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柯隐的那些狐朋狗友并不是很看好他与何若绯走到一起,两人的个性相差十万八千里,交友圈也完全不同,没有共同语言的恋情肯定都是一时鬼迷心窍,再加上柯隐是那种三分钟热度的人,所以“二可之恋”铁定不会长久。
当时钟哲瑞还和大家打赌,说柯隐玩玩就腻歪了,不出三个月绝对分手,并且赌金是五百块,谁输了谁就要去操场倒立学狗叫。
果然,做人可不能把话说得太绝。一转眼就白驹过隙地到了高三开学,年满十八岁,柯隐还是照样骑着车载何若绯上学放学。午饭也是模范男友般地等在食堂占座打饭,偶尔逗何若绯笑笑,俨然一副仍旧沉溺于热恋般的气氛。
试问这种情况下,柯隐能玩玩就腻味了而且还不出三个月就分手?都一整年了,都快是三个月的四倍了。
于是锺哲瑞很郁闷,因为他打赌输了。这让他很没面子。而更加没面子的是,他要履行打赌之前的诺言,在众目睽睽之下到操场上倒立,而且还要学狗叫。
那一群和他打赌的男生都沸腾了,起哄地吹着口哨,全部都挤在三楼的走廊窗边来笑锺哲瑞。
锺哲瑞秉持着大丈夫能伸能屈脑袋掉了也不过就是碗大个疤况且十八年后他老锺还是一条好汉,于是自我疏导让心情终于明亮了些,他挽起袖子,气沉丹田,大喝一声,接着掌心撑地倒立在了操场中央。
楼上爆发出令他撕心裂肺的笑声。可锺哲瑞的本性是个君子,做不到小人那样出尔反尔,说一就是一,说二就是二,他只能咬紧牙齿把口水往肚子裏面咽,心想着柯隐你死小子真是把我给害苦了你,你为什么就不跟何若绯分手?你为什么就和她整天黏黏糊糊地热脸贴人家冷屁股你怎么那不要脸你怎么就那么梁山好汉?他锺哲瑞根本是按照科学依据来推理出他与何若绯的分手期限,要说他根本没错,错就错在柯隐违反了自身的生态常理。
恨归恨,骂归骂,锺哲瑞还是免不了要学狗叫的命运,倒立着,开口就是:“汪!汪!汪汪!”
楼上有人嫌弃他模仿狗叫不敬业,扯着嗓门喊:“老锺!你学的这只狗还没断奶呢吧?敢情你粗犷的一大汉,你一定要学藏獒叫,金毛也行啊,千万别学吉娃娃!”
“妈的!”锺哲瑞忍无可忍,士可杀不可辱,长腿一掉翻身下来,指着楼上怒气冲冲地大叫:“你们少蹬鼻子上脸,我倒立过了也学过狗叫了,老子说到做到,你们滚一边凉快去!”
说着大手一挥,转身就走。可偏偏手肘挥的力度太大,恰巧就打在了身后某人的鼻梁上。对方捂着脸叫一声痛,拿开手时,鼻子显然红肿了。
锺哲瑞顿时手足无措了,因为被他打到鼻子的不是别人,正是他暗恋了三年的米亦微。他无比沉痛,急得都快哭了,只能问她:“米……米亦微,疼不疼?对不起啊,我不是故意的……我,我给你去药房买药膏!”
米亦微啼笑皆非的朝他摇摇头,“不用,没那么严重,你别紧张,我没事。”
“真不好意思,我没看到你……”
米亦微比较感兴趣的是另一件事,她奇怪地问:“你刚刚怎么一边倒立一边学狗叫啊?是不是又和那帮人打了什么赌?你肯定输了吧。”
顿时间,锺哲瑞有种晴天霹雳命运交响曲的万箭穿心之痛。被谁听到那几声狗叫不好,偏偏也被米亦微听到。他的心情一落千丈,什么话也说不出来,只能依靠最后的一点意志力同她摆了摆手,然后地下脸,一路默默流泪跑回了教学楼。
坐在班里上数学课,高三开始,老师每节课都会给学生讲一些重点题。可惜锺哲瑞受到打击后什么也听不进去,就骚扰坐在前桌的柯隐,突然问一句:“你打算什么时候跟何若绯分手?”
柯隐当即皱起眉,非常惜字如金的只丢给他一个字:“滚!”
说到高三,改变的事情还是挺多的。
首先,是期中考试过后传来了童佟转学的消息。很少有人会在高三这样的紧要关头还转学的,也只有何若绯明白童佟究竟是以怎样的心情离开的。她那天打电话给童佟,想要送送他,也想知道他转去哪里。在电话里和童妈妈周转了好长时间,才磨来了童佟接电话的准许。
童佟说:“可可,你不要来送我,我不是因为那件事情才转走的。而是家里的一些问题,转学是搬家的关系。你不要多想,也不要自责,那件事已经过去了,我也不会再被它纠缠了。”
何若绯握紧了话筒:“可是童佟,你们家……要搬去哪里?告诉我地址好不好,还有电话号码,我不想联系不到你。”
童佟却拒绝了,“别这样,可可,我很好,我已经没事了。”
直到最后,他也没有告诉他任何有关他将来的联系方式。童佟的那种做法,就好像要决绝而彻底地同过去划分出界限,不管过去里有着怎样的回忆,有着怎样重要的人。
童佟走了。带着他的那些回忆一起。
那天放学,柯隐去篮球队忙着比赛,何若绯还要赶作业,便一个人回家。有些不太习惯独自步行了,她突然发现,因为有柯隐在,所以她就快要忘记该如何骑自行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