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章、源平争乱(1 / 2)

宛如梦幻 赤军 6316 字 1个月前

【●迁都福原】

平清盛乃是伊势平氏的平忠盛之子。传说白河上皇曾将宠爱的祗原女御下赐给忠盛,关照说:“如生女儿就是我的,生儿子就是你的。”其后不久,祗原女御就生下了平清盛,因此当时流传着清盛乃是白河上皇私生子的谣言。

清盛的仕途几乎是一帆风顺的,十二岁时即叙从五位下,任左兵衞佐,十八岁时因跟随父亲忠盛讨伐海贼有功,进为从四位下,十九岁时任中务大辅,二十岁兼任肥后守,二十九岁叙正四位下,就任安艺守。“保元之乱”后,他又先后担任过播磨守、太宰大贰、参议、右衞门督等官,并最终爬上了太政大臣的高位——武士而担任朝臣的领袖,这是前无古人的壮举。

就表面上来看,平氏政权比藤原氏摄关政权更为稳固,一方面清盛自己手里就有兵有粮,不需要依靠别的什么武士集团,另方面他不但重视掌握中央政权,还着力加强对地方上的控制,平氏一门握住了全日本将近半数的国司衙门,并且不仅在自己的领地内,而且在权门贵族、国衙领地内都派驻地头,以此作为平氏六波罗政权的支柱。

当然,旧贵族公卿们是不会甘心让这些粗手粗脚,不够“风雅”的武士们爬到自己头上去的,他们费尽心机想要颠覆平氏政权。就在这种背景下,永万元年(1165年)七月二十七日,二条上皇驾崩,南都和北岭的矛盾激化,终于酿成了一场轩然大|波。

所谓南都,就是奈良的兴福寺,所谓北岭,就是比叡山的延历寺,这两寺都是在日本国内势力最为雄厚的佛教寺院,不但拥有大批的僧兵和广阔的领地,还经常参与政治和皇室家事,在贵族中很有影响力。其实换个角度来看,这些所谓佛寺,和封建庄园毫无两样。

二条上皇下葬的时候,兴福寺和延历寺为在上皇墓前立匾一事发生争执,甚至引发僧兵们的武装械斗。平清盛认为这是一桩小事,非但没有加以有效的调停,反而指叱双方为“大逆不道”,派兵镇压,从而引起两寺的愤怒。就此南都、北岭与平氏政权,以及平氏设立的地方政府频繁发生冲突,并最终和不满清盛所为的公家势力结合起来。须知这些和尚们与手无缚鸡之力的公卿们不同,虽然没脑子,却有刀有枪,公家的诡计加上僧兵的武器,平氏天下,从此再无宁日了。

可以说,平清盛这个时候已经老朽了,他连出馊招,最终毁掉了自己的天下。比如说,为了加强统治,他专门设立了名为“秃童”的特务组织。这个组织的人员共有三百人,全都是十四至十六岁的少年,一律齐耳短发,身着红衣。他们的任务就是在京都的各条街道上走动,只要听到有人说起相关平氏的坏话,立即上报,即将该人扭送六波罗治罪。这种防民之口的做法,其实带来的只有坏影响,而丝毫也没有好效果。

仁安二年(1167年),平清盛以生病为由辞去太政大臣的职务。半年以后,他受戒出家,法名为清莲,以后又改名净海——俗称为“入道相国”。这位入道相国如同院政时期的上皇、法皇们一般,虽然交卸了名义上的官职,虽然剃了光头,斋戒礼佛,却依旧不肯放弃俗世的权力。他离开京都,前往摄津国的福原地区,在这裏建构新的城池和庞大的港口,一方面利用对宋贸易积累财富,另方面也打算把这裏当作全日本新的统治中心。

这个时候,后白河院也早已是出家之身,他的院权逐渐被清盛架空,心中大为不满。于是,这位非常喜欢开会的法皇便将西光、俊宽等亲信召来,进行了一次有关讨灭平氏的秘密会议。会议的内容不用去研究,总之结果是因为与会人员太杂,秘密泄露,西光、俊宽丢了脑袋,法皇则被软禁——这是治承元年(1177年)五月间发生的事情。

