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急忙将手背上的烟头甩掉,用手指头蘸了唾沫在烫伤处抹了抹,只是轻微烫了一下,用唾沫一抹立马就不疼了。
我听见后面人声噪杂,这才回头向后看去,却见后面烟尘翻滚,势如冲天,什么都看不见,我见那烟尘有向我这边拍过来的趋势,便夹在人群里一路小跑,跑到琵琶街口才停下脚步。
只听身边一个男的说,太危险了,拉土车突然失控,侧翻进那户人家的院子,房子都塌了大半。
我一听,急忙向出事那边看去,此时烟尘已经消散了些,隐约能看见翻倒在地的拉土车,还有倒塌的砖墙。
希望不要出人命了,我摸了摸我的嘴,我真不是乌鸦嘴来着。
我摇了摇头,将衬衫领子拉起来,缩着脖子,继续向前走去,现在这社会就是这样,出了再大的事,都以冷漠对待,我也一样。
刚走进长恨街,就看见不远处有一个早点摊子,摊子很简陋,就几张折叠桌子板凳,我走近一看,是一老俩口在卖豆腐脑和小笼包子。
我要了一碗豆腐脑和两笼小笼包子,然后挑了张没人的桌子坐上,我屁股刚挨上板凳,就见一少妇带着一个小女孩坐了过来,小女孩坐我旁边,少妇坐我对面,但是令我郁闷的不是这,而是我前面一桌恰好全部吃完走了。
看来今天运势不顺啊,我扒拉着豆腐脑,往嘴裏塞着包子。
我这一桌离老俩口近,就听见他俩说话,老汉说,我一大早起来抓了把包谷面去院里喂鸡,发现少了一只大公鸡。
婆婆说,那只大公鸡。
老汉说,就是大黄鸡,我把院子找了个遍,都没见,估计是被人偷了。
婆婆说,也不一定,咱院墙又不高,估计是自己飞了。
我正塞着包子,听到大黄鸡这三个字,一下给噎住了,我好像记着黑爷今早好像吃了一只鸡,好像就是只黄鸡。
感情我家黑爷是从这老俩口家里偷的?
一想到这裏,我就坐不住了,总感觉老俩口再看我,我竟然有种做贼心虚的感觉,这么想着,我手底下就吃的更快了。
我身边的小女孩也在和他妈妈聊天。
小女孩说,麻麻,为什么这条街叫长恨街。
少妇说,这条街用的是白居易《长恨歌》的诗名。
我还想这少妇真把她娃当神通了,那么点大,知道谁是白居易吗?
接着小女孩说了一句话,我把震住了。
小女孩说,为什么不用骆宾王的鹅鹅鹅呢,白居易的我老记不住,不喜欢他。
不过小女孩说出了我的疑问,我也一直在想为啥要用白居易的诗名呢?
少妇笑着说,因为白居易是咱们家乡人啊,你现在记不住,长大就记住了,来乖,快吃。
白居易是渭南人,我才知道啊,我恍然大悟,竟然和小女孩一起点了点头,然后一起噢了一声,简直是神同步。
我的举动引起了少妇注意,少妇竟然对我投来警惕的目光,我这才发现我今早起来忘了刮胡子,我一脸络腮胡,一天不刮就跟老了十岁似的,估计是把我当成怪蜀黍了。
我脸憋得通红,咳嗽了一下,端起碗一口喝完豆腐脑,结了帐头也不回地走了。
还没走几步,就听见身后一阵狂吠,听声音是小狗的叫声。
我转头看去,见是一直吉娃娃对着我一个劲狂吠,我顺着狗链子往上看去,牵着狗链子的是一个老头,估计是出来遛狗的。
老头一脸抱歉,对我说,“这狗平时不这样,要不你赶紧走吧,走远了它就不叫唤了。”
我一听这话,更觉得今天出门不利了,说实话,我狗缘挺好的,无论是杀品种的狗见了我都显得很亲切,这还是第一次听见狗这么对我狂吠,那种感觉就好像心被撕裂一样,太打击人了。
我鼻子哼了一声,点了颗烟,大步朝前走去。
顺着梦仙路往回走,路过出事的地方,我看见有两辆警车停在路口,还用黄色警戒线和路锥保护了现场,听我身边看热闹的人说,只是财产损失,还没有死人,包括那司机也只是轻伤,被送到地区医院去了。
我听了很庆幸,没死人就好啊,什么都没有生命重要,不是吗?
我正准备走,又听见我身边一个女的给他男的说,那司机被从车窗里掏出来,嘴裏喊着鬼,鬼。是不是真看见鬼了。
他男人说,别瞎掰掰,大白天的哪有什么鬼,那司机脑子被撞坏咯。
这女的话说得我浑身一冷,若是以前我听到这话,肯定会说这女的愚昧无知,但是黑爷的出现,却让我不得不相信世界上真的有这些玩意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