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二章 滟惊天下(1 / 2)

纨绔世子妃 西子情 4073 字 5个月前

“是吗?”云浅月忽然一笑,握着容景的手抬起一些,十指相扣,清声道:“上邪!我欲与君相知,长命无绝衰。山无陵,江水为竭。冬雷震震,夏雨雪,天地合,乃敢与君绝。”

“好!”沈昭声音落下,四周顿时接连响起高喊声。

这个时代的科考大体就是这四中形势,名门望族的子弟比平民百姓起点自然要高。

苍亭突兀地一笑,“的确用不到对在下交代,不过浅月小姐和景世子都是人物,你们是否也该顾忌一下你们对他人的影响?你们难道想要天下所有人自小订下的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的婚约如废纸一张?可以无所顾忌地不理会未婚夫与他人相好?”

云浅月见他服输,也失去了趁胜追击的兴趣,若是赢了一场之后还紧咬着逼迫他再点头哈腰寸步不让,下不来台,更甚至是将人往死里逼迫,便落了她的身价,也让这些说好的人反过来说她小肚鸡肠。她甘愿搏一个宽容大度的名声,这裏的人都不是瞎子,宽容别人,这样的事情做在明面上不吃亏,于是她移开视线,不再看苍亭,对容景俏皮地一笑,“你那点儿文墨的确不适合做什么丞相,也就是能略微的胜过我一个女人,管制得住我而已。要不你还是辞官卸甲吧!反正这裏能人居多,也不差你一个品行不端,只知道谈情说爱,不喜朝政的人。”

“自然!我天圣泱泱大国,人才辈出。”容景清淡一笑,“可惜天圣不设女官制,否则我身边这个不省心的主便也可以靠着她这点儿唬人的才学谋个一官半职。”

布政司考场外千人这一瞬间连呼吸也不闻了。

“在下说的是事实,景世子恼羞成怒了?你要开除我出考场我的确是没话说,但是能堵得住悠悠之口?你和浅月小姐不顾婚约便同榻而眠,同寝同食。传扬出去的话,这等品行污亏,视礼法于无物,实在让天下人对你的推崇要打个折扣吧?你也辜负天下百姓对你的推崇,人人言景世子是云端高阳,風采无双,识诗书礼仪之人,感情那些诗书都是做给别人看的,礼和法,信和义,忠和德,品和行没学进心裏。”苍亭笑道。

苍亭面色一寒。

既然如今夜轻染让她也去观看,她自然不会推辞。于是早早起来,与容景收拾妥当,便出了紫竹院。

云浅月转回头,只见夜轻染不知何时站在了布政司门口,夜天逸站在夜轻染身边,一张俊颜面无表情,一双凤目却是紧紧对盯着她,黑如深潭。她心下一紧,这时容景的手伸过来,稳稳地攥住她的,温润宽厚,她的心瞬间安定下来。

云浅月是从沈昭的身上领教过容景的魅力的,如今被落在他身上的目光还是感慨了一下,觉得人比人,真是气死人。怪不得天圣夜氏的皇上对荣王府的男子都是恨得牙痒痒,老皇帝没死前对容景也是恨得牙痒痒却奈何不得,如今又轮到夜天逸了。

“执子之手,与子偕老!”云浅月眸光淡淡地一扫,众人都为她那淡到极致却是又清冽到极致的眸光齐齐一震,她继续道:“我与容景天地为证,日月为鉴,打算共度不止一生,还要生生世世。那么彼此喜欢有何不可?用得着对谁交代?就算同榻而眠,同寝同食,也没必要为谁交代什么。”话落,她看向苍亭,“苍少主,我们用得着对你交代吗?”

