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问小飞,既然一个年级一个文科班一个理科班,那耗子和大刚分别是什么班。
小飞说,他们俩在一个班,都是文科班。
我问小飞,他们两个老爷们怎么都要去文科班?
小飞说,因为文科班里有娘们。
我还是很不解,继续问道,照你这么说,一个年级的娘们和爷们都去了文科班,那理科班不就空了?
小飞说,你这个问题提的很好,之前我也是这么问的,但是据大刚所说,在我们新成立的这所高中里,无论是文科班还是理科班,都是满满的,文科班里斗地主凑不够手的时候偶尔也会去理科班里上课,而理科班一群爷们想换换口味的时候也会去文科班看看姑娘,还有一些到最后都不知道自己究竟是文科班还是理科班的学生看到哪个班有座位就会坐到哪里,所以生态一直还是平衡的。
小飞的讲述给了我些许震撼,我一直觉得学校就他妈像监狱一样,要留一样的发型,穿一样的衣服,听一样的课还要说一样的话,目的就是想让一群生下来就不一样的小孩变成一摸一样的机器,这样似乎就达到了所谓的共产主义。即便达不到共产主义的精髓,也应该能通过这种教育机制达到对共产主义精髓的崇拜,在最高机器一呼的时候,下面无数一摸一样的小机器可以无条件百应。但越是这样万物合一的想法,就越发衬托出了大自然的不规则性,比如你的发型一样,可是你的皮肤不一样,有白皙的,有青春的,还有痘的。穿的衣服虽然一样,但是脚下穿的两只鞋的牌子不一样,有阿迪的,有耐克的,还有老北京的,还有一只脚阿迪一只脚耐克的。无论你怎样试图让这么多的无规则物体去顺从一个模式,进入到同一个嵌板里,但是现实就是这样,从一生下来,就注定了不一样,无论是精神,还是物质。
但是经过小飞对学校的这番重新讲述,我突然觉得自己是不是到了外国,或者教育机构的领导们是不是刚回国,怎么可能这么快,直接就从监狱变成了幼儿园。
这时吉光在旁边闷不吭声的抽完了一根烟,拍拍屁股站了起来,说到,我们走吧,去学校找大刚去。
其他人也站起来的时候,我看到吉光的脸上有点不自然,似乎在憋着什么,到最后也没有憋住,走之前吉光闷闷的问道,你们说了半天,能不能告诉我,什么是文科班,什么是理科班?
这时我立刻透彻理解了我这所所谓的母校里建立的所谓的高中所营造出的所谓的机制,其实什么也没有变,监狱还是监狱,只是监狱里也有一些挣满工分减刑之后准备出狱的犯人,比如大刚和耗子,他们就是随时可以出狱的犯人。比如我和吉光,是已经释放的犯人,对于这些人来说,无论是文科班还是理科班或者随便什么班,其实情况都是一样的。那就是不会出现任何情况,成绩永远的稳定的,结果永远是一定的。
在前往母校的路上小飞对吉光说,吉光,你真是他妈没有文化啊,连文科班和理科班都不知道。文科班就是学历史和政治长大了出去当贪官的,理科班就是学习物理和化学长大出去当贪官的。懂不懂?
吉光说,好像有点懂了。
我说小飞你能不能教新战士点好的,你这是什么话,学文的还是作家多一些,学理的还是科学家多一些。
小飞说,敖杰,你真是没文化啊,现在的世道,无论是科学家还是作家,最后还不都是政治家么?
小飞说完之后我顿时觉得自己果然没有文化,很惭愧,这是我第一次觉得自己没文化,当然这种没文化和上不上学无关,我第二次觉得自己没文化是在很多年后的一个晚上,我给小飞打电话,问道,你在哪呢?
小飞说,我在吉野家吃饭呢。
我听完之后很不解,问道,谁家?
小飞说,吉野家。
我问到,吉野家是谁家?我怎么没听说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