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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阁下是被无辜卷入之人,就请开门让在下验明正身吧。”门外传来刚才那个声音,直白中带着一种无形的压迫力。
辛渺默默的咬住了下唇,她做了个长长的深呼吸,走到门前,将门扇打开了。
她门口站着的是之前那个护卫,铜铃似的大眼睛盯着她,将她上下扫视了一遍,这回就是明目张胆的了。
辛渺往他身后看去,走廊上还站着一个人,穿着一身连珠纹的圆领锦袍,玉带皂靴,面目俊朗舒展,手上还把玩着一串珊瑚珠子,就像是在欣赏风景似的闲适的远眺着那艘船上的战况。
看他的穿着打扮和气度,辛渺几乎要以为他就是那个大人物了。
这个斯文英俊的男人转头看她,不着痕迹的打量着她,然后露出了十分温和的笑容,对她拱了拱手:“冒犯姑娘了,在下广燕王府文庆璧,请姑娘恕罪。”
文庆璧从袖子里伸出来的手格外的细腻白皙,映得那珊瑚珠子更红艳,他走上前来,拍了拍门口的护卫:“钧亢,给姑娘赔个礼,我们广燕王府可没有骚扰百姓欺辱良家的风气。”
原来这个虎背熊腰的护卫就是钧亢。
文庆璧被钧亢一衬,越发显得面如冠玉文雅风流,但钧亢却果然依言后退了一步,之前那种虎威赫赫的气势顿时收敛得一丝不剩,他对辛渺长长的作了一礼:“卑下冒犯姑娘了,实乃职责所在,望您见谅。”
辛渺略一迟疑,开口:“无事,我并没有放在心上。”
她语调轻柔从容,声音如冰击玉,文庆璧笑意融融的继续说:“多谢姑娘体谅,这一遭无妄之灾,诸位行船费用都由我广燕王府来付,略聊表歉意,万望姑娘不要推辞。”
辛渺也点了点头,王府办事,哪里轮得到她推辞,她只盼着赶紧到了地方下船离开。
她看了文庆璧一眼,刚才在隔间里说话的并不是他,恐怕主人还在隔壁坐着呢,那一位想必才是真正的大人物了。
她正要关上门,忽而听见另一道脚步声从隔壁跨出。
文庆璧立刻转头,脸上带着明显的怔楞:“三...二爷?”
下一刻,辛渺即将要被关上的房门就被一只手按住了。
辛渺抬眼,对上了一张雌雄莫辨的美丽脸孔。
令人意外的,这位被文庆璧尊称二爷的人年纪很小,也就是初高中的大小,但是容貌很绮丽,雪白的脸孔,眉眼如描如画,眉心还有一粒红痣,长而黑的睫毛正扑闪着上下打量她。眼珠颜色很淡,是一种带着浅绿的棕,转动中泛起水波,神色中带着难以形容的骄纵英气,仿佛世上一切都是他手中之物只待取撷,又什么都不放在心上。
他穿着一身红锦袍,腰系蹀躞带,挎着一把小臂长的长匕首,上面还镶着珠玉饰物,一看就是个金尊玉贵的小公子。
“娘子叫什么名字?家住何处?”
他痴痴看了辛渺的脸好一会儿,眼神往下看见了她手中的剑,眼睛一亮,忽而歪头一笑,神色一派坦然天真,用词却像个见色起意的登徒子。
文庆璧在他身后深吸了一口气,然后和钧亢对视一眼,低下头默然不语。
辛渺为之愣住了,虽然她不知道古代的礼节是怎么样的,但他说话的口气真的不像个古人。
但奇怪的是她居然不觉得有被冒犯,也许是因为她面前的这个孩子年纪实在不大,又长得很好看。
嗯,这么说也不准确,不过辛渺的确没有从他身上感觉到恶意,虽然他语气和行为都很不含蓄。
“我姓辛,单名一个渺字。”辛渺语气平和的回答了他。
她略过了第二个问题,但对方没在意,只是笑嘻嘻的说:“哦,原来是辛娘子,在下姜子靥,有礼了。”
他说完,又从容不迫的说:“惊扰了辛娘子清静,实在过意不去,请娘子到隔壁去坐一坐吧,请娘子喝好茶。”
辛渺顿了顿:“多谢...我孤身在外,恐怕不方便,不好意思。”
她这拒绝可有点毫不留情的意思,姜子靥不由得愣住了。他身后的文庆璧也抬起头来,神色难辨的看了她一眼,好像也意外。
广燕王府统治这一方水土,还从有过自报身份后还会惨遭拒绝的,难道这姑娘不知道姜是皇姓,或者是没猜出姜子靥的身份?
文庆璧温声解围:“二爷,辛姑娘独自在外行走,您虽是好心,但确实于理不合,何必为难人家?”
姜子靥的目光从她脸上身上再到手里的剑依次扫过,眼中流露出明显的失望之色。
辛渺也没想到他居然没生气,似乎很是勉为其难的听了文庆璧的劝诫。气鼓鼓一副不甘心的样子,直勾勾的看她手里的青鸿剑,但还是点点头:“既然如此,就算了。”
这时,对面那艘船上几乎已经没人了,护卫原路返回,手一抖,那几根绳索立刻被收了回来,姜子靥吃了瘪,兴致缺缺的看了手下一眼,对钧亢摆摆手:“去将钱散给船把头,叫他把这一趟的钱都退给客人。”
钧亢低声应了,立刻转身走了。
姜子靥的黑衣护卫们默默做完了事回到船上,细密的脚步声闪进各个隔间,辛渺立刻闻见空气中淡淡的血腥味,马上告辞:“不打扰了。”
文庆璧对她满含歉意的拱手致礼:“请便。”
辛渺关上隔间房门,听见文庆璧骤然冷了下去的声音,正压低了对那些护卫说:“留活口回去报信了吗?”
有人回了话,他嗯了一声:“都回去。”,转而走到隔壁门口把门推开请姜子靥进去:“二爷请。”
姜子靥总算离开了她房门口,一边走一边挑剔地说:“你瞧瞧这些走江湖的,哪有一个能配得上侠义二字,没有半点侠客气度,恐怕都是些来王府沽名钓誉的货色。”
“这船上的多只是些拳脚都上不得台面的,世上哪儿来这么多真正的侠客,不过是刀口上舔血混口饭吃罢了,二爷何必苛责。”
她听见文庆璧轻声着,声音逐渐弱下去,随着隔壁门扉关闭,就基本听不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