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愣着干什么,召集族中兄弟。老夫要祭祖。告诉祖宗,后人我给他们挣了个关内侯。”锺邓先是瞪了眼旁边已经愣住的老奴。
老奴一哆嗦,立刻撒开脚步,走了出去。
锺邓这才转头看向邓上,笑着对邓上道:“人老了,这火气就大,刚才真是误会了大侄孙了,还望大侄孙不要见怪。”
这前后的差别实在是相差太多了。邓上这老实人也觉得恶心不已,闻言冷淡道:“老村长玩笑了,我哪敢怪老村长啊。”
邓上不冷不淡的态度让锺邓一阵尴尬。但这点尴尬与关内侯的爵位比起来,根本不算什么。
只片刻,锺邓的脸上就恢复了笑容。垂涎着凑过来,看着邓上手上的竹简,搓着手道:“大侄孙,你看着这也是封老夫先祖为关内侯的。能不能先让老夫过目?”
“大将军有令,等着急锺氏宗族,才能展开。”邓上冷淡道。
“这。”看着邓上冷淡的面容,锺邓心中终于有些后悔了,刚才实在是冤枉了这大侄孙啊。
不过算了,这到手的关内侯爵位,他还能跑掉了?锺邓还不信了。
很快的,那老奴就回来了。说宗族中重要的人,都已经到大厅了。这片刻时间,锺邓只觉得度日如年。
浑身痒痒着。闻言浑身一阵,急促的对着邓上道:“大侄孙,你看?”
“走吧。”邓上看向锺邓的眼神带了些许怜悯,但最终却化为一种冷淡。点头道。
锺邓止不住的点着头,与邓上一齐朝着大厅内走去。
锺氏祖上曾经出过一个雁门太守,但却也只是烟花一现。迅速的衰败了。但是留下的族人却众多。
最多的时候,大约有一千人。现在还剩下上百口。
族中有五十岁以上的老人五人。四十岁的有十二人。今天这些人都全部到场。
邓上与锺邓二人进来的时候,场内的十七人都是面带喜色,看来那老奴把话都传全了。
锺氏祖上被封为关内侯,大家荣耀啊。
“想来大家都知道了,大将军封我们锺氏祖上为关内侯了,我们先祭祖,告诉祖先,求其原谅。而后迁祖坟。”一来到这裏,八十岁的锺邓就是当之无愧的族长,一屁股坐在了上位。
环视了眼众人,意气风发道。
阻止迁祖坟的事情,是他一己带领着少量的族人坚持的。以他的年纪辈分,狠狠的压制着年轻的族人。
阻挡迁坟。
曾几何时,他锺邓被多少年轻人背后骂着老糊涂。现在却嘛。锺邓得意的扫了眼堂下众人,神色傲然。
要是没他阻挡,曹禅能这般便宜封他们锺氏祖先为关内侯?笑话。
对于锺邓的表情,虽然场内的几个中年人心下有些不以为然。但是在事实面前,他们又没理由反驳。
锺邓拒绝了曹禅迁徙坟墓,挖掘河道灌溉。明显是个错误。但是曹禅却安抚之侯位,请他迁徙祖坟。
虽然这并没有直接的因果关系,但是往深处想。就是因为锺邓耍起了刁民的做派,让曹禅妥协了。
多数人都叹息了一口气,在场的大部分人都很支持曹禅。对于眼前这个族长为难曹禅,心下都是很愧疚。
但是有些老者,却认为锺邓是做对了。关内侯啊。
场内人的脸色,邓上看的清清楚楚。他还有一项任务,曹禅根本没打算把关内侯的爵位送给锺邓。
曹禅一边是不爽锺邓的老顽固,死死的掐着他的脖子,把这项惠民的政事,硬生生的卡着。一边也是顾虑着名声。
你要是在这裏完全妥协了,将来别人都这般干。都要关内侯的爵位安抚,岂不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给了软糖,就要给皮鞭。
