掰掰手指头算算,阮云今父母已经分居十多年了。
按道理来说,夫妻应感情不和分居两年,期间必须连续,两年到了去民政局补手续,这个算自动离婚,何况是这种十年往上数的。
阮云今父母要是开诚布公地说要重归于好,没人不乐见其成这种事。
可偏生不是。
“我之前意外看到过他们来往,一开始以为只是偶然,但不巧,我这人好奇心忒重,跟踪他们,发现这俩人宁愿偷偷摸摸在一块,去外面住酒店,也不打算回家。”
记忆触及第一次在酒店见到他们夫妻俩,阮云今嘴角不可控地溢出一声嗤笑,道:“他们想怎么样我们做小辈的确实管不了,但我就是觉得偷偷摸摸地很恶心。”
这种感觉在外人眼中看来怕是很奇怪,按理说父母分分合合,好不容易才决定重新在一起,做儿女的总该支持才是。
可阮云今却不愿意见到那种可能的存在。
“他们想离开就离开,想在一起又在一起,走的时候没考虑过我们会怎么想,以后没有母亲以后该怎么办,若是觉得折腾到现在这个年纪已经差不多了,该回来了,该一家团聚儿孙绕膝共享天伦之乐了,那很抱歉,我不配合。”
她脸上没什么太大的表情,说着这话也是漫不经心的,可语气坚决,毅然果断,让人觉得她绝对不会在这个问题上含糊。
“分开那么多年,我都已经习惯了没那个人,现在两夫妻想明白了,要在一起,可以,随他们。但想要让我认她,不可能的。”
阮云今看了眼对面微微失神的人,淡笑道:“这只是我的看法,我怎么想的都该是我的事,你怎么想也是你的事,我不会因为你认她就不认你这个弟弟的。”
阮云鹤冷不丁白了她一眼:“少来。”
从小到大,自己那样不敢不听她的。
就是买奶茶,也都会专挑她喜欢的那家买,而且还就非珍珠不要。
她不会承认那个人,刚好,与自己的想法正不谋而合。
在他心目中,家人的定义本身就没那么宽泛。
······
阮建辉确定好房子户型后好些日子但始终没有下绪,销售便一个电话一个电话催着打款,说什么这房子的市场瞬息万变,现在这个价,下一秒保不准就变化到哪去了。
收到催房款的信息时,阮云今姐弟俩对视一眼,凉薄的唇角轻启。
“看吧,说好的是一半,现在自己看的那个房子就超出预知,肯定不是他一个人住的。”
一想到他们一家其乐融融,越发显得他们姐弟俩就像是地里的大白菜,烂在地里没人收拾就只能往猪圈里扔去。
未免太可怜了。
真的以为孩子大了就能理解父母,或许他们当初有分开的理由,不得不抛下他们的苦衷。
钉子拔出墙面,还是会留下不可修复的痕迹。
阮云今很早很早以前就于心底警告自己,不是他们不要她,是她决定不要他们了。
阮云鹤紧紧抿了下唇,“那还给吗?我也有点不太甘心了。”
其实问出这句话他自己就有些反悔了,能不给吗,不给以后有的是时间和精力跟你闹。
阮云今毫不留恋地掷下手中的果核,哂笑出声:“给啊,不给怎么行,只是未免以后房子再以什么理由没了,不能就这样干脆利落地给。”
······
阮建辉千防万防也没想到会被亲儿子给坑了去。
“说好自己拿钱买房怎么如今就变成拆迁补偿的房子了?房子还是记在他名下,这怎么可以?当初不是说好的是给你的房子,给你的补偿,这下怎么就变成他的?”
面对妻子无来由的指责,阮建辉只能无可奈何地给出合理的解释。
“买新房子,那笔赔偿款根本不够,如果是补偿的房子,那就是一套现房,交通地段也不错,关键是装修都弄好的,只剩下家具没搬。”
“至于名字,你也知道我身上还有好几个官司,户口都被冻结了,是不能以我的名义买房的,未免房子将来出点什么事,记在云鹤名下是最好的。”
“我也不是说记在云鹤名下不好,只是担心日后......“她抿了抿唇,担忧道:“房子是他的,他随时随地都可以赶我们走。”
“就算记你名下不可以,但你怎么就不想着记云帆的名?云帆也是你亲儿子。”
阮建辉皱了下眉头,不由想到今早阮云鹤就曾说过这么一句,跟她现在说的简直一模一样。
都已经分开这么多年,有想过她为什么在这种节骨眼上忽然就同意和好?
阮建辉不知道他到底是什么时候知道他们夫妻决定重归于好的,惭愧不已中却被他这句话压去了所有羞愧不安。
他发愣,轻颤,恐惧如冰水猝不及防埋上头颈。
最可恨的还是他杀人诛心的那一句:你这么些年从没养过他,他就算不养你也是情有可原,可我们却是住在一起那么多年了,即便你没养过我们,但感情至少还有的,论理,我们才是你最应该亲近的人。
听到女人再度埋怨他怎么不将房子落户在小儿子名下,阮建辉心乱如麻,害怕事情被他所言中,一时间怒上心头,咬牙切齿道:“放在谁名下不都一样,我是他们的老子,你们谁都别想跟我耍心眼。”
女人微微一愣,莫名之中察觉到了一丝什么,问起:“他们是不是知道房子买后是要让我和云帆住进来,他们不同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