——平清盛看到危机频现,正好乘此良机搞了场大清洗。他将位高权重的大臣四十三人扣以乱党的帽子,免除官职,而以平氏子弟顶替,自此满朝公卿几乎尽为平氏党羽。由于平氏出身伊势,伊势盛产瓶子,但质量粗劣,只可盛醋,而平氏本身是暴发户,原本没有资格上殿参政,于是百姓们便取谐音(在日语中,瓶子和平氏为谐音),戏称平氏的六波罗政权为“醋瓶子朝廷”。

——天下日趋不稳,平氏却骄纵跋扈。为了确定自家的世代统治地位,清盛力驳众议,终于决定将国都迁到平氏根基牢固的福原地区。迁都的工作从治承四年(1180年)五月开始,耗费了巨大的人力和物力,但因为受到重重阻碍,甚至平氏内部也有人反对,到了这年年末的时候,却又莫名其妙的迁回了平安京。

——这次折腾使平清盛的威望下降,而平氏也彻底丧失了人心。当初桓武天皇把都城从奈良平城京迁到山城平安京,削弱旧贵族势力,开创了一个崭新的时代,或许清盛也想起而仿效吧,但他准备不够充分,闹出了一个绝大的笑话,从而最终把自己逼到了悬崖绝路。

【●源赖朝的举兵】

治承四年(1180年)四月,首先向平清盛举起长剑的是其宠臣源赖政。源赖政是摄津源氏多田氏流,论辈分乃是在“平治之乱”中伏诛的源义朝的堂叔(义朝属河内源氏,两家同源),但在清盛和义朝的战争中,他站到了清盛一边,虽然不但因此保住了性命,还赢得了富贵,但除清盛外,平氏一门都瞧他不起,而源氏残党更以其为敌,生活得极为苦闷。眼看平氏的天下万人诟骂,时年七十七岁的源赖政终于憋不住了,于是奉后白河院的第二子以仁王为主,悍然掀起了反旗。

当时平氏在京都的势力仍然非常强大,源赖政和以仁王一方面向各地发布讨伐平氏的令旨,一方面逃出京都,计划潜往奈良去进行长期抗战,以等待各地源氏一族赶来支援。然而还没跑到奈良,先在宇佐地方被平氏追兵赶上,经过激战,赖政父子战死,以仁王自杀。

这次政变虽然失败了,但熊熊烈火就此燃起,很快变成燎原之势。当年十月,奈良兴福、般若等寺的僧兵七千人挖断道路,构筑工事城郭,以对抗平氏。平清盛派儿子头中将重衡率步骑四万,兵分两路杀去,很快就踏平了僧兵们的工事,并将寺院烧毁。

名为持斋念佛,实际舞刀弄枪,贪财好色的那些和尚,当然不会是平家武士的对手,然而蛰伏在东国的源氏残党们受此鼓舞,加上得到了以仁王令旨,也开始蠢蠢欲动了。

当时源氏最大的势力乃是信浓的木曾义仲和伊豆的源赖朝。源赖朝本是在“平治之乱”中伏诛的源义朝的亲子,义朝死后,年仅十三岁的赖朝遭擒,被流放到伊豆国,受豪族北条时政的监押。然而赖朝逐渐长大成人,看到这位身份高贵的囚徒能力超群、志向高远,北条时政竟然把女儿政子嫁之为妻,和他暗中勾结起来。在得到对平氏的讨伐令后,赖朝首先竖起反旗,在丈人的支持下统合附近大小豪族的部队,挥师西进。

这是治承四年(1180年)四月间的事情,同月在石桥山会战中,源赖朝以三百步骑对抗平氏武将大庭景亲的三千人,结果全军覆没,他逃入山中才侥幸存活下来。然而赖朝并不因此气馁,他南下安房国重新整顿兵马,逐渐收拢周边豪族力量,颇有卷土重来之势。为了消灭这颗毒瘤,当年八月,清盛派长孙维盛、儿子知盛等人统率两万大军前往讨伐。

