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的大坂城由于城墙被扒,堑壕被填,已经成为无险可守的裸城,失去了笼城战的一切条件,只好同幕府军进行他们所最不愿意的野战——这偏偏是家康所期望的。
但是,在野战问题上,大坂浪人军的首领真田幸村和后藤基次之间产生了分歧,五月五日的军事会议上,基次提出在数十裡外的小松山布阵,利用无法排布大军团的狭窄地形,引诱幕府军前往,然后发动奇袭。而幸村则希望在城侧的四天王寺作战,认为那里高大的寺墙在作战不利时还可作为掩体或屏障使用。
两人为了主战场的位置争论不下,但同时也都提出一个共同的意愿,就是希望主公丰臣秀赖能够亲自出阵,虽然不必直接指挥战斗,却能鼓舞大坂方的士气,威吓幕府军中那些无耻的骑墙派。最终,淀姬的宠臣大野治长出来和稀泥,提出以真田幸村所部列阵四天王寺,后藤基次所部列阵小松山,两路出击。可笑的是,这个将本就相当有限的兵力一分为二的傻瓜战略竟然得到了淀姬的允准,只会跟着母亲点头的秀赖随即拍板定案——两名浪人首领同时绝望了。
真田幸村在经过反覆考虑和思想斗争后,终于决定以大局为重,遵行后藤基次的策略。他让基次先发小松山,而他率所部将随后跟进。
次日凌晨,基次率部属两千六百人抢先占领了小松山高地,幕府方松仓重政、有马晴纯等部陆续到达,对小松山发动猛烈攻击。基次利用狭窄的地形,独自抗拒十倍于己的敌人,杀得幕府军伤亡惨重,士气低落。然而援军迟迟不来,这使缺乏后备兵力的基次极为担心。
按照原定计划,真田幸村、毛利胜永和薄田兼相率领二万主力部队,应该在基次出发后不久就从距离小松山不过二十里的道明寺开拔,在基次同幕府军开战的时候突然出现在藤井寺附近,对敌侧翼发动袭击。然而奇怪的是,这三支部队的行军速度却惊人的缓慢,十几里的道路竟然数个时辰也未能走完。最后,孤军奋战的小松山守军全数覆没,后藤基次在冲锋时也身中流弹而死。
真田幸村在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路程刚走到一半,于是在顺手设伏,消灭了匆匆赶来的伊达政宗一支部队后,立刻转身撤回了大坂城。只有薄田兼相觉着有点对不起朋友,自杀性地继续挺进,同蜂拥而来的幕府军干了一仗,结果兵败身死。
真田幸村是故意想害死能力、威望与自己相近,在战略战术的运用上却一直相左的后藤基次吗?后人众说纷纭,莫衷一是。但有一点是可以肯定的,那就是幸村本无扼守小松山的决心,让这一策略的反对者率领主力部队作为后援,这是大坂方最大的失策。
且说后藤基次战死的同一日,在八尾、若江附近,长宗我部盛亲、木村重成分别率五千人和四千八百人对德川家康的本军侧翼发动必死的突击。在敌人强大兵力的压迫下,木村重成力斩藤堂高虎军大将六人后战死,长宗我部盛亲则被井伊直孝(井伊直政之子)击败,黯然退回大坂城内。
德川家康曾在五月五日夸下过海口,说三日之内便可攻克大坂。于是在第三天的五月七日,幕府大军进抵大坂城下,随即发起了总攻。就此,真田幸村作为前线总大将,如愿以偿地指挥着五万浪人部队在四天王寺同十五万幕府军大战了一场。