他话落,四周千人齐齐倒抽了一口冷气,这个时代对男女设防虽然不甚严谨,但也是限制极大,像容景和云浅月这般闹得天下皆知的,实在少之又少,更别说花前月下,风花雪月,没大婚就日日同榻而眠,同寝同食了,更是不为礼教道义所允许。云浅月客居荣王府的事情虽然知道得不少,但也不是天下人人得知,如今不少人还是惊得够呛,早先对容景的崇拜目光变了些味道。

这样的苍亭,刚让人们对今日之事多了一层探究。

“走吧!”容景牵了云浅月的手向裏面走去。

众人齐齐心神一凛,垂下头,浅月小姐这样的女人,可不是人人都喜欢得起的。

苍亭悠悠一笑,“在下没什么居心,只是觉得景世子和浅月小姐太过招摇了些。在下看不惯有婚约的人还如此招摇,出来说一说而已,遇到不平之事,人人有权谴责,这可是先皇生前所推崇的。”

人人心裏想着,原来浅月小姐如此大才。

考场的门打开,内外守门的人对二人恭敬地见礼。

“容景从不说笑!”容景声音温润,面色清淡。

云浅月眯起眼睛,冷冷地看着苍亭,“其一,我是云王府嫡女,云王府有嫡女入宫的祖训,我才被我娘亲和先皇订下婚约,如今祖训解除,婚约自然没了根据。其二,先皇遗诏出现两纸空白,婚约之事也做不得数,其三,天下悔婚的人多了,蓝家主和风家主岂不是就毁了婚?东海公主洛瑶和容景也毁了婚,我和夜天逸的婚约本来就是荒唐,早晚也是毁而已。苍少主,今日是科考,你却不思科考,站在这裏与我说这等不相干的话,居心何在?”

“景世子是在威胁我吗?”苍亭挑眉。

但众人显然不知道这裏面的弯弯绕加黑心思,想着浅月小姐都能做出这等文章,那么比她胜一筹的景世子自然怕是还要好,看向容景的目光更是崇敬。

并且同时想着,原来她的才华不止是在先皇五十五大寿的时候弹了一曲凤求凰,催动功力化去了先皇的剑,不止是那一曲从紫竹林流出来的至今无人知道名字的琴曲清歌,而是她能做出一篇怕是当世大儒都不及的《谏君书》。

许多人看向容景的目光是崇拜。景世子三岁能文,七岁时就胜过了当年文武状元,被先皇誉为天圣神童,十年蝉联天圣第一奇才的桂冠。受天下人仰望,当时的大家学儒都对其推崇不已。即便在他喜欢上名声不好纨绔不羁的云浅月,也没为他减色一分。

等待进入的学子们都纷纷对二人注目,京中的子弟自然都识得容景和云浅月,而各州县来的学子不识得二人,一个个眼睛睁得很大,一双双的眸子里分别闪着赞叹和惊艳,毕竟二人名扬天下,天下几乎无人不识得二人,老弱妇孺对二人也是人人皆知。

云浅月看到苍亭闲闲散散地拿着笔墨倚在门口的围墙边上,人人崇拜惊艳的目光下,只有他的神色有三分嘲,三分讽,三分漫不经心地看着他们,颈长锦华的身影尤其醒目。

所有人都被她的笑容一晃,顿觉倾国倾城,惊艳不已。人人这才想起浅月小姐美貌艳华天下,但因为她别的名声太大,反而美貌到不被人提及了,就算今日,人人也觉得她在做《谏君书》的时候冷静的声音比她此时的容貌更美。

这一刻,在场的千余人,亲眼目睹了她的才华和沉静,终于明白了“回眸一笑天下倾”的景世子为何独独倾心于她,终于明白了那些关于摄政王、染小王爷、容枫世子、玉太子、冷小王爷等人都喜欢她的风月传言。这样的女子,焉能让人不喜?