这支东征部队于路搜聚兵马,在到达骏河国清见关时,兵力已达七万。当年十月,源平两军在富士川列阵对峙,源赖朝派大将武田信义率一支奇袭军趁夜包抄敌后,武田军在通过富士沼泽时,惊动了群集在沼泽中的水鸭,一时间群鸭惊飞,鸣叫不止。可笑的是,平氏大军士气低落,听到鸭叫,不但没有产生警惕之心,反而误以为敌军从背后袭来,竟然一哄而散,落荒奔逃。

平维盛等人就此狼狈逃回京都,京都百姓做歌传唱,嘲笑他们说:“富士河穿岩奔腾的水,赶不上伊势平家的腿。”然而源赖朝并未趁胜追击,他的目光远大,看到了自己即将面对的不仅仅是仇敌平氏,而是群雄并起的一个混乱局面,只有趁着平氏大军退去,加紧巩固自己的关东根据地,才能在即将到来的争霸战中脱颖而出。于是他退回老巢、相模的镰仓,开始着手构建崭新的武家政治系统。

首先,赖朝设置了“侍所”,任命亲信和田义盛为长官“别当”,他把收拢来的豪族改编为直接从属于自己的家臣——御家人,由侍所别当统一管辖和训练,战时别当即以“军奉行”的身份指挥军队。寿永三年(1184年),他又设置了行政机关“公文所”和司法机关“问注所”,由从京都请来的政治家大江广元、法律专家三善康信担任这两个机构的“别当”。可以说,就在各地势力厮杀不休的时候,只有源赖朝稳居关东,一方面扎实地扩展领土,一方面创建了与平安朝廷完全不同的武士为主体的新国家体制。

【●木曾的义仲】

不满平氏统治,从而响应以仁王令旨和后白河院的院宣,向平氏掀起反旗的,并不仅仅散居各地的源氏残党,还包括很多地方豪族,比如九州的绪方、臼杵、户次、松浦,以及四国的河野等。这些大大小小的势力中,最先冒出头来,给平氏造成致命打击的,是信浓的木曾冠者义仲。

义仲本是源义朝的兄弟义贤之子,和源赖朝份属堂兄弟。源义贤在家族内斗中被赖朝的兄长义平所杀,义仲从小就被送给了信浓木曾地方的中原兼远抚养。据说他自小就拉得硬弓,骑得劣马,勇猛过人。在得知赖朝举兵后,此人自行元服礼,在八幡菩萨面前挽上发髻,取名为木曾义仲,也揭竿而起。信浓的土豪武士素来信服他的武力,于是一呼百应,迅速集结起一支拥有相当战斗力的军队来。

——木曾义仲麾下,据说有弓马娴熟、能征惯战的“四天王”,即今井兼平、樋口兼光(此两人皆为中原兼远之子)、楯亲忠和根井行亲,以及中原兼远之女、日本历史上罕见的女武士——巴御前。木曾义仲的正妻应该是中原兼远的另一个女儿(一说侄女)山吹氏,后来生下继承人木曾义高,而传说中与义仲恩爱无双的巴,其实最多只是他的侍妾,甚至两人根本就没有婚姻关系。

且说木曾义仲很快就占据了整个信浓国,兵势极盛。平家武士一败再败,险隘尽失,于是在此内交外困之中,平清盛惊怒成疾,终于在治承五年(1181年)四月咽了气。继承平家一门总领位置的是其次子平宗盛,一个普遍认为是无能二世祖的家伙。

寿永元年(1182年)三月十日,三万平家军在左兵衞督平知盛的率领下,于尾张河西岸歼灭三千大意渡河的源氏部队,小胜一仗。于是平家气势复振,于当年九月下令新上任的越后守城四郎长茂讨伐木曾义仲。

城长茂的兄长城助长就是死在越后守任上的,因此长茂感觉此次出兵大为不吉,暗自叫苦。然而平氏既然已经下达了命令,也不容他犹豫退缩,只好拼凑了四万人马,南下杀向信浓国。此时木曾义仲正驻扎在信浓的依田城,城中只有三千兵马,按常理完全无法阻挡十倍于己的讨伐军。于是义仲聚集诸将商议,看是不是要弃城而退,结果部将井上光兼献上了一条妙计。

