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熊的绒毛似乎还在微微抖动,它湿润的鼻尖似乎还有淡淡的白气“嘶嘶”地溢出——景渊知道,这不是错觉。他的毒药会让它活到痛苦地听着他们讨论完它的结局,却连垂死挣扎的力气也没有——虽然它只是一头小熊,但它不该拍死景渊的狗。
他走到熊身边,小手一把抓住熊的耳朵——那温暖的体温尚没有消失。他把熊头抱在怀里摩挲着,抬起明亮的眼睛,问身边那个比他高出好多的少年:“阿祐,你真的把它让给我?”
辛祐笑了笑,爽朗的声音回荡在雪林:“不是让给你。它本来就是你的——你用毒药获得的猎物。”
“这是讽刺吗?”景渊垂下眼睛望着自己的小手,这双手放在熊皮上,更显得苍白。
“当然不是!”辛祐瞪圆了眼睛,“少主如此善用毒药,是值得夸耀的!”
景渊吃力地把熊推开,指着它心窝的箭簇,淡淡一笑,“你的箭射中了它的心窝。即使箭上没有毒药,它也活不了。”
辛祐似乎不知道该怎么回答。景渊却带着比冬日的阳光更明亮的笑容问:“阿祐,是不是任何东西,你都不会和我争?你怕我?”
辛祐直率地摇了摇头,坦然回答:“不怕。我不想因为一点小东西,伤了兄弟和气。”
“兄弟?”景渊在心裏轻轻咀嚼这两个字,但丝毫没有表现出来,只是拍拍熊尸沾到他身上的污雪,说:“把这东西拖回去。肉是不能吃了,拨了皮给你做件马甲倒还可以。”
“少主……”
“别多话。”景渊跨上小马,脸色有些微红,不知是因为不好意思,还是因为今天的运动对他来说有些过量。“我从不|穿黑色的东西——黑色让我看起来更像个病鬼。……祐,如果你有什么想要的东西——告诉我!”
——八年后·金光洞——
姚辉不能相信自己的眼睛——这宽大的厅堂里,所有的人都如木雕泥塑,不是瞪着眼睛动弹不得,就是瘫在地下人事不省。能动的,只有那从容地摇着折扇的青衫少年和他身后铁塔似的另一个少年——两个少年!两个少年就摆平了金光洞……
“姚洞主,你输了。”少年轻轻地用扇柄拍了拍姚辉的手背。
姚辉心裏的苦涩漫到嘴角——是的,他输了。
他只听说毒宗的新任宗主是个十七八岁的文弱少年,他只听说这个少年和其父相比颇有青出于蓝之势,但他没听说过这孩子竟然如此厉害——
“毒宗宗主虚泉子……这不是你的真名。请问您尊姓大名?”姚辉的口气恭谨起来,完全没有刚才的轻视和怜惜之意。他刚才差点还想拉这少年加入他的金光洞!这个念头他这辈子也不敢让别人知道——实在太不自量力!太可笑!
青衫少年淡淡一扬眉,“你入了我门,自然会知道我的名讳。”
“在下姚辉,愿效犬马之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