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章·二(2 / 2)

叶开:“……”

过分!

看完日出去奥朗戈村,叶开指着远处耸立的锥形孤岛:“每年的八九月是这里乌燕鸥繁殖的季节,所有的部落都会集中到这里,一起举办鸟人大赛。”

陈又涵:“……鸟人?”

叶开失笑:“是英雄的称谓。每个部落只有一名猎手可以参赛,他要从悬崖上下海,游到那边那个岛上寻找鸟蛋。谁先找到了,就把鸟蛋绑在前额,再游回岛上、爬上悬崖,回到我们站着的这个地方。这样他就是这一年的‘鸟人’了。”

那是三百多米的绝境峭壁,以及鲨鱼频繁的危险海域,是惊心动魄的赛事。

陈又涵捧场地问:“那请问小花老师,成为‘鸟人’后,有什么好处呢?”

真是哄小孩子的语气,讲到“鸟人”这个词时,又忍不住笑了一声。

叶开哼了一声,认真地说:“当然有,他会被全体岛民奉若神明,享受无上的权力,想干什么就干什么。”

“想干什么就干什么?”陈又涵重复了一遍。

叶开点点头,陈又涵漫不经心地说:“好,我要娶部落里最漂亮的酋长女儿。”

说是女儿,眼睛却看着叶开。

他不需要徒手攀岩或潜入深海,巨大的邮轮会带着他的爱情远渡重洋而来。

云层压向海面,眼睛被正午的光线和海面的波光刺得晕眩,视线被光点盛满,在分不清梦境和真实的瞬间,叶开一瞬间以为自己看到了海市蜃楼。

白色的巨大船体,红色的标志性烟囱矗立正中。

陈又涵站起身,云淡风轻地吹了声口哨:“到了。”

等船舶靠港,引起游客竞相拍照。高得像楼。叶开听到小姑娘对着船欢呼雀跃,她的妈妈弯下腰,顺着她小小的指尖遥望,温柔地用日语说:「很厉害对吧!」

陈叶两家的同性婚姻并不适合大张旗鼓地宣传,来的都是值得信赖的至亲好友,也并不都是豪门圈子里的人,但瞿嘉和叶瑾张罗好一切,让每个人都宾至如归,并不会觉得拘谨或紧张。船上的所有设施都正常运营,海上航行四五天,信号时好时差,一帮人闲得没事干,差点把店给扫空。赌场二十四小时亮着灯,荷官和麻将机一样运行无休,剧场里的剧目也正常上演,小朋友都很喜欢。至于那些行政套房里上演了多少次艳遇——亦或者久别重逢,就更不得而知了。

就连狗都胜利会晤了。

两只阿拉斯加,一只在温哥华娇生惯养,一只在宁市养尊处优,甫一见面就是打架,在撞碎了两柜子酒杯后终于和解,整日亲亲热热地凑在一起,连游泳都要一处。佳佳是年轻貌美的姑娘,猎猎虽然年纪更大,可虎虎生风英俊霸道,陈飞一忍不住问兰曼,佳佳绝育了没有?

……结果都绝育了。

两家人大笑,惹得两条狗齐刷刷歪着脑袋疑惑。

宴会一场接一场,从brunch到下午茶再到晚宴,惯例的船长舞会比以往的航行日更热闹。……到头来是两个婚礼主角过得最安静,其他人都当度假,等船舶靠港时才勉为其难抽空想起来是来参加婚礼的。

日落降临之时,这里焕然一新。宴会厅的布置与婚礼现场同步,在船航行出海的第一天就已经准备了起来,只比叶开十八岁那年的生日更为华丽。晚霞拖曳着迤逦的尾巴,日光一点点黯沉,星星一点点升起,海风逐渐降温,船上的灯光渐次点亮,一切都像是施了一个魔法。日和夜的交替在这里无限放慢。