传说在这场战斗中,幸村亲率四千精锐骑马武士突击敌阵,这些骑马武士的铠甲全都涂成红色,也号“赤备”,本多、井伊(所部“赤备”)、酒井、松平等德川氏谱代被杀得人仰马翻。幸村甚至连续数次几乎突入家康本阵,使得本求同归于尽的浪人们头脑中全都闪过了“有可能会赢”的念头。明石全登、毛利胜永等部也拼死力战,从侧翼协助幸村,幕府军在这种自杀性的突击面前,几乎全线崩溃。
认识到胜利有望的幸村立即派人去请求丰臣秀赖出阵,他相信在金瓢箪马标竖起之处,本军定会士气大振,而敌人将一溃千里。据说秀赖一度答应了前线将领的请求,可是幸村等人却左等他不到,右等他不来——淀姬坚决反对秀赖以千金之躯亲冒矢石,加以阻挠,毫无实际事务能力和上阵决心的秀赖也就此打了退堂鼓,始终没有迈出大坂城天守阁一步。
真田幸村彻底地失望了,他最后一次率部突入德川军阵,决死悍战。赤备先突散越前势右翼,然后冲过松平军,蹴破骏河众,直杀向家康的本阵。可惜强弩之末,势不能穿鲁缟,英勇的幸村最后被德川氏小臣西尾仁左衞门指挥的铁砲队射杀,随即割下了首级。几乎同时,明石全登、毛利胜永等人也尽数战死,大坂浪人军的主力就此全部覆没。
浪人军覆灭以后,幕府方各路大军轻而易举地就攻入了不设防的大坂城。直到此刻,淀姬才终于放下身段,遣使求降,然而看到全面胜利就在眼前的德川家康却不肯应允其请,而要勒逼她自杀。于是淀姬、秀赖母子只好点燃天守阁内贮藏的火药,自爆而死——大坂夏之阵以幕府方的大获全胜而落下终幕。
五月二十一日,丰臣秀赖的幼子——也即家康的外孙——年仅八岁的国松在京都六条河原被斩首,秀赖之女被发往镰仓东庆寺为尼。曾经煊赫一时的丰臣氏至此灭亡,血脉彻底断绝,连点渣子都不剩下……
【●家康之死】
一代枭雄德川家康,这位江户幕府的开创者,在他子孙们统治的时代被尊称为“神君”,誉为千古完人,明治维新、幕府倒台以后却转而与足利尊氏同被认为是压制天皇、悖逆朝廷的叛臣贼子。一直到二战以后,日本的皇国史观逐渐垮台,家康才总算得到了比较公允的评价。
然而就平民百姓来说,他们最热爱的是身边的人间英雄而非高高在上的神灵,神灵应当敬而远之,人间英雄才能传扬千古。在这种心态的影响下,家康晚年很多作为遭人诟病,其中最主要的就是欺负丰臣氏孤儿寡母,找藉口攻打大坂城,并最终用阴谋手段将其覆灭了。
其实家康所为,并不仅仅如此而已,且说丰臣秀吉死后就开始了他的造神运动,灵位供奉在京都附近的阿弥陀峰顶,起了神号为“丰国大明神”,作为丰臣一氏的祖灵。就在大坂城陷落后不久,家康派人前去砸毁了神庙,把所谓“丰国大明神”的牌位也扔到海里去了——做事如此之绝,确实很难使人原谅。
但从家康本身来考虑问题,天下已经是德川家的了,那么除了天皇不可废,其它可能影响到德川氏统治的事物,无论是割据势力,还是精神寄托,都应该被彻底清除,毫无留存,只有这样才能完成行政上和思想上的统一。自己年已古稀,时日无多,这种可能会遭受骂名的事情还是由自己来亲自完成吧,留一个干净纯洁的江山给子孙后代。
其实作为封建统治者来说,家康和秀吉并无不同,秀吉杀死了茶道宗师千利休,与其“前后辉映”,家康也害死了千利休的高足、“利休七哲”之一的古田重然。古田重然通称为织部,他把利休的平民茶道武士阶层化,可以说对当时影响相当深刻。就在大坂夏之阵结束后不久,家康以织部在关原合战时内通西军等藉口,勒令其一族男子全部切腹——此时距离关原合战已经整整十五年过去了,真是欲加之罪,何患无辞。
