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以容忍的疼痛让我意志一直处于迷离状态,地牢潮湿的空气侵入我的肌肤,渗入我的骨骼,浑身剧痛。我紧紧咬住嘴唇,苍白着脸强行抵抗这股无法想象的疼痛,有一瞬间我真的很想放弃,不再用自己渺小的尊严让他们肆意践踏,可是一想到左辰修是为了我而中了殇的蛊我心中就百般愧疚,他受的痛苦一定不比我少,如今他这样对我只是因为忘记了我而已,我没有理由去怪一个忘记我的人,所以我不恨他。
如今他有了明阳一定会很幸福,我该远离他的世界,不要妨碍他的幸福,可是我知道,蛊毒不解的话他根本活不过一个月。
我想要让他幸福,哪怕是用自己生命去换取他的幸福也是值得的。
呵,谁让我欠他的太多了。
每天傍晚都会有人丢进来发了霉的馒头,即使我实在饿得够呛,也没有办法吃下比砖头还硬的馒头,看着那些狱卒轻蔑的嘴脸我就满肚子气,索性将馒头用力丢了出去,不小心砸到狱卒的脑袋上,居然当场将一个家伙砸晕了,自此之后我就再也没有碰过那馒头。
三天过去了,也没有人来看望过我,我饥肠辘辘的缩在墙角,眼前只有许多星星在转动。迷迷糊糊中我就唱起了“小星星”,单调的歌声在地牢里显得格外凄凉。
地牢门被打开,一位穿着白色纱裙的少女从石阶上缓缓走下来,她美得像天边纯洁的白云,让整个地牢的犯人全部目不转睛,只是没有人敢出言轻薄她,因为她的身后站着那个目光凌厉手段毒辣的君主。
此时的我嘴唇青紫,头发凌乱,脸色鬼一般惨白,丝毫看不出原先的神采,与这位清纯脱俗的少女相比,根本就是星辰和沙砾。
左辰修看着我,眼里竟飘过一丝痛惜,呵,他也会痛惜的么。
我眯着眼睛看他,嘴角浮起一丝嘲弄。
明阳走向我,蹲在牢门外轻声说:“对不起,那天修哥哥误会了你,我想代他向你道歉。”
她清澈的瞳眸映着楚楚可人的月华,纯美极了。
相信是个男人都不会拒绝她的柔情。
我微微抬起脸看左辰修,笑得很讽刺。
“呵,我还真是受宠若惊呢。”
左辰修的表情有些僵硬,他低下头看明阳,目光中闪烁着不易察觉的宠溺,这种眼神刺痛了我,我想我该会痛不欲生,可是相反,仅仅一瞬的痛楚过后,我的心又恢复了起初的波澜不惊,心已死,他的绝情又算什么呢。
“对不起,因为我的误解,让修哥哥伤害了你,甚至还答应了那样的要求……”
她咬住嘴唇,欲言又止,可我却淡漠无比的望着她,苍白的脸上没有表情。
“这就是你们来的目的了吧。”
明阳愣了愣,仰起脸看我,表情有些错愕。
“在伤害我以后觉得愧疚,但是又不准备放过我,所以来告诉我你们有苦衷,以便继续伤害我,是吗?”
听到我的话明阳有些无助的望向左辰修,左辰修立刻瞪了我一眼,冰紫的瞳眸中夹杂着警告的意味,我淡淡瞄了他一眼,毫不放他在眼里。
难道他以为那样伤害了我,再轻描淡写一句对不起就可以抵消么。
明阳让狱卒打开牢门,走了进来,我无视左辰修狠辣的目光,径直闭上眼睛靠在墙上,明阳小心翼翼的抬起我的手,轻轻为我涂抹着消肿的药物,又用木板将我断了的骨头接起来。
幸好明阳公主性格比较温顺单纯,如果换了梦妃那样的女人还不把我剥皮拆骨了。
其实左辰修和明阳也是蛮配的,若是早点遇到明阳并且先我之前爱上她,我们之间也不会出现这么多事。
哎,要怪就怪明阳来的不是时候,还有司歆傲那个家伙干嘛突然把妹妹弄来暮国和亲,他明明知道我和左辰修的关系,真是搞不懂这些奇奇怪怪的事情。
“那个宫女,修哥哥已经下旨处死了。”明阳突然说道。
我睁开眼,有些诧异的望着她,她似乎生怕我不相信,连忙解释道:“那盆暗夜曼陀罗是我在窗沿上看到的,因为看起来很漂亮,所以我自作主张搬回了寝宫,我也是刚刚听修哥哥说到当天的事情,知道是冤枉了你我立刻就求他来地牢,如果你不信我可以找我的贴身丫鬟来作证,她也看到了那盆曼陀罗花,还劝我丢掉呢。”
说着,她便朝远处喊道:“小蜻蜓。”
听到这三个字我身子一僵,下意识的转过头看向黑暗处,一个粉衣小姑娘从阴影里跑出来,钻进牢房气喘吁吁的应道:“公主。”
再次看到小蜻蜓我心裏是止不住的激动,实在没有想到左辰修居然将小蜻蜓给了明阳做贴身丫鬟,我还在考虑要不要留下小蜻蜓告诉她我的身份,却见小蜻蜓震惊的望着我,大张着嘴说不出话来,她曾经那么近距离服侍过我,怎么可能忘记我的模样,况且我现在憔悴无比,恐怕和毁容时的容貌差不多,看来女孩子还是比男人心思细腻。
小蜻蜓看了看我,又惶恐的转头看向左辰修,左辰修不耐的挑挑眉,说道:“你把当日的情形说一遍。”
“是。”
小蜻蜓战战兢兢的将那日的情形讲述了一遍,而我心不在焉的听着,一副昏昏欲睡的样子。
说完,明阳期待的望着我,我撇撇嘴,说道:“我本来就没有怀疑过你,何必多此一举。”
听到我的声音,小蜻蜓的脸色更加苍白,她定定的望着我,眼里竟盈起蒙胧的水雾,我衝着明阳不耐烦的说道:“受伤的是我,怎么你的丫鬟一副要哭的样子。”
明阳诧异的看了眼小蜻蜓,小蜻蜓连忙低下头,她该明白我说这句话的意思,我不想她暴露我的身份。
左辰修走进牢房,轻轻搂住明阳:“没有必要给她解释那么多,朕知道你不是故意伤害她的就好了。”
“要卿卿我我出去做,别在我眼前晃荡,”我白了他们一眼,冷冷道:“你们除了来对我极不诚恳的道歉以外,还有什么要说的。”
“想必你应该已经知道了,”左辰修居高临下的望着我,“邪主为明阳解毒的时候朕答应了他一个条件。”
他叫殇“邪主”,难道他已经被殇控制了么,那么,他想要成就的所谓“霸业”,难道也与天魔有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