过九点,舞会正式开始,所有人以晚宴着装出席。船员高层也应邀出席,一应白色制服,在一众黑色无尾礼服里鹤立鸡群。船长来自瑞典,他在这一天才见到了这位包下邮轮的当事人,只觉得陈又涵一派风度绅士,多华丽的水晶灯都不足以淹没他的气场,毕竟他端着香槟杯的姿态是那么倜傥从容,好像天生就该站在瞩目的中心。

这艘船的航线是全球都数得上的奢华,服役五年以来,迎来送往了不知道多少对蜜月情侣,却是第一次直面婚礼。

交谊舞一支接一支,叶开握着陈又涵的手,腰在他宽大的掌心下被绅士地拦住。

灯光温柔暧昧,叶开想到什么好笑的,垂首勾唇笑了起来。

十六岁的宁市西临路万豪,他假装不会跳舞,足足踩了他十一脚。那晚弥漫在宁市浩瀚灯海上的朱丽叶香,与今晚的别无二致。

陈又涵知道他笑什么,不动声色地掐了把他的腰:“小骗子。”

“又涵哥哥,那天晚上你的心跳好快。”他记得清楚,是被香水味迷惑中仅剩的一层清醒——陈又涵心跳怎么这么快?

陈又涵附在他耳边问:“有多快。”

“跟现在一样快。”

两个人神色都自若极了,没人知道两人一本正经的皮囊下说的都是甜到要腻的下流话。

叶家骨子里是传统的,依循着新婚双方婚前两天不得见面同居的旧制,为陈又涵和叶开分开安排了房间。仿佛是生怕两人晚上暗度陈仓,特意一个安排在了船头一个安排在了船尾,想见面得走上几百米。

叶开洗过澡,拎着起泡酒上露台。白日干爽海风完全被潮湿所侵袭,风裹挟着太平洋的水汽,把衣服和呼吸都浸得沉沉的。他抽一口烟,倒悬的星空下,公证前那一晚的紧张如数复刻而至,甚至——更紧张了。

他想起那个匆匆赶往咖啡厅的上午,汹涌的人流,被晒得发亮的街道,郁郁葱葱的三角梅,车水马龙中有独属于宁市的花香氛围。绿灯中,少年穿过一道又一道的斑马线,脚步轻快,一边骂道陈又涵真是个麻烦鬼,一边却对自己心中按捺不住的心跳束手无策。

越靠近咖啡厅,就不争气地跳得越快。

直到推开门的那一瞬间,看到他坐在沙发上,心里才莫名安定下来,扬起手从从容容地打了个招呼。

「又涵哥哥」

微信送出,很快收到回信,「怎么了?」

「你紧张吗?」

陈又涵回:「一点点。」

回完的时候,他推开阳台门,两肘搭着栏杆,强行让海风吹散自己不安于室的躁动。

旖旎的话说不出口,尽数化为无言的温柔,在这个瑰丽的夜晚隐秘地漂浮在心口。叶开勾了勾唇,「好没出息啊。」

他第二天消失了,没有人知道他去了哪里,只有叶瑾保守着秘密。

他让叶瑾带了潜水装备,在镇子上找到之前预约的会流利说英文的本地潜导,去到了水下三十米。

从高中开始他就全世界潜水,仙本那、菲律宾,那年的斐济,后来陈又涵兑现的帕劳,坎昆的加勒比海,尤卡坦的洞潜,甚至冬天零下四十度结了坚冰的贝加尔湖。

潜导事先了解过他的深潜经验,听完后很诚实地说:“复活节导的水下世界并不出彩,最大的惊喜就是那座沉海的石像,另外就是大悬壁,但这大悬壁和仙本那也是不能比的。”

叶开拉上潜水服拉链按下潜镜,“没关系。”

率先跳入海中。

复活节岛是一个悬崖岛,除了三处海滩,其他海岸线都被断崖所包围,最高处甚至离海面有三百多米。潜导说得很对,这里的海底比岛上更荒芜,不仅海洋生物稀少,连珊瑚丛都是黯淡的色彩。潜导带着他游到悬壁处,速度慢下来,转为跟随在他身后。离了一两米的距离,巨大的崖壁没有尽头,无尽的幽蓝好像要吞噬他,但他的姿态纤细从容,有难以描述的优雅。