源平两氏争斗,为了区别敌我势力,习惯高举不同颜色的旗帜,源氏的旗帜尚白,而平氏的旗帜尚红。井上光盛的计策是:连夜将部队分成七支,各带平氏的红旗和源氏的白旗,在横田河原附近的山上设下埋伏。

第二日,平氏大军到达横田河原,城长茂见到漫山遍野的平氏红旗,心中大喜,以为这是信浓各地支持平家的豪族赶来支援,于是精神为之一振,大声疾呼着拥兵向前。就在此时,满山红旗在一声吆喝之后突然全都变成了源氏的白旗,并且在震耳欲聋的呼喝声中向长茂扑来。这种心理落差是城长茂所无法承受的,他大吃一惊后驳马就走,于是战斗以木曾义仲的完美胜利而告终。

木曾义仲威名大震,正在关东剿灭平氏残余势力,独自坐大的源赖朝却因此感到了危机。于是次年(1183年)三月上旬,赖朝兴兵十万,寻了个不相干的罪名前来征讨信浓。眼看源氏内部失和,骨肉相残的战斗一触即发,义仲以大局为重,把儿子义高送去镰仓做人质。赖朝也不是傻瓜,知道做事要点到为止,见好就收,立即就退了兵。然而赖朝和义仲这两大源氏势力从此产生了矛盾,刀兵相见已经是必然的结果了。

暂时稳定了后方局势,木曾义仲大举西进,杀向京都。平氏匆忙从关西调集兵马,于寿永二年(1183年)四月,派小松中将平维盛、越前守平通盛、但马守平经正、萨摩守平忠度、三河守平知度、淡江守平清房等六人为总大将,部将三百四十余名,统兵十余万,浩浩荡荡地向北国挺进,以迎战木曾的军队。

木曾义仲闻讯,丝毫不敢怠慢,立遣六千人马在越前燧城布置作战。燧城是通往越前腹地的门户所在,城池坚固,地势险峻。为了阻碍敌人进攻,木曾军在适当的河流交汇点筑起了堤坝,使燧城之前出现了一个庞大的人工湖。平氏大军未曾料到面前会出现茫茫的一片汪洋,没有准备船只,只好驻扎在高阜之处发愁。

负责防守燧城的斋明威仪师是个骑墙派,看见平氏势大,就写了封信捆在箭上射入敌营,告知此人工湖的水坝位置,并表示愿为官军内应。平维盛见信大喜,于是暗派精细士卒掘开水坝,排干湖水,在威仪师的接应下攻破了城池。木曾残兵向加贺方向撤退,平氏大军顺势攻破林城和富樫城。平维盛就此看到了战争和自己的光辉前景,立即写了一封夸大战绩的书信快马送入京中。一时间,平宗盛以下平氏一门无不欢欣鼓舞,以为天下行将太平。

然而平氏大军因胜而骄,在越前耽搁了太长时间,使木曾义仲得以及时将散布在四方的部队聚集起来,分成七路朝黑坂方向挺进。据说木曾军总势五万,于是平维盛调派了七万精锐部队,准备翻越砥浪山与义仲决战。

义仲识破了维盛以优势兵力在开阔地区进行主力决战的计划,决定避其锋芒,在无法排布大军的俱利迦罗谷交锋。他先命机动部队趁黑夜赶在两军之前冲上黑坂的坡头,在上面插了三十面军旗,使维盛疑惑不已,不敢轻易在夜间爬过黑坂,木曾军遂争取时间布下了埋伏。直到第二天,维盛的部队才翻过黑坂,出现在他面前的,是盔明甲亮的二万木曾军……

