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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兄弟!”
听到萧淮北在后面喊她, 宋朵朵浑不在意,静静坐在路边等了片刻, 不过一会儿, 眼前就多了一位修穿着官服、脚踏步靴的男人。
此人显然是常年的养尊处优,不过是小跑了一段路,就开始上气不接下气的喘:“你走的也太快了吧。”
宋朵朵掀了一下眼皮, 就与扶着膝盖大喘气的萧淮北对上了眼。此刻她的表情沉静, 可嗓音依旧是嘶哑的:“萧大人找我有事?”
“哦,”萧淮北问她:“我是想来问问你, 你是怎么知道猪在地窖的?”
宋朵朵没卖关子, 很干脆的回道:“三点。”
萧淮北追问:“哪三点?”
“第一, 一百多斤的猪, 无论是赶、是抗、或是用车运, 都一定会在地面留下痕迹, 但齐家内外,我都没有发现猪的脚印或者车辙印;所以,那头猪压根就没有离开过齐家;”
“第二, 齐家人上到老太太, 下到儿媳妇, 没有一个是干净利落的, 这点从她们邋里邋遢的穿着上就能判断;但她们家的院子却格外利落, 细看还有被扫帚打扫过的痕迹, 很显然, 齐家人想要隐藏什么,比方说,猪到地窖去的脚印;”
“第三……”宋朵朵嘴角微微扬起:“齐家人慧眼如炬, 一眼就看出你是个人傻、钱多、好脾气的憨憨, 所以想坑你一笔银子准备欢欢喜喜过大年。”
萧淮北:“……………………”
宋朵朵:“基本情况就是如此,请问你还有其他问题吗?”
萧淮北一脸木讷的摇头。
宋朵朵:“再见。”说完,转身走的干错利落。
北崖县四四方方,区域切割的泾渭分明,街道规划也十分清晰明了。
正大街被‘东南西北’四区包围,每区分‘大二三’街道,每街道又分‘前中后’三巷。
离大街越远的,居民条件越差。
北三后街,属于实打实的贫民区,而宋家,则是贫民区的战斗贫!
看着眼前那间弱不禁风的茅草屋,宋朵朵心如止水。只觉得这幅常年吃糠咽菜,还得靠洗衣服养家、养娘、养弟妹的身体,耐力实在堪忧。
穿越到这个家也有两天时间了,家里条件如此硬核,再这样坐以待毙下去,饿死是早晚的事。
必须得出去找工作了!
打定主意,宋朵朵推门进了院子。
宋王氏正在厨房里煎药,听到动静回头一瞧,竟见宋朵朵小脸苍白一片,急忙在围裙上蹭了两下手就过去帮忙。
“快进屋歇着,药马上煎好了,娘一会儿给你端进去。”
家中日子捉襟见肘,宋朵朵这一病,无疑是雪上加霜。
几副药下去,直接把大年夜准备包饺子的白面钱都花没了。
其实宋家原本日子过的不错,虽不富裕,但一家五口其乐融融。
不过天不遂人愿,宋父突然遭遇雪难撒手人寰,宋母在悲痛欲绝中小产时落下了病根,干不了重活。
那之后,家庭的重担全落在了原主‘宋朵朵’瘦小的肩上。
就这么艰苦的捱过了三年,一份‘喜事’降临在了她的身上,媒婆带来了三十两银子,让她去给一位全身瘫了的好色死胖子冲喜。
‘宋朵朵’不愿意,但媒婆能说会道,宋王氏也觉得女儿应该牺牲一下自己,养活她们全家。
‘宋朵朵’万念俱灰,直接跳了河,冬天的河水冰冷刺骨,待她被人捞上来时,差点断了气息。
好不容易救活了,性子却陡然巨变。
娘不叫了、衣服也不洗了,就安安静静的坐着,打量打量家里、打量打量弟妹,打量打量宋王氏。
眼神阴恻恻的,盯的宋王氏背脊发寒,总怀疑这大女儿被鬼上身了。
心惊胆战的过了两天,家里的木柴烧尽了,宋王氏小心翼翼的提了一嘴,宋朵朵什么都没说,进厨房拿了绳子就奔着北山去了。
看来是想开了。
宋王氏这么安慰着自己,她将煎好的药端到了宋朵朵的面前,轻声问道:“今天怎么回来的这么晚啊?”