海底的绝对静谧中,叶开的耳边只听得到自己的呼吸声,和换气的气泡声。在白色的气泡和一望无际的深蓝中,他全神贯注,但陈又涵的影像一直在他脑中,好像自然而然的存在——是本能的存在。

深潜不是没有遇到过危险,直到诗巴丹,他差点因为氧气用尽而死在杰克鱼风暴里。是潜导及时找到了他并发现了他的异常。那时候他已经近乎昏迷,无声的死亡般的寂静里,纷杂的画面如同走马灯一般,只是不管他怎么努力——为什么,为什么都没有陈又涵的脸?

人工呼吸和心肺复苏伴随着东南亚人纷杂的脚步和叫喊,意识苏醒,滚烫的鼻血汩汩留个不停,他捂着鼻子疯了一样地找手机,视频拨通,他抹着鼻血叫他又涵哥哥。

陈又涵看不出他的异常,因为他是带着笑的,声音也很镇静,只是唇色苍白,鼻血突兀地糊在下半张脸上。

流出一行,又被很快地擦掉。

叶开眼睛很亮地注视着屏幕,用轻快的声音又叫一声“又涵哥哥”。

他蹙眉,“怎么流鼻血了?”

而他继续用潜水服抹掉:“上火了。”仍旧若无其事地、无忧无虑地叫他,“又涵哥哥。”

笑得明亮又天真。

一直到水下三十五米,叶开才看到了那层摩艾石像。它仰面躺着,身躯和面容已经被珊瑚所覆盖,小丑鱼和海曼偶尔从里面进出,成为了幽蓝冰冷中的唯一亮色。

他拉开腕包拉链,从里面取出了一枚戒指。

铂金色的戒圈完全素面,只在内环刻印了一圈字母。

「27°S109°W,YKlovesCYH」

他闭上眼,轻轻吻了吻戒指,而后把它放在了石像身躯上的珊瑚丛中。

金属是自然之物,潜导看着这一切,并没有阻止。

浮出水面的瞬间,他摘下潜镜和呼吸面罩,扶着舷梯上游艇。叶瑾在船舱里躲太阳,墨镜草帽严严实实,手上还一层接一层地抹防晒霜。看到叶开回来,大小姐慢条斯理地半勾下墨镜:“弟弟,你好非主流啊。”

叶开冻得要死,用力剥下潜水服,太阳晒在身上时才觉得活过来了,又睨了她一眼,似笑非笑道:“别羡慕。”

叶瑾哼一声,把晒得发烫的浴巾扔给他:“陈又涵知道你这么有仪式感吗?”

“他不需要知道。”

叶瑾重新搭着二郎腿坐下,时尚画报抖出声响,她冷冷地说:“狗男人真有福气。”

叶开笑出声,心想,那当然,他也觉得陈又涵有福气。

虽然是被包场,但邮轮方还是每日都会提供最新的航行日报,将每天船上的节目安排事无巨细地列上,由管家在每晚睡前床务整理时送至每间房中。

这一晚,所有人都看到船报上写着——

Theweddingday

是史无前例的第一次。

那两个背包客猜错了,婚礼并不在白沙滩上,而在阿胡阿基威。

这是岛上最有名的一组摩艾,七个一组,队列长三十三米,传说中,它代表了最初渡海而来的七位探险者。岛上其它的所有摩艾都是坐落海岸线但背对大海,唯有阿基威全部面朝大海。

婚礼这天是今年的春分日,三月十九,距离叶开的生日五天。原住民的天文造诣在此显现,在这一天,阿基威将会准确、正好地面对着落日的方向。

磅礴而美丽。

陈又涵从邮轮底层甲板走出时,草坪上都是掌声和口哨声。他倒是游刃有余,只笑了一声后警告:“晚上别灌我。”

乔楚喊得最响:“知道知道,有正事要办。”