大坂丰臣氏的灭亡是在庆长二十年(1615年)的五月底,当年闰六月,家康下达了“一国一城法”,即每个大名封地中都只允许一座城堡存在,其余的必须尽数毁弃。这一措施进一步削弱了大名们的力量,使其再也无法与幕府相抗衡,而很多新封和新改领地的大名甚至因此变得没有城堡可住,只好把府邸(阵屋)设置在城下町中,使得这些城下町日益繁盛起来,逐渐转化为现代意义上的城市。
七月,家康授意幕府颁佈了《武家诸法度十三条》和《禁中并公家诸法度十七条》。前者更进一步加强了对各地大名的控制,使其从战国时代的割据势力彻底转化为幕藩体制下的“藩”;后者则加强对天皇朝廷的限制,使天皇和公家除保留祭祀权外,彻底被剥夺了所有的世俗权力。织田信长和丰臣秀吉时代,为了利用天皇朝廷以对抗足利幕府或者为自己涂抹大义名分,对朝廷的钳制还不算很紧,到了江户幕府开创后,形势则猝然改变。幕府对朝廷的高压政策,直接导致了其后的明治维新,维新志士们抬出朝廷这尊泥菩萨来充当倒幕旗帜,这恐怕是家康所始料不及的吧。
把这一切花样全都搞完以后,德川家康安然地在第二年(1616年)的四月与世长辞,享年七十五岁。家康一开始被安葬在久能山上,一年后移到关东平原最北部的日光山上,德川幕府在那里兴建了一座金碧辉煌的庙宇,称为“日光东照宫”,以供奉家康的灵位。家康也被加上“东照大权现”的神号,高踞山顶,由北往南俯瞰广袤的关东平原。
且说大坂夏之阵结束的当年七月十三日,朝廷在幕府的授意下宣布改元“元和”,以象征一个全新时代的开始。庆长二十年就此改称元和元年,史称“元和偃武”,也即延续了将近两个世纪的战乱终于终结,基本和平的江户幕府时代降临了。
【●二代将军秀忠】
江户幕府的第二代将军是德川秀忠,因为他曾在上田城下被真田昌幸父子玩得团团转,其后又一直窝在老爹羽翼之下,当了好几年的傀儡将军,所以传统对其评价不高,认为他只是个老实木讷的二世祖而已。然而家康去世后,秀忠大权独揽,又当了整整七年的征夷大将军,让位给儿子家光后在幕后还指挥了整整九年,江户幕府却一直维持着蒸蒸日上的局面,因此若说秀忠无能,恐怕是太过偏颇了。
或许秀忠是没有领军之才,但其治国之能未必比其父逊色。江户幕府的整体统治架构是在家康、秀忠、家光三代完成的,跨度为四十九年,其中秀忠直接执政或参与执政的时代超过一半。
与其说德川家康创立了江户幕府的统治架构,不如说家康只是一个理论指导者和规划者,大部分实际工作都是由二代将军秀忠完成的。家康画成了图纸,秀忠盖起大厦,三代将军家光最后装修完成,这才有了完整的江户幕府,有了两百余年的一统江山。德川秀忠的主要功绩有以下几条——
首先,秀忠改变了家康时代独断专行的做法,改之以将军与幕府重臣的合议制政治。家康时代就曾设置“老中”一职作为将军的最高辅佐官,“德川四天王”之本多忠胜、榊原康政,以及军师本多正信、主要奉行大久保长安等人全都担任过这一要职。到了秀忠时代,开始提升部分老中的权柄,至家光时代首次出现“大老”的称呼。大老就是首席老中,并不常设,权力仅次于幕府将军,无人可以并肩。首席大老是土井大炊头利胜,乃是秀忠的宠臣。
