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忽然一笑,似是自嘲:“我在外头找了一整晚,我连卓勇在山上的老家都去了,你倒是跑去夜总会玩?”
被女儿在众人面前点开这件事,阮建辉尴尬地低着头。
“你可真有闲情逸致。”阮云今语气渐重。
阮建辉低头不语。
他也羞,他也无地自容。
可他有原因,他慌乱无措地解释:“我就是心烦,想喝酒。”
阮云今斜眼看向他,眼神冰冷:“只喝酒?所以云鹤没将你从女人床上捞回来?如果你早点跟我们说你是去那种鬼地方,我们也不用担心你又寻死觅活,到处找你。”
阮家二老此刻脸色紧绷,看向阮建辉的目光毫无温度。
比之一个陌生人,还要冷情。
姑姑姑父也气恼阮建辉的堕落,明知现在自己什么情况却还抛去那种鬼地方喝酒,当然谁也不会信他只是喝酒那样简单,自然不会帮着他说什么,只是顺着阮云今的话说他几句,这件事也就凑合过去。
阮云鹤垂着首回在沙发上坐着,全身无力,唇角紧抿,似是疲惫地捏了捏太阳穴。
可现在光靠骂有什么用,靠骂人能让一个人彻底清醒是不可能的。
阮建辉就是这么一个例子。
他好像是天生没有耻辱心,没有自卑感,他总是一只耳朵进一只耳朵出,对别人好心的劝告自动过滤掉。
可他还是不忘记问起那个问题。
“所以,找到卓勇了是吗?”
就算家里人如何说他,骂也好,打也罢,他统统都认下,毕竟那么大一笔债关靠他一个人是解决不了的。
他知道,这个时候家人与他同在,即便被骂几句也没什么关心。
毕竟这才是能够帮他解决那些一屁股烂摊子债务的家人啊!
姑姑姑父也在好奇这个问题。
阮建辉更是竖着耳朵听。
阮云今心底憋着一股火,对着他没来由地便想起这是被阮云鹤从夜总会某个女人的床上捞出来的就觉得恶心,忍不住嫌恶撇开了眼。
“没有,他没出现,我见到的只是他的父母。”
阮建辉忽然一把抓过她的手:“他父母在哪里,你带我去。”
“别碰我,脏。”
阮云今几乎在一瞬间胃部翻滚,难以忍受地甩开他的手,跑去厕所里搓洗手臂上任何一处被碰到皮肤。
急促的脚步跟在身后,是阮云鹤。
“怎么了?”
“没事。”
淅淅沥沥的水声遮盖了一切低不可闻的抽噎。
阮云今用尽权力地搓着手臂,直到手臂青紫筋脉浮动,皮下血管发红,才关掉水龙头,对门外的人道:“医院,卓勇父母在医院,他将小孩扔给父母就跑了,小孩现在生病,我叮嘱过了卓勇父母,如若他去看小孩,就立马告知我过去。”
阮云鹤愣了一瞬:“可信吗?卓勇父母?”
阮云今也不确定,“我答应帮他缴小孩的住院费,暂时他们只能依靠我。“
虽说对她给传销犯的小孩治病钱的做法很不赞同,但舍不找孩子套不着狼,阮云鹤也没资格说她什么。
他只说了句,“你别去了,在家歇会,我去医院附近守着。”
阮云今没应声。
她垂手而立,墙上的白炽灯打下来,衬得她手臂上的肌肤越发地红,湿哒哒的手臂上还有水珠缓缓滚落,不管怎么擦拭都无法遗忘那时候遗存在记忆深处的恶心。
阮云今出去后,姑姑迎了上来,嘘寒问暖问了好些状况,她都一一回应。
抬手逡了一眼客厅的方向,眼见阮建辉老老实实地瘫坐在沙发上,隔着一张沙发坐着的是面色沉重的姑父,两人也不说话,又或许说,谁也不想跟阮建辉说话。
就连二老都回房间里躲清净去了。
阮云今去看了爷爷奶奶,检查了下二老药盒,发现这两人家里事情虽忙,但他们都有按时吃药,她心底也觉得熨帖了几分。
拿出血压计给老人测量血压,除却爷爷血压上升影响到头疼外,奶奶倒是一起如常。
提前将二老的药盒各自放好一周所需要服用的药品后,阮云今又语重心长地叮嘱了一遍吃药问题。
从二老房间离开,阮云今便跟姑姑说自己回家看看。
姑姑担心的是那些讨债的人还没离开,现在回家会否不安全。
阮云今则以自己工作需要,电脑还在家为由,不得已才得回家一趟,但她会注意自身安全才换得姑姑放心她离开。
临出门,阮建辉还眼巴巴地跟上,“云今,你等一下。”
阮云今冷眼看他,不知道这人还要做什么妖。
阮建辉自知道自己理亏,在女儿面前也失去了作为父亲的体面和应有的尊重,嗫喏地动了动唇,懊悔地说道。
“我真的是被骗的,那些人找我要工资本来就是不对的。这件事报警吧,让警察去找卓勇,让卓勇这个杀千刀的出来解决问题。再不然,我们打官司吧,我也是被设局陷害,法律应该站在我们这一边。”
悔恨来得太迟,鳄鱼的眼泪妄想缓和僵硬的关系。
阮云今充耳未闻:“在姑姑家你最好安分一点。”
她之所以做这一切,无非只是一个道理:唇亡齿寒。(记住全网小说更新最快的枣子读书:www.zhaozhi.u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