陈飞一拄着拐杖站在一侧,从脊背到腰身笔挺,走路的样子不让人看出他饱受风湿侵蚀的右腿的不便,虽然年岁上来了,但仍是气宇轩昂,甚至不让秘书赵丛海搀扶。

陈又涵挽住他的手,与他一同上了车。

在衬衫下,与心脏最靠近的地方,金色的怀表守护着宁姝的小像。金属被体温浸润得温热,除了洗澡,陈飞一从不摘下。宁姝的照片是微笑的,她听得到陈飞一的话,听得到他那一句“又涵很好”。

与公证时的西服不同,这一身礼服由兰曼全程亲手制作,从量体到设计到裁线到缝制,她亲力亲为,瘦骨嶙峋的手划线裁剪依旧很稳。叶开套上西服,看着镜子里的自己。这是他第一次穿白色西服,想到婚礼上通常都是新娘穿白色,便不自在地垂下眼眸。

小时候不懂事,把当又涵哥哥的新娘挂在嘴边。

原来这是一个好的咒语,早就温柔地缠住了他的命运。

“又涵哥哥也是白色的吗?”他问兰曼。

兰曼帮他打着领带,笑眯眯地说:“要保密。”

他跟陈又涵已经两天没见过面。真是奇怪,异地恋时有时候一个月都凑不到时间待在一起,在这里不过两天而已,却像两年一样漫长。

仿佛一场长跑跑到尽头,越是终点线近在眼前,便越是急切。

造型师麦琪也在,早就听过兰曼的名气,帮叶开做造型时都有点拘谨,生怕自己浪费了她的作品。叶开问麦琪:“又涵哥哥是什么西服?”

麦琪看一眼兰曼,很懂事地说:“我不能说。”

但总有能说的。

“总而言之……好英俊。”

叶开轻笑,这他当然知道。

瞿嘉进来时,兰曼正最后帮他平整肩膀。她首先看到的便是叶开瘦而宽的肩背,是个成年人的模样了。半转过脸对着兰曼说笑时,露出精致的侧脸曲线,从眉骨到鼻尖,从鼻尖到下颌都天衣无缝挑不出错,好像基因的手中,有一把比兰曼的裁衣尺更准确的尺子。说话时,从喉结震动出的声音沉静从容,带一点笑意。

瞿嘉戴着眼镜,恍惚间,她好像找不到小时候的那个小孩了。

一错眼,叶开俯身与兰曼拥抱,纤长的——但明显是成年男性的手掌安抚地拍了拍外婆的肩膀:“谢谢外婆。”

瞿嘉取下镜框,指腹摸上脸颊,触手一片湿滑。

兰曼温柔地说:“你看,你妈妈哭了。”

叶开这才回眸看到瞿嘉:“妈妈。”他唤她一声,两手握住她瘦下去的双肩。

“不哭啦不哭啦。”兰曼握住瞿嘉的一双手,冷冰冰的。用宠溺的声音取笑她,“嘉嘉,不哭了——昂,来,”手里攥着两张纸巾,泪水轻柔地洇入,很快打湿成柔软的一片,她不得已把瞿嘉揽进怀里,一下一下拍着她的肩膀,像多少年前哄她入睡的模样:“傻孩子,都几岁的人了,还哭。好啦,小开该出发了。”

她的卷发还是那么柔软,虽然从黑色变成了银白,但还是瞿嘉熟悉的香味。

出衣帽间,长长的金色走廊上站了许多人。爷爷拄着拐杖站在最前面,叶开与他的双手重重一握,想,原来爷爷养尊处优一辈子,手心里也是有薄茧的。外公瞿仲礼站在另一侧,还是老绅士的优雅,拍着叶开肩膀的手有点颤抖。