但这并不意味着幕府将军放松了权柄,也并不意味着权臣政治的出现。秀忠设立合议政治的目的是为了加快行政效率,使得当幕府将军年幼或暂时无力视事的时候,整个幕府体制仍能照常运作。秀忠本人虽然看似软弱,其实并不能容忍权臣的出现,本多正纯的“失脚”就是一个很好的例证。
本多正纯乃是德川家康的军师本多正信之子,家康就任幕府将军以后,麾下势力最大的家臣就是本多正信和首任老中大久保忠邻(忠邻担任此职是在1593年,幕府开设的十年之前)。本多父子被称为“骏府派”,大久保忠邻被称为“江户派”,两派的矛盾逐渐激化,到了庆长十八年(1613年),骏府派揭发江户派的大久保长安有贪污之嫌,忠邻受到牵连,次年(1614年)遭到放逐,从此本多父子独掌幕府权柄。
秀忠亲政后,重用亲信土井利胜、酒井忠世等人,刻意打压本多正纯的势力(正信已先过世)。元和七年(1622年),秀忠前往东照宫参拜家康的灵位,回来时原计划留宿正纯的封地宇都宫,但是其姐龟姬揭发说正纯在所安排的将军卧室天井上布置了刺客(其实或许是保护将军安全的忍者),于是秀忠临时改变计划,并立刻派人诘问正纯,不久后更将其流放。一般认为龟姬是愤恨本多正纯夺取了自己的领地(宇都宫原为龟姬的丈夫奥平家昌的封地,家昌死后遭到改易,正纯入居),所以造谣诬告。但此诬告漏洞百出,如果将军秀忠秉公而断的话,正纯是根本不可能获罪的。
秀忠的第二大功绩,乃是继承老爹的政策,继续打压外样大名。那个在关原合战中起过重要作用的福岛正则,因为私自修城被秀忠抓到把柄,于元和五年(1619年)遭到改易,此外,最上义俊、蒲生忠乡、田中吉政等人也都先后失去了领土。秀忠把三个最年幼的兄弟——德川义直、赖宣和赖房——分别分封到常陆水户、尾张和纪伊和歌山,称为御三家,作为幕府的屏障。他定下规矩,只有幕府本家和御三家才准许使用德川的苗字,其余近亲全部恢复松平旧氏,而一旦幕府将军绝嗣,则由御三家的后裔入继为一门总领。
秀忠的又一功绩,乃是进一步控制朝廷。元和五年(1619年),他以家康遗愿为名上洛,请后水尾天皇娶其女和子为妃,虽然此举遭到公卿们的一致反对,但秀忠用威吓、流放等手段把所有反对声音都压了下去。和子入宫后,生下一个女儿兴子,宽永元年(1624年)更在幕府的支持下进制中宫。宽永六年(1629年),因不满幕府的高压政策,后水尾天皇宣布退位,秀忠拥立外孙女兴子内亲王坐上天皇宝座,就是明正女帝——称德女帝后经过了八百五十九年,终于又一位女帝诞生了。
在打压和控制天皇朝廷的同时,秀忠还加大对寺社势力的管理。宽永六年(1629年),后水尾天皇任命数十名僧侣为僧正,颁发“紫衣敕许”(高位僧侣可着紫衣),秀忠藉口其中某些僧侣资格不够,立身不正,宣布朝廷旨意无效,并在严格审查后将部分僧侣流放边远地区。从此以后,朝廷连对寺社的名义上的控制权也丧失了——此事也是导致后水尾天皇退位的一个重要原因。
虽然秀忠做出了如此伟大的功绩,但他终究是守成之主,被迫要一直活在老爹家康的阴影之下。家康还在世的时候,秀忠就曾经口出怨言:“大御所的谎话,就算人人知其为假,都会被迫相信;而我的谎话,就算再如何努力地说,都不会有人相信!”
