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3章 师尊水端稳(9)(2 / 2)

玉简从空中飞来,在结界之外停留,在其打开时落入了宗阙的手中。

他神识轻扫,其中有数道文字浮现,乐幽并未多观,只见其又执一枚玉简,传信回去。

“师尊可要出行?”乐幽还是没忍住询问道。

他若出去,他也可再探查宗门一二,以免问起从前之事,他皆不记得。

“玄一尊者要来。”宗阙说道,“你若觉得不自在,可去寻紫清峰中人。”

原世界线中主角与之相遇未遇害,反而为其所救,便是因为心未生歹念。

虽为魔修,行事却并非全无章法,能与紫清峰中人相处。

“是,师尊。”乐幽垂眸,掩去眸中思绪行礼道。

如此也好,目的是一致的,只是玄一尊者?

那个喜欢炼器的老头倒是可惜,他一不在,泰元器宗之下的人皆是乱了套。

宗阙未动,乐幽行礼后转身,只是想要飞时却发现还要御剑。

他本欲召出灵剑,却看到了灵剑旁边那把破破烂烂的凡剑,原本还在想他戒中宝物甚多,为何会有这一把破烂之物,如今却是明白了。

还真是爱惜,若他真的踩了,不知那娇养之人可会气的跳脚?

罢了……乐幽放弃了踩上一脚的想法,召出了凡剑御剑离开。

他亦是他,若有人敢踩他心爱之物一脚,他便让那人坟头草三丈高,为难自己不值当。

只是紫清峰到底在何处?

青年的身影消失,隔了半晌,一道强悍的气息入了结界,落在了凉亭中,身影浮现,虽苍老却有力,他执礼道:“寥郅尊者,老朽打扰。”

宗阙起身亦执礼:“不必客气,请坐。”

“老朽此来并非为两宗之事,而是为器道而来,听闻尊者又炼得一灵器,可否于老朽一观?”玄一尊者开门见山。

宗阙亦不打来回:“此物在在下弟子手中,虽不能观,却可探讨。”

“多谢尊者,请赐教。”玄一老者说道。

器道繁琐,比之丹道分毫不差,皆是要从材料收集起,缺一不可,层层熔炼,不可相克,镌刻无数阵法,不同的东西自也有不同的炼制之法,因而自有强弱之分,同样的东西如何发挥更大的价值,便要看炼器师的本事。

二人探讨,数日未停,每每有心得时,自会引燃心火,证明方法。

……

乐幽并未前去紫清峰,他虽离此处百余年,但其中的布局多少还是有些印象,只观何处群峰汇聚,大致也能猜出来。

紫清峰弟子众多,但从前与他无关,他虽也想过若能入紫清峰座下,会不会不似那般艰难,但即便他入了,以他的体质,紫清真人亦是护不住他的,能护持自己的,唯有自己。

只是如今……乐幽看着手上的蔽日,不论寥郅此人目的如何,目前他的体质不会暴露,便算是承了对方一份人情,之后的路如何走,还是要靠自己。

他落在了一处无主峰顶,眺望四周,群峰耸立中,一座低矮的小峰藏于其中,分毫不惹眼。

他重归的就是他的身体,时间并无偏差,只是换了一位师尊。

化神尊者,他从前是没有资格知道上穹仙宗所有长老的,只知以天则长老为尊,至于后来,他成化神时天则长老已亡,紫清真人虽是坚守正道,但上穹仙宗仍有几人想要他的炉鼎之体。

或许化神修士未尽出,他才未听过寥郅之名。

当时围剿之人甚多,也不是每一位都识得,但那人气场强大,若真是见过,不至于半分印象也无。

换了师尊,自也换了待遇,至少目前无人敢擅动化神修士的弟子,至于陵江此人,他如今修为不济,此刻动他,必要动用阴火之力,万一暴露,得不偿失。

不急,反正他仇家甚多,有些人可以慢慢清算,一点儿一点儿的清算。

乐幽又探查了数峰,果然待遇不同,来往弟子若识得者必行礼,若不识者,经同伴提醒,也会将冒犯的目光收回。

各处弟子探讨,议论之中泄露信息更多。

“乐幽师兄好像已至辟谷修为了,不愧为寥郅尊者的弟子。”

“据说当时历练,寥郅尊者便予了十道剑意玉简。”

“剑意玉简算什么,据说之前的上品灵器便是为他所炼。”

“寥郅尊者就收了这么一个徒弟,感觉真是宠上了天。”

“不知寥郅尊者何日再收弟子。”

一个徒弟?难怪寥郅峰那么冷清。

凡人有言,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越是无暇,掀开时越可能是一团污秽。

好到这般田地,他倒是不知除了这体质,还有何原因让他这般宠爱?

温水煮青蛙,这般煮着,以他原本未经历过世事的性情,自然不会想着跑,只需做到细致,便可一直养着,养到他化神修为时,一举得之?

若非如此,非亲非故,便是闲得无聊也不会这般,除非脑子坏掉了,可脑子坏掉的人又怎么达到化神修为?