“再也不敢!”苍亭颔首。

云浅月眸光缩了一下,冷厉地道:“苍少主看不起女子,不知道遗传苍家的谁人?难道苍少主是男人生的?我一直认为,女人十月怀胎生子是世间最难做最伟大的事情。看来苍少主没这个意识。”

云浅月翻了个白眼,她的确是搬了人家魏征的东西拿出来唬人的,但也得他配合她才能唬得住,当初她给他背出这篇《谏太宗十思疏》来的时候,他不是也听得一愣一愣的?后来还感慨了一番魏征忠良,太宗仁君。如今他刁难苍亭给改成了《谏君书》,不就是让她当着这些人的面背出来再唬一遍别人,让苍亭败个心服口服顺便收服这些学子的心吗?因为他容景的名声宣扬被人推崇了十年,即便胜得过苍亭,也是不再令人惊异,但她就不同,她名声败坏了多年,如今一朝展现才华,自然震撼人心,她出面比他出面的效果要好千百倍。如今亏他还敢黑心的说出来。她一时有些无语。

这样轻而易举地就认了输,没有愤恨,不甘,落不下台面,翻脸等等表情。让千人齐齐惊异了一下。

“染小王爷是这样吩咐的,摄政王已经在了。”那人言下之意摄政王准许了的。

马车来到布政司,科考还没开始,学子们都等在考场外等着领考牌进入考场。密密压压足足有千人之多。可见今年朝中对选拔人才的重视和力度。

“只是一面未见的故交,应该算不上是故交。即便是故交,苍少主的身份也不够格对她说教。”容景面色淡淡,声音温凉,“苍少主别忘了自己的身份。”

云浅月心思一动,看向夜轻染,夜轻染对她眨眨眼睛。

众人见苍亭答应,再次吸了一口冷气。容景从七岁起便是天圣第一神童,之后十年才华冠盖,胜过天圣历届文武状元,无人可及,受天下第一高僧灵隐大师推崇,成为了天圣甚至天下不可超越的存在。他的每一篇诗赋言论出来,都被天下争相传诵。这是第一次有人质疑他。众人除了惊异外,都十分激动。毕竟这样的事情百年罕见。

云浅月想着到底是苍亭,输人不输阵。虽然自己落败了,也退守有据,不让自己落入至难堪的境地。她挑眉,“苍少主以后再不会说女人是脂粉香了吧?”

“能让容景威胁的人,天圣也无一人。有一人尔,也只是东海玉太子而已。”容景轻轻弹了弹衣袖,声音温润,“苍少主未免太拿自己当人物了!这裏是布政司的考场,你拦住了朝中的辅政丞相说这些不相干于国事和论证的话,我便能治你个开除考场扰乱科考的罪。”

“景世子走到哪里都带着一个女人,是否未免太过让脂粉气污染了你的气华?”苍亭忽然开口,声音懒洋洋地。

这个时代的科考虽然也称之为科考,但是和明清时代的科考不同,不是分为乡试和会试、殿试三种,而是途径颇多。沿袭了最早时候的“游说”,“上书”,还有“举荐”,以及“承袭”。

声音熟悉,兴奋,激昂,还夹带着欣喜和佩服,正是夜轻染。

“好!”苍亭扬声,从倚靠的围墙处直起身。

苍亭微低着头,看不见他的表情,只有手中的笔轻轻地转着,一圈又一圈,对于云浅月这个的话,并没有出声否认,亦没有表现出喜欢她被撞破尴尬的神色来。

容景闻言轻笑,声音温润悦耳,“你说得有理!”

云浅月只看了苍亭一眼便移开视线,前些日子因为她娘顶替楚夫人的名号在西延帮了西延玥之后,朝野上下对楚夫人一个女子牵连三国纷纷弹劾,他得了夜天逸的旨意带着人回了十大世家的桃花林去楚家请楚夫人,后来她娘回了楚家,不知道用什么方法摆平了此事,她也没问,其实按照他十大世家苍家少主的身份,根本不必参加科考,夜天逸完全可以钦点入朝为官,但他却偏偏走了这一途,不知道是自负其才,还是向世人证实他的才学,不想别人说成是承蒙祖荫。

古人有些地方要比现代的人风流开放。也比现代的人勇于大胆地表达自己的喜恶。

“既然如此,浅月小姐也是想和景世子一样与我立个赌约了?”苍亭挑眉。

“我不立赌约,只是做一篇文章而已。你与容景的赌约虽然与我有关,也可以与我无关。我不干涉赌约,就是在你之前先做一篇《谏君书》而已。苍少主敢不敢让我一个女人做?”云浅月盯着苍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