叶瑾换上了香槟金的高定礼服,踩着高跟鞋的长腿半露,精致得连锁骨都在发光。她没有说话,只是微笑地看着叶开,见他目光扫过,便轻轻颔首,仿佛在说:去吧。

叶征站在走廊尽头,一派儒雅,等着叶开走近。他要从这里挽住叶开的手,与他一起下舷梯,上婚车,在金色的风中将他的手交到陈又涵手上。

人群簇拥着离开走廊,衣帽间里传来一声奔溃的哭声,和一声叠一声的“妈妈在”。

跑车在夕阳下近乎发着光,陆叔等在一侧,为他们叶家的小少爷打开车门。在背离大海的草原上,风迎面吹拂,带着日晒的干爽和暖意。远处七尊摩艾石像出现在地平线上,它们好像在注视着远客的到来。

这位远客身披霞光,有岛上所有神力的祝福。

高大的玫瑰花墙矗立一侧,厄瓜多尔玫瑰的香气温柔而霸道地渗透了海风。花墙下,乐声顺着飘远。

叶开微怔,怎么会有这么多人?

原来是源源不断的游客和从小镇赶过来的居民。黄昏下,南美洲热情的裙摆飞扬,穿着沙滩衬衫戴着橘色花环的游客也载歌载舞。

车子停稳,他躬身下车,抬眸的瞬间听到此起彼伏的祝福声、口哨声和掌声,几乎快盖过现场的乐队了。叶开甚至看到了那家租车行的老板,他抱着他生了锈的小手风琴对他眨眼。

陈又涵就站在花墙之下,手里捧着花束,是兰曼亲手扎的。

原来他也是白色的西服。他不常穿白色,叶开心里无声地哇哦了一声,隔着十五米的距离与他对视。高大英俊,鹤立鸡群般。一股难以描述的骄傲从心底涌起——好了,他从此以后终于可以告诉全世界,这个人是属于他的。

叶征抬起手臂,叶开挽住,一步一步走向陈又涵。

落日正到最美的时刻,金色的夕照涂抹了所有光影,快门按下,画面美得像油画。

短短的路程,长长的光阴。

他走向他,是第一次学走路的蹒跚,是迪斯尼乐园里抓着气球奔跑的跌跌撞撞,是少年时期的轻快憧憬,是成年后的步履从容。

所有宾客都从椅子上站起身,掌声汹涌。余光中,看到乔楚,看到施译,看到杜唐老师,看到顾岫,看到许许多多相熟的面孔,都那么温柔地注视着他坚实迈出的每一步。

到眼前,他看到陈又涵几不可察轻轻松了一口气,伸出手,接住了叶开递出的手掌。

都是冰凉的。

也不知道是谁这么没出息,指尖都止不住的颤抖。

叶征将他们的手交叠在一处,珍重一握:“又涵。”

他哽咽,所有的话都不必说,都在这一声“又涵”里。陈又涵沉声应道,声音连着心脏的震动:“我会的。”

转身,挂着花环的牧师手持圣经:“陈又涵先生,你是否愿意和你眼前的这位先生一起,无论富贵或贫穷,疾病或健康,快乐或忧愁,你都将永远爱他、珍惜他,一生一世,直到永远。”

陈又涵看着叶开,一如很多年前在斐济的月光下凝视他沉睡侧颜的那一眼,心里和声音同时回答:“我愿意。”

牧师转向叶开:“那么叶开先生,你是否也愿意和你眼前的这位先生一起……”

从小听到大、在别人的婚礼和电影里听到烂俗的台词,叶开一字一字认认真真地听完。他怎么会不愿意?哪怕要在此承诺下辈子,下下辈子,他也要义无反顾地说:“我愿意。”

日落降下的时候,灯和星星一起亮起了。

金色的星光缠绕花柱,花朵盛在水晶球里,像冰封的永存。

诗人漫步过的土地不再贫瘠,长风吹过,这里盛开着漫山遍野的玫瑰。

“又涵哥哥,等我们都老了的时候,会是什么样的呢?”

“冬天滑雪,夏天潜水,一直到你玩不动了为止。春天在种满了朱丽叶的阳台上喝茶,陪你好好看每一场日落,剪刀石头布,赢了就让你吃一口冰淇淋。小朋友都笑你,因为这个爷爷怎么比他们还馋?”

“嗯,”叶开理所当然地回答,“因为甜啊。”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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