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欲开口寻些什么借口,如出门透透气也好,或许天色不早干爸干妈早点休息也罢,施父便好像看清自己的意图,一双黑瞳明亮如电。
“小玲,你是不是在我这里待不着?”
都说这久病床前无孝子,他感觉自己就像极了生病日久被抛弃的老人,孩子都嫌他麻烦,不愿意来医院陪护他。
“不是。”
“那你就是嫌我烦。”他笃定地说道,胸口怒气翻涌。
阮云今哭笑不得地说道:“我哪敢啊。”
施父也是极会抓关键词的人:“所以你心底还是觉得我烦的,只是你不敢说而已。”
阮云今舌尖抵了抵后槽牙,无奈叹气。
“您真的误会了,只是时间不早,您又刚刚做了手术,我想让你早点歇息。”阮云今忙道,“干妈,你也帮忙劝劝,都过十二点了,刚做完手术的人怎么还能不睡。”
房间里通透明亮,窗户帘子也常年垂落,遮掩了外头的暮色,只从丈夫生病后,施母昼夜颠倒,对时间概念也就不是那么地清楚。
听到阮云今这一句话,倒也回过神来,忙不迭帮着劝说丈夫。
生病的人多矫情,性子古怪,又岂是妻子一句话就听劝的。
“你不能走。”
阮云今点点头,“我今晚陪护,不走。”
施父:“明天也不行。”
阮云今发了愁:“我明天有事。”
施父脸色紧绷着,“能有什么事比你爸生病了还重要?”
要工作。
要……活着。
拒绝的话音溢在喉咙口,又被阮云今给吞下。
“好,我不走,明天陪您吃早饭,你要再不睡,明天我就只能和干妈两人出去吃。”
施母也忙顺着她的话说道:“你要再不睡我就和女儿自己去吃,明天不带你一起。”
一通威逼利诱,总算是将人给劝住了,
半哄半骗着睡了过去。
就这么短短的几分钟时间,阮云今就已然觉得身心俱疲,更别谈这么些年一直照顾病人寸步不离的发妻。
“你回去吧,他睡着了,估计也不会起来闹。”施母对阮云今道:“何况现在太晚了,你爷爷奶奶要担心的。”
阮云今摇了两下头:“没事的,况且我才刚答应干爸要陪他吃饭的。”
“可你家那边......”
“我来之前已经跟他们说过了的,现在天色这样晚,你也不放心我现在回去吧?”
施母哪敢放心啊,就现在这社会鱼龙混杂的,人面兽心者更是比比皆是,大晚上出行对于任何一个女孩子来说都可能是潜在的危险。
就像她那个可怜的女儿,跟着他们父母俩就没过过什么好日子,那么聪明懂事的一个女孩子什么错都没有却惨遭了毒手。
若她还活着,只比阮云今大个三四岁而已,应该也到了谈恋爱的年纪,若是顺利的话,自己兴许还能帮她带带小朋友。
施母几经思考,到底是没敢放心地让阮云今回去。
“那你今晚就睡这张床吧。”
她忙不迭将放置在病床下的行军长搬出来。
过去每个晚上自己留在病房陪护,都是睡在这张床上的,一开始到底谁得不怎么舒坦,但这么多年,到底是习惯了。
只是阮云今到底是第一次睡这种床铺,怕她不习惯。
施母只能多搬出几床被褥铺在行军长上,又怕阮云今夜里觉得热,将风扇对准行军长床头,调到了最高档。
“干妈,您就别瞎忙活了。”阮云今看着她弓下腰忙碌,手上永远都有做不完的活:“我要是睡这张床了,你睡哪里?”
“休息室,疗养院给我安排了工作,是做清洁的活,休息室是清洁工平日里放打扫工具地方,地方宽敞,我去里头打个地铺。”
阮云今面色一顿,唇微抿:“不行。”
施母转过头来看着她,脸上全是一副无所谓的样子,笑笑地对她说:“放心,现在天气热,睡地上才凉快。”
阮云今苦涩地扯两下唇角,无奈地抢过她抱在手里,想要带去休息室的被褥枕头;“要是干爸晚上要上厕所怎么办?”
施母愣了一瞬,这才晃过神来:“我老糊涂了,可你......”
话音未落,阮云今便已自顾自地抱上了一床被褥径直往门外去,临出门还不忘记扭过头对施母道:“干妈,休息室往哪边走?”(记住全网小说更新最快的枣子读书:www.zhaozhi.u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