〔忍者时代的终结〕
战国时代产生了很多忍者集团,受雇于封建大名,帮他们完成侦查、刺杀、搜集情报等秘密工作。不过当时这种集团的名称还并没有统一,比如武田信玄的御用忍者就被称为“乱波”。可是这种集团到了和平时期,就会变成社会动乱的根源,所以织田信长父子才会在忍者的大本营伊贺展开大屠杀,想要将此毒瘤彻底铲除掉。那么,和平的德川幕府时期,是否还有忍者存在呢?
首先咱们要说说伊贺三上忍之一的服部氏。服部氏历代当主都沿用“半藏”的通称(再如风魔众的首领历代都称“小太郎”),从某一代半藏起,离开伊贺的崇山峻岭,前往三河,出仕于德川家,其子就是着名的服部半藏正成。正成可谓是从阴影里走到阳光下的人物,成为家康麾下赫赫有名的武将,人称“鬼半藏”。
传说本能寺之变发生以后,德川家康穿越伊贺的群山回归三河,全靠了服部正成联络伊贺残党,一路护送,才没出什么危险。事后家康不但重赏这些忍者,还把他们收为家臣,安排在正成麾下,建立起名为“伊贺同心众”的组织,为德川氏搜集各方面情报、擒杀异己分子,作出了巨大的贡献。但“伊贺同心众”已经和真正意义上的忍者集团不同了,尤其在德川氏统治整个日本以后,他们的主要工作逐渐变为搜集自己领内的情报、追捕反叛分子和犯罪者,换句话说,主管治安,部分职权和后世的警察,尤其是秘密警察非常相似。
正成五十四岁去世,把半藏的名号和“伊贺同心组”首脑的职位传给了长子正就——也就是新一代的服部半藏。可惜正就这家伙不成器,更把“伊贺同心组”当成自己的私产,在江户城受灾,城门倒塌的时候,只管领着部下修理自己家大门,部下提出反对意见,反遭他的囚禁。最终,部下们忍无可忍了,据守长善寺发动武装政变,要求幕府剥夺正就的首领职位。面对近千名忍者及其家属的强烈呼声,德川幕府只得把正就贬为平民。
元和元年(1615年),正就参加了大阪夏之阵,希望能够将功赎罪,可惜武运不佳,战死沙场。他还有个弟弟名叫服部正重,因为牵涉到老婆娘家(大久保长安)的犯罪事件而遭到流放,最后客死异乡。
服部家虽然等同于灭亡了,但“伊贺同心众”依旧存在,服部半藏之名也一直流传到今天。江户城中留下了“半藏门”的古迹,据说乃是服部正成亲自设计并督造的,以便发生变乱时,德川将军可以经此逃离,沿甲州街道逃往甲府城。“半藏门”外还挖有“半藏壕”,明治维新以后,天皇移居东京(即江户),新的宫殿就设在半藏门和半藏濠附近。
此外,富有传奇色彩的还有柳生一族,他们本是大和奈良柳生庄的小豪族,战国后期出了一位武艺超群的总领柳生石舟斋宗严,被称为“剑圣”。宗严的儿子为但马守宗矩,乃是德川幕府二代将军秀忠的亲信,历任秀忠、家光两朝,最后领有大目付之职。大目付就是最高监察官,负责监督政府各部门的工作和监视各地诸侯的动向。因为权势熏天,同时任此情报要职,柳生氏背后的阴影就逐渐被发掘或者说被编造了出来。
然而拨开重重迷雾,柳生一族究竟是否忍者集团呢?上世纪初在东京练马区广德寺柳生冢中出土的一副黄杨木假牙,着实让历史学者们大吃了一惊。因为传说柳生忠矩的继承人宗冬曾于幼年时拔去满口牙齿,装了一副精致的黄杨木假牙——那是忍者为了方便化妆,想扮老人就扮老人,想扮少年就扮少年,想装男就装男,想装女就装女,连牙齿都露不出破绽来,而必须忍受的手术。这副假牙即便不是宗冬本人的,那也一定是柳生家族重要人物遗留下来的,柳生氏之与忍者有关,似乎是无可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