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真本来预计十五天左右就能走出这条艰难的蜀道,不料这一路时不时下雨,全军怨声载道,行军的速度大幅减慢,足足用了二十天才走到了傥骆道的尽头。
“要是听我的走子午道,现在估计早就走到了!”
曹真心裏抱怨,可为了尽可能团结兵将,他没有将心裏话说出来。
吴质听说前面就是兴势山,也终于松了口气。
只要绕过去,前面就是一马平川的汉中,终于不用在这种鬼地方苦苦支撑了。
前军的张郃这几天逢山开路遇水填桥,也真是吃尽了苦头,眼看前面就是兴势山,苦日子就要到头,魏军众人齐齐发出一声欢呼,都提起手上的兵刃,冒着寒风拼命前进。
兴势山又名兴势阪,其山形如盆,外险而内有大谷,为盘道上数里,方及四门,是傥骆道上的最后一道险要。
虽说这是一处险要,可这裏比之前的十八盘岭等地已经大大不如,
张郃松了口气,心道进入汉中之后一定要好好休息几天,他从军多年,还是第一次遇上这么艰难的行军,这简直不是人受的。
“儿郎们,赵云老贼已经丧胆,走过前面的山便是汉中,诸君再忍耐一些!”
张郃说着,自己纵马走在最前方,看着兴势山上依旧苍翠的草木,他不禁颇有些感慨。
好山,
南征北战这么多年,走过的山路也不少,但这漫长的秦岭大山给张郃的印象最为深刻。
传说中始皇帝的龙脉就是这条秦岭大山,若是我死后能葬在这山脉中,倒是也不错。
哎呀,我特么这是想什么呢。
就算死也不能死在这啊,真是不吉利。
张郃嘀咕着,加速纵马向前,
可他还没走几步,突然听见一声暴喝,
陡然间,这山中草丛里齐刷刷站起无数身穿绛色战袍的士卒,漫天的箭矢大雨一样倾斜而下。
张郃反应神速,立刻一个翻身从马上连滚带爬地下来,他身边的那些魏军士卒还没有反应过来,已经被密集的箭雨覆盖,顷刻间倒下一片!
“有埋伏!”
这会儿傻子也能反应过来,
张郃怒吼一声,一路都在小心汉军埋伏的魏军前锋抓紧举起盾牌,将张郃团团围绕徐徐后退。
兴势山,想不到汉军居然在这裏有埋伏!
“赵云老儿不守阳平关,居然在这谷口坚守……”
这傥骆道已经走完,最艰苦的路程已经度过,没想到会在这最后一座山遇上汉军的埋伏。
不过曹真也明白,在谷中埋伏很难集中大军对敌人造成杀伤,这么多的箭矢,看来汉军是孤注一掷,不想让出这裏了。
“嘿,看来蜀军全军在此,只要突破此山,汉中就尽归我手了!”
曹真命令张郃不得急攻,等待后队渐渐跟上,部队重新整装,再做准备。
后方的吴质听说前队遭到了汉军的阻击,大急,
他赶紧策马来到曹真面前,惊惧地道:
“子丹,敌人有多少,是何人领军?”
“这我哪里知道?”曹真恼火地道,“不管有多少,现在到了这裏难道还能后退?
让众军士休要慌张,只要突破此处,蜀贼皆为我等所擒。”
这一刻,曹真无比怀念自己的老搭档司马懿。
有司马懿在绝不会问出这样的问题,
现在敌军占据山谷,最重要的任务就是尽快安抚军士的情绪,让他们知道敌人没什么了不起,然后再重新整备,缓缓展开攻山。
魏军的人数占据绝对优势,只要战法得当,一定能彻底消灭汉军这支有生力量。
山上的赵云见魏军没有立刻展开强攻,也缓缓点了点头。
他身边,孙权的次子孙虑小心翼翼地道:
“老将军,我军能守得住吗?”
沙摩柯嘿了一声,骂道:
“什么话,都到了这裏了岂能守不住?
汝这黄口小儿若是怕了,就抓紧滚回家去!”
孙虑吓得瑟瑟发抖不敢多言,只能怯生生地低下头去。
他本来就是孙权送来的人质,孙权和刘备彻底翻脸之后没有被一刀砍了已经是赵云照料,哪敢多言。
赵云摆摆手,责备道:
“为何跟一个孺子斗气?
魏军休息一夜,明日必然奋力攻山,摩柯今夜可敢率领一彪人马劫营,让魏军不得安宁?”
沙摩柯用力拍了拍自己的胸口,兴奋地道:
“没问题,今夜我就去把张郃的人头取来。”
……
司马懿率领的大军走子午谷向汉中挺近,
可他万万没想到的是,子午谷的栈道已经朽烂的不成样子,有几个莽撞的士兵踏在上面,栈道立刻崩坏,他们立刻惨叫着坠入无底深渊,死的不能再死。
而且,秦岭的气候实在是变化无常,正月细雨绵绵,再吹一阵冷风,栈道上结起了细细的冰凌,让魏军怨声载道,都不敢向前。
可恶啊,这条路怎么这么难走……
已经十五天,这子午谷还走了不到一半,这栈道全都修好不知道还要多长时间,更可怕的是,这一场场的冷雨飘下来,魏军中生病的人越来越多,每天早晨清点士兵,都会发现有人在昨天趁着夜色逃跑。
出发时的一万大军,这走了十几天还没打一仗已经只剩下了八千人,
这是司马懿带兵以来最丢人的一次——比上次街亭被句扶偷袭还丢人。
哎。
之前谋划大战,司马懿是表达了对曹真进攻汉中的支持态度,
他认为拖下去早晚是死,进攻还有活的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