乐幽继续向前,落在了宗门处的一处无主峰上,身后是群峰林立,面前是开阔之地,仙城繁华,一步踏出,便可从此处离开。

他出来数日,无人阻拦他半分,或许原身需要师尊,但他不需要。

不论对方是何原因,若是好人,他来日自会报答,若并非好人,那便战个不死不休。

让命握在别人的手里,可不是一件舒服的事情。

乐幽盘腿调息,待体内灵气充盈时,将那二十枚剑意玉简取出放在储物戒中,在峰顶挖了个小坑埋了进去,御剑朝宗外飞去,既敢放他出来,便不可能再回去。

风声呼啸,那道人影直冲远方,片刻不停。

【宿主,乐乐跑了。】1314对此十分不解,【他还把剑意玉简给扔了!】

为什么会跑?!发生什么它不知道的事了吗?

宗阙手指一顿,面前的心火略有晃动,玄一老者问道:“此法可是不妥?”

“未有不妥,在下分心了。”宗阙说道。

“寥郅尊者可是觉得疲累?那老朽下次再来拜访。”玄一老者说道。

“不妨事。”宗阙操作着心火道。

【宿主你不追啊?!】1314很心焦,好好的徒弟说跑就跑,招呼都不打一下,以前什么不会违背师门都是说谎的!

【不着急,帮我看着他。】宗阙说道。

1314疑惑了一下:【玩游戏?】

宗阙沉默了一下应道:【嗯。】

他可以与他一生都是师徒,但前提是长伴身侧,如今要跑,已是晚了。

只是他既然跑了,总要让他觉得自己逃得脱才是。

……

乐幽飞了许久,直到体内灵气消耗殆尽,又用丹药补充了数次,身体实在承受不住才停了下来。

他落于一处无人山峰,探查四周后设下结界调息。

到此时也并非是安全的,化神尊者想要寻人,会用推演之术寻觅气息,故而他在各处放下了有自己气息的东西,真真假假,或放或赠给他人,待对方寻觅完那些,他可以到处跑着再放,待他的气息如同星子般散落九州大地,便再难寻到他了。

体内灵气枯竭,乐幽缓缓恢复着,却是意识有些陷落,糟了!

……

风声轻动,青年睁开眼睛,却不见原本的床榻,反而置身于一处无主之峰,周围一片陌生。

他蓦然起身,召出了灵剑道:“是谁?!”

只有风声拂过,无人回答。

怎么回事?他为何会在此处?到底是谁在操纵他的身体?

他来到此处?师尊未曾阻拦吗?

乐幽不辨此处方向,感受着体内有些空乏的灵气,盘腿就坐时却闻心中一道声音响起:“勿要告诉他人身上异事,否则我便带你同归于尽,神魂不存。”

“什么人?!”乐幽蓦然睁开了眼睛,神识扫过周围,却无一人,他内视自身,亦无任何异样,再如何询问,那道声音已不再答。

果然有另外一人,他到底是谁?为何会住在他的身体里?连师尊都探查不出来!

同归于尽,可他若死了,此人也不负存在。

可他惜命,他还想留着命长伴师尊左右,不想因为此事就丧了命。

乐幽沉下心神继续调息,如今不知,但总有一日他会知道的。

如今还是先回去要紧,此人也不知将他带到此处有何目的。

他的丹田充斥,御剑登空,从戒指中觅出了亲传弟子令,却发现戒指中二十枚剑意玉简皆是消失不见了,难道宗门出了大事?

师尊!乐幽心中一紧,以亲传弟子令指引方向,朝着宗门所在飞了过去。

他连夜赶路,可前路遥遥,竟不知何时才是尽头,丹药随意送进了口中,时间越长,乐幽便越是心焦,若真是师尊出了事,他该怎么办!

体内灵气又将耗尽,戒中丹药却是已无了,乐幽心神收紧,只恨自己实力低下,无奈想要落地时,却察空中有极强大的气息笼罩了过来。

他本是戒备,提了灵剑在手,却在看到那从虚空中出现的人影时愣了一下,本想上前,却是卸力,从高空直直坠落了下去。

宗阙看见坠空的青年眉头轻动,从原地消失,接住了那坠于半空中的青年,在对上那双沾了泪意的眸时知道又换回来了。

“师尊……你无事?!”乐幽被他接住,稳稳停在半空,打量着面前似乎安然无恙的人焦急问道。

宗阙思索着他的脑回路道:“无事。”

他应是发现二十枚剑意玉简没了,或许是以为用掉了。

“无事便好……”乐幽看着他,终是没忍住抱了上去,“师尊无事便好,徒儿担心坏了。”

宗阙被青年拥了满怀,手指微收,终是按下了他的后颈轻摸了下:“为何突然离宗?”

乐幽轻怔,抬头看向他时想要开口,却想到了那一句警告之语,轻轻抿唇道:“徒儿是一时心起。”

师尊无事,上穹仙宗亦无事,那人是主动离开,甚至不打一声招呼,师尊才会追来。

宗阙看着面前垂眸的青年,他应是察觉了,但不可言说:“一时心起?”