【●俱利迦罗谷的晚锺】

日本平安时代的战争模式非常死板,装备也很简陋。一般情况下,军队由大批骑马或步行的武士为中坚,这些武士身披华丽的大铠或相对粗糙的胴丸,手持短柄的太刀或长柄的小长刀、薙刀等武器,先以弓箭对射,再冲突交锋。跟随在武士身边的是他们的家来,以及从领地上临时调集来的少量农民,都是步卒,身穿只能防护前胸后背的简陋的铠甲,光着脚,跟随着主人冲锋陷阵。

上级武士穿着大铠,工艺复杂,甲上缀满了各色丝线,头盔上还高高竖立着名为“锹形”的装饰物,显得非常华丽,下级武士则只穿得起简单的胴丸。但不管是大铠还是胴丸,基本原材料都是竹木和皮革,因为日本产铁量很少,所以很少用金属加固和防护。相对的,日本的武士刀因为材料少而昂贵,历代都精工打造,代代相传,却是相当锋利的。以如此锋利的武器,对抗如此薄弱的铠甲,个人武艺是否高强,就是决定战争胜负的重要因素了。

连武士的铠甲都如此薄弱,那么普通步卒的铠甲就更为低劣无用了,而普这些步卒也用不起昂贵精良的武器,扛的恐怕都是竹枪。在这种背景下,当时日本根本无法发展出步兵集群作战,战斗模式还停留在野蛮时代的重视个人武力的小规模对决上面。

当然,即便如此,士气的高低和智谋的运用,仍是决定战争最终结局的决定性因素。且说源平两军在俱利迦罗谷附近交锋,木曾义仲不断地派遣小队武士进行挑战,险峻的峡谷不允许平家大军发动压倒性的冲锋,而且在义仲胸有成竹的挑动下,平家的年轻武士们愤然而起,一个个纵马出阵同前来单挑的源氏武士厮杀。就这样,一对一的角力进行了整整一天,当天色昏暗时,义仲早已埋伏下来的部队趁着夜色绕到了平家军的背后。

见到义仲发出的信号后,四万源氏武士一起敲打着箭筒高声呐喊起来,吼叫声在山谷中产生回音,如同有数十万人在同时喊叫一般。平家的武士们万分恐惧,以为遭到了强大敌军的合围,于是四散奔逃。七万部队相互拥挤,有许多人被挤入了俱利迦罗谷,剩余的更因为天色黑暗而无法辨认道路,以为前面落下谷底的人是找到了一条通往谷外的道路,于是也一队队地在大将带领下朝谷底跳去。源氏武士步步紧逼,俱利迦罗谷附近一片惨状,凄凉的叫声响彻山谷,如同人间地狱。到了早上,七万平家武士几乎全部摔死,骨肉糜烂,溪水变赤,平家的许多名将都死在了谷底,只有维盛和通盛以下两千人侥幸逃得了性命。

这时,在志保山率领一万士兵阻挡平氏后续部队的源十郎藏人行家派人前来,请求木曾义仲迅速救援。义仲闻报后,立刻在四万士兵中挑选出两万人朝志保山方向疾驰。大概是真的有神灵在佑护义仲,当大军到达日比渡口时,连平日湍急的河水都变得又浅又平缓,使部队得以安然渡过。志保山方向,行家的军团正在苦苦承受三万平家部队的猛攻,义仲见状,立即带着尚未从俱利迦罗谷的大胜中平静下来的两万铁骑冲入敌阵。已经恶战一天的平家部队遭到这阿修罗般的部队猛烈冲击,全线崩溃,连统军大将平知度也战死在了乱军之中。

从各个方向败退下来的平家部队聚集起来,在加贺国的筱原扎下了营垒。追赶而来的义仲军在五月二十一日辰时赶到筱原,发起了猛烈攻击。源氏军队在一开始就占尽了优势,而平家军虽然已经完全处于下风,将领们也知道是必败无疑,但连连的失败却唤起了他们非凡的勇气,打了一场在这次战争中真正值得称道的战役。恶战中,藤原实盛等许多有名的武士都奋勇当先,直至战死,部下士兵也都纷纷战至最后一人。战争结束后,连身为敌人的义仲也不禁为平家武士的勇气所感动,从而潸然泪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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