这关内侯的爵位是追封锺氏先祖的,世袭爵位。但绝对不会颁给锺邓。曹禅一边是竖立起他善待民众的招牌。一边也要打击那些想要带头闹事的。
对于别州,曹禅肯定不止是挖通河道这一条举措的,将来的事情还有很多。必须防止此类事情再次发生。
“为了这小小的一座村庄,大将军不知道费了多少精力。我辈男儿真是愧对。”邓上一边心下愧疚,一边细心观察场内的人。
最终,邓上的目光定在了一个四十岁的男人身上,这男人叫锺书。他从小一起长大的玩伴,但是两人的关系并不怎么好,也不怎么坏。
邓上看的不是人,他是看锺书的表情。在场的,就锺书脸上的表情最是愧疚,与不忿。对族长锺邓刁难曹禅很是不忿。
“便宜你了,兄弟。”邓上心中笑了笑,在众人的各种目光中,展开了竹简。慢慢的宣读了起来。
开头,先是赞颂了一下锺氏先祖雁门太守的功绩。一大段后,才是追封为侯,择一支子孙世袭。
“这下大侄孙可以把这个给老夫了吧?老夫回去好好供着。”锺邓还没听明白,在邓上读完之后,一脸笑容的上前来讨要文书。
邓上冷淡的摇了摇头,收回了文书,在众人目瞪口呆的眼神中,把文书交给了锺书。
锺书也愣住了,他不知道这文书为什么会落到他的手上。
但邓上却不管不顾,拜见道:“拜见锺侯。”
在场的脑子凡脑子灵活的都已经猜到了曹禅的用意了,这是封锺氏先祖的侯位,用作安抚因为迁徙坟墓而惊扰到的锺氏先祖亡灵的。但是世袭的却未必就是你锺邓。
在场大部分脑子都不慢,心下很是艳羡的看了眼锺书。并且学着邓上,拜见道:“拜见锺侯。”
此时,锺书已经回过了神,但是捧着手上的文书,锺书没有觉得光荣,反而觉得有些羞耻。
这是昧着良心,威逼大将军的来的侯爵位啊。
想着,锺书没有接受众人的拜见,而是对着邓上深深一拜道:“邓家大兄啊,这侯位,我不能接受,受之有愧啊。”
“这是你们锺氏传下来的爵位,你不受,谁受啊?”一声爽朗的声音响起,随即曹禅从门外走入。
身后典韦,以及数名护衞。
进入后,曹禅先是看了眼邓上,对他点了点头,随即看着持着文书的锺书。上前一步,拍了拍锺书的肩膀,笑着道:“这侯位是你的,跑也跑不掉。”
曹禅在门外听的可是很真切的。眼前这人,知廉耻,又有邓上把关,应该是不错的。
关内侯给他,曹禅没意见。
“但是大将军。”锺书急了,慌忙道。
曹禅神色一正,摆起了脸。立刻,他做了许久大将军而积累出来的气势,扩散开来。
锺书面色一白,脸上稍微闪过一分畏惧,沉默了下来。
曹禅满意的点了点头,越过众人看向了锺邓。
这位死硬的老人大喜大悲了一阵,现在正神色有些呆滞,似乎有些不敢相信,煮熟的鸭子就这么飞了。
好歹没咽下去,八十岁的人了。曹禅敲打一番,却是乐意的。但是却没有狠下心来,气死他意图。
“扶着他下去吧。”曹禅对着旁边一个锺氏族人道。
“诺。”这名锺氏族人恭敬的应了一声,扶起了神色呆滞的锺邓走了下去。
锺邓的下场,让众人很明白。接下里,锺氏再也不是锺邓做主了,而是眼前这位新晋的关内侯。锺书。
而锺书的关内侯,却是眼前这位大将军恩赐的。恩赐他们祖先的。
在场的人,只觉得心中畏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