“嗯。”乐幽轻轻收紧手指,他对师尊撒谎了,可是此异样连师尊都无法察觉,他无法伤到师尊,但若真的同归于尽,他不舍得。

“就是一时心起,想出来玩玩,看师尊会不会来寻我。”乐幽抬头看向了他在夜色中平静的眸,知自己这是任性之语,但师尊绝不会因此事与他计较。

宗阙看着青年开始耍赖的态度应道:“好,既寻到了,随为师回去。”

“好。”乐幽轻轻抿唇笑道,“寻到了自然是要回去的。”

宗阙扣住他的腰身带他离开此处,他撕裂虚空而行,却不过一个时辰已然见到了上穹仙宗,灵息从空中划过,落在了寥郅峰顶。

“原来那处离宗门这样近?”乐幽已看到了仍然平静至极的宗门和一如既往平静的寥郅峰。

宗内无事,那二十枚不知师尊何时赠予的剑意玉简却没了踪影,是故意扔掉的以防追踪?可是不管是亲传弟子令,蔽日还是朝晖中都有师尊的印记,只丢掉玉简有何意义。

不过那人对这些东西未知,也就代表不知他其他的事情。

“你的脚力需行上十日。”宗阙松开了他的腰身说道,“气力不济,还需修炼。”

乐幽闻言,瞬间想起了自己从空中坠落的场面,瞬间脸上腾红道:“那是失误。”

他赶的太急了些,日夜兼程,赶了十几日……不对。

“师尊放徒儿出去了十几日,不,二十几日才出去寻?!”乐幽看向了他,心里不爽之意蒸腾,那不是他跑的,但他若真是跑了二十几日师尊才去寻,万一真跑的找不到可怎么是好?

宗阙:“……是你招呼未打一声便溜出去的。”

乐幽背上了不是他的理亏,有些心焦的看向面前试图与他讲理的师尊,却发现自己不想讲理:“那师尊下次若发现了,要快些去寻。”

“还有下次?”宗阙看着拉着他衣袖的青年问道。

乐幽微怔,觉得没有下次了,又莫名有那么点儿不甘心:“若有下次师尊可会去寻?”

宗阙看着青年眸中的希冀,抬手时掠过了他的脸侧,按上了他的头顶道:“会。”

乐幽得他一字,已是心头猛跳,一时竟是手中失力,不知该如何应对这种感觉,只能抬头看着面前宠他如初的人,若是能一直这样下去就好了,若是能一直待在他的身侧就好了。

青年目光含水,其中满是依恋,美好的在夜色中仿佛都在发光,宗阙停下了手,收回时拢在了袖中:“多日奔波,回去休息吧。”

“是。”乐幽蓦然回神,收回目光行礼,转身匆匆行了几步,在踏上台阶时却是没忍住回头。

夜凉如水,那高大修长的墨白身影立于其中,眸色似乎比这夜色还要凉,还要平静,可一人屹立,却似乎有极寂寥的感觉。

他未打一声招呼出行,师尊必也是担心的,只是放任他出去玩,又去将他寻回。

他一点儿都不想离开,师尊待他如此之好,或许也会为此事伤心。

“师尊。”乐幽停下了步伐唤道。

“嗯?”宗阙的目光落在了青年身上,对上了那映着盈盈笑意,将月色都暖化了的眸,只听他道,“徒儿不累,师尊可否陪徒儿手谈几局?”

“可。”宗阙应道,然后看到了青年再度行过来拉了他手臂的身影,“好好走路。”

“不要。”乐幽说道。

宗阙:“……”

棋盘放出,双方落子,乐幽自不是对手,每每宗阙落下一子,他便需思索许久,才能犹犹豫豫落下一个,然后再度无路可走。

一盘结束,真是输的七零八落。

“师尊,您为何连棋艺都如此厉害?”乐幽不解。

明明是同样的棋盘,同样的子,他就是无半分生路可言。

“耗费时日多。”宗阙伸手,将双方棋子复位道,“再让你十五目。”

“多谢师尊。”对面原有些输的没精神的青年瞬间有了笑模样。

然后输了一整晚。

……

“师尊您先休息,待徒儿磨砺了棋艺再来寻您下。”乐幽从房间内退出,吐了一口气,将输了一晚上的郁闷吐了出去,然后进了自己的房间。

设出结界,他行至桌边,提笔写字。

秘密可以保守,莫要再出逃,否则不管你是什么,我都会让你付出代价。—幽。

他还不够强大,他可以让自己身陷险境,但绝不想再伤师尊的心。

他若逃,师尊必会寻,可师尊对他的爱护无需用此来证明。

不论是谁这样做都不行,他说得出,就做得到。

纸条收入了储物戒中,放在一个极显眼的位置,乐幽转身上了榻,调息时那种陷落感却蓦然生了出来。

又要换了?怎会间隔如此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