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大魏已经风雨飘摇,若是让刘备父子得了天下,他们这些北方世族肯定会遭到荆州世族的狠狠打压。
不说别人,马良这个荆州世族的首领早就已经放出话来,要按照功劳给大家分中原的土地,这是司马懿决不能接受的。
这次调集大军进攻汉中,参与谋划的名将策士大多数都认为十拿九稳,只是在走哪条路上有争议,持坚决反对态度的只有刘晔和常雕两人。
偏巧这两人一个是大汉宗亲,一个是有巨大的通敌嫌疑,再加上曹叡支持这次作战,所以两人的建议才被完全忽视。
现在看来……
司马懿咬咬牙,心道常雕还真是个人才。
“还愣着干什么?
加紧修栈道!”
……
夜半,沙摩柯率领三百汉军悄悄下山。
人虽然不多,但这么狭窄的山道上,不管是攻守,也只能拿出这些人马,再多反而要不好施展。
这个五溪蛮的首领外表粗狂,内心却着实细腻,
他嘴上天不怕地不怕,全然一副莽撞的样子,可下山之前却着实侦查了一番地形和战况。
见魏军的营寨立地颇为讲究,他也捏了一把汗,生怕先发动进攻的是敌人,反倒把自己一口气给打跑。
三百汉军藉着夜色缓缓靠近魏军的营寨,沙摩柯见魏军居然没什么防备,先是一喜,随即又是心中一凛。
不好,
魏军的前锋是久经沙场的张郃,大敌当前,他怎能不防。
“快走!狗贼有防备!”
沙摩柯索性大吼一声,让魏军知道自己的计策已经暴露,
他下山之前就告诉众人要随时做好逃跑的准备,这会儿一声喊,汉军立刻扭头就跑。
魏军营寨中的张郃万万没想到会发生这种事。
搞什么?
打了一辈子的仗,半夜劫营难道不是应该见敌人没有防备就一口气莽进来吗?
见沙摩柯摸到门口居然要跑,白天差点被射成刺猬的张郃大急,他提起铁戟,第一个跳出营寨,大喝道:
“狗贼休走,可敢跟张郃一战!”
沙摩柯本来装逼亲自殿后,可见魏军居然杀出来,吓得立刻乱了方寸,他赶紧抱头鼠窜。
见张郃如此悍勇,骁将郝昭、王双和本来不太情愿出战的戴陵都是精神大振,
三人也各持兵器,一起杀出营房,摆出一副痛打落水狗的架势。
狭窄的山道上,汉军的三百人很快就被魏军追上,黑夜中源源不断的魏军如潮水一般奔袭过来,惊得汉军乱作一团,不少人逃得慌张,竟不断地摔下山谷。
张郃之前埋伏的时候就看见月下身披铁甲的沙摩柯,知道这是汉军的统帅,在追击的时候他特意将自己身上的铁甲卸下,穿着轻便的皮甲,很快就追上了沙摩柯。
“贼子哪里跑!”
张郃一戟刺下,沙摩柯慌忙挥刀应付,两人兵刃相交,沙摩柯被震得连连后退。
“将军,我来助你!”郝昭见张郃追上了汉军的主将,也立刻快步杀来助阵。
沙摩柯见周围的魏军越来越多,也是蛮性发作,
他大吼一声,挥动长刀,招招式式都是大开大合,张郃想不到这个蜀将的武艺居然隐隐在自己之上,顿时心中一沉。
这山路只容三四个人并肩而过,张郃躲闪的空间不大,又怕伤了郝昭,也只能连连后退,手上的戟法略乱。
可沙摩柯之前也不过是个山中的蛮王,后来天天卖红薯,早就没了拼死的斗志。
见张郃稍退,没有经历过正规军阵厮杀的他居然没有趁机追杀,反倒下意识的扭头就跑。
张郃哈哈大笑,
趁着月色,他将手上的铁戟猛地掷出,这距离不远,铁戟划出一道弧线,正好落在沙摩柯腿上——虽然并没有直接刺中,可终究是在沙摩柯的腿上留下一道长长的血痕,沙摩柯脚下拌蒜,砰的一下摔在地上。
他哀嚎着举刀防御,郝昭早就快步迎上来,当啷一下荡开他手上兵刃。
眼下月下,张郃捡起长戟,郝昭握紧钢刀,都是狞笑着朝沙摩柯走来,沙摩柯绝望地哀嚎道:
“别杀我,别杀我……”
“死!”
张郃怒吼一声,长戟猛地刺下,
可也是这电光火石的一瞬,他突然听见一个苍老的声音发出一声中气十足的怒吼:
“张郃!!!!”
张郃猛地抬头,只见月下黑暗中,一杆长枪毒蛇般朝自己扑来。
张郃下意识地挺起长戟格挡,和铁戟和长枪碰撞,张郃居然感觉一股泰山压顶般睥睨天下的力道沿着铁戟传来,震得他虎口一阵剧痛,竟下意识地松开了双手。
不过,张郃身经百战,在握不住长戟的瞬间就已经拔出了腰间的长刀,生死关头拼死一击,竟生生挡住长枪的来路。
“赵云!”
尽管看不清来人的面容,
但张郃知道,汉军之中武功在自己之上的人也就只有几人。
在汉中的那人,便是赵云!
“老将军!”
沙摩柯大喜,赶紧连滚带爬地爬过去,
果不其然,黑夜之中,一个身披铁甲的老者缓缓步出,一人一枪立在山道上,竟让无数的魏军齐刷刷地停下脚步,竟不敢再上前半分。
“张郃,汝知道我在此,焉敢如此猖獗?
当年长坂坡我不怕你,建安二十四年汉中我不怕你,难道今日你带了这点人马,就想要了我赵云的命?”
刚才的交手,如果张郃稍稍迟疑,肯定会被赵云一枪捅死,
他稍稍调息,冷笑道:
“好个白马赵郎,你吓唬谁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