宋朵朵低头看着豁了牙的茶杯,一语不发。毕竟她对一个为了银子就能把女儿往死路上逼的母亲,没什么好说的。
宋王氏尴尬的用围裙擦着手上的药渍,嗫喏着开口:“那门亲事……”
还敢提亲事?
宋朵朵掀了一下眼皮,冷眼对上了宋王氏的目光。
她的脸颊消瘦,一双杏眼看起来也差些精神。可不知怎地,宋王氏竟觉得她的目光格外冷漠凌厉,惊得宋王氏生生将后半句的话噎了回去。
这时,院子有了动静。
“菩萨保佑,大侄女你可终于醒了!真是让刘姨好一番惦记。”
声音宋朵朵耳熟,可不就是逼原主跳河的罪魁祸首——刘媒婆。
她的话音一落,房门’吱呀’一声开了,寒风无孔不入,激的宋朵朵打了冷颤。
宋朵朵还没有瞧清她长的是何模样,廉价而又冲鼻的香料味应着一阵风向她吹来。
宋朵朵忍不住打了一个喷嚏,媒婆十分自如的在她面前站定,满面油光的脸上全然都是心疼模样:“你娘也是,这病还没好利索呢,就让你上山捡柴,她也是狠得下这个心!”
说着,她拎了拎手中的篮子:“呐,这是刘姨给你带的鸡蛋,回头让你娘啊给你煮了吃,好好补补身子。
篮子不大,不过鸡蛋满满的,对于这个家来说,算是一笔不菲的见面礼了。
宋王氏搬了把椅子递到了媒婆跟前:“嫂子能来看小朵就很好了,不必带东西。这鸡蛋啊,您还是拿回去吧。”
媒婆也不客套,坐下后笑哈哈的说:“你既然叫我一声嫂子,那咱就是一家人,一家人还客套什么?”她说着,看向宋朵朵,十分热络的问:“你说是不是,大侄女?”
宋朵朵依旧默不作声
媒婆只当她是默认了,又好生端详了宋朵朵半天,啧啧道:“天可怜见的,这一病啊,小脸又瘦了不少。不过侄女放心,朱家的山珍海味要多少有多少,你嫁过去不出几天,保证把你养得白白胖胖的。”
屋子里冷,方才还冒着热气的汤药,很快变的温热。
宋朵朵无视两道目光的注视,自顾端起药碗后吹了吹,抿了一口温度适宜,便一大口将药喝了干净,药苦的很,宋朵朵觉得舌尖都麻了。
碗底的药汁没浪费,宋朵朵又倒了些水,摇晃两下,也不急着喝,就呆呆看着碗里浑浊的水,眼里仿佛没媒婆这个人似得。
媒婆是个心急的人,见宋朵朵不说话,又加了一把火。
“侄女你可要珍惜这段天赐的福气啊,这做少奶奶,不比整天洗衣服要强多了?”
说着,从荷包里取出了三十两银子递了过去:“这是朱家的聘金,侄女要是想通了,就接了吧。年瞅着年节到了,你早点进门,也能在朱家吃顿好的年夜饭不是?”
宋朵朵不胜其扰:“滚!”
媒婆愣了一下:“你、你说什么?”
“人话听不懂是吗?”一碗药下去,宋朵朵的嗓子倒也清润了不少,说话都比刚刚清晰了,一字一句道:“我让你滚!”
媒婆瞪着眼:“好啊你个小兔崽子,我看你可怜才帮你介绍这么好的婚事,你不领情也就罢了,还张口骂人?你娘平常就是这么教育你的?”
宋王氏急忙起身劝道:“嫂子你别生气,小朵她既然不同意,那这门亲事就算了吧。”
宋朵朵觉得呱燥,冷着脸离开了家门。
···
北崖县大街张灯结彩,年节气氛甚浓,可衣着破烂的宋朵朵却与这条街道格格不入。
宋朵朵有些郁闷,工作找了两天了,却频频碰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