相比于顾浅情的神情激动，鬼婆婆却是依旧冷淡。

“年纪大了，记不得了。”

“前辈……”

“我本世间一浮萍，无根无源，四海飘零。”

知道鬼婆婆这是不想回答，顾浅情也不再问，稳了稳情绪，再问道：“前辈，晚辈也是大夫，不知您为小女医治，晚辈能做些什么？”

“没什么可做的，你不会催眠，又是这小丫头的母亲，在旁边看着女儿受苦难免情绪过激，你到时候只要不在治病的屋里就好了。”

两人对话，一旁的云想衣听得清清楚楚。

如今她给魍魉上好了药，直起身看了看屋中的几人。

“好意我心领了，不过你们在这说了半天，是不是该问问我这当事人的意见？”

“衣衣，解了催眠，你就能想起以前的事了。”

顾浅情说完，云想衣却是勾了勾唇，只是笑意却不达眼底。

“你们怎么知道，我想想起以前的事呢？”

楼听寒早料到云想衣不会配合，可他也知道云想衣一定是想起了之前在云府受的苦，所以十分排斥再想起其他事情，这也是人对自己本能的保护。

“二姨母，这事我来跟衣衣说，这府上也没有个女主人，您受累，帮忙安顿一下鬼婆婆。”

顾浅情自然明白楼听寒的意思，也知道自己这女儿倔强，便也只能点了头请鬼婆婆一同离开。

等屋里只剩下云想衣和楼听寒，床上还有一个尚未清醒的魍魉。

楼听寒这才开口。

“衣衣，你是不是，想起了以前在云府的事？”

“看来你对我的过往很清楚。”

楼听寒直言不讳，云想衣也没想瞒着。

但言语中，楼听寒依旧察觉到了云想衣的抗拒。

“你现在记忆不全，很多事不是你想的那样，等全部想起来，你才能做回自己。”

云想衣失笑道：“我现在难道不是自己吗？判官撞坏了脑袋，不管是不是装的，他都暂时没有办法控制我，而我现在所作所为都是出自自己本心，我为什么不是我？”

云想衣说的不无道理，倒是让楼听寒一时语塞。

末了，楼听寒叹气道：“好，你这么想也没错，那你能不能告诉我，你想起了多少？”

云想衣冷笑一声，语气里满是自嘲。

“想起了我是镇国将军府不受宠的嫡女，想起了我的姨娘庶妹绞尽脑汁要置我于死地，想起了我的亲爹远走边关十七年对我不闻不问，想起了我的祖母对我不管不顾生死由命。”

说完，云想衣惨笑一声，眼角却泛着泪光。

“楼听寒，我想起的这些，够了吗？”

虽是早有准备，但听云想衣亲口说出来，楼听寒只觉得心脏狠狠的抽痛，他放在心上的小心翼翼对待的人，在他没出现的时光里，究竟受了多少委屈。

伸手想拭去云想衣眼角的泪，却被云想衣偏头躲开。

“如果以前的记忆都是这样的，你告诉我，我为什么要拼了命的回忆？为什么要再受一遍折磨？”

云想衣一边摇头一边继续开口。

“你知道吗？我真的宁愿我还是判官手里的那把刀，也不愿意想起来，原来我竟然是被世上抛弃的，连我的至亲，都不要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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