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死如灯灭,做再多的事情也无用。
谴责又如何,平添争执和烦恼,到头来也被人看了笑话。
大人不理解阮云今为何偏偏要挑在老人葬礼上闹的这一出,不仅让老人不能好好地离开,还导致本就脆弱的父女关系濒临破碎。
阮建辉也依然捧着着老人遗像的孝子,出殡,火葬,入土,但凡该做的他一样没有落下。
奶奶身体原因,没有陪老爷子走完最后一程。
阮云今则是因为未出嫁的原因,没有资格,只能留在家里照看老人。
这就是他们这里的规矩,说是自古以来都如此,可要让要他们说出个所以然,他们也木讷语噎,只会道:别人家也都这样。
女孩儿永远上不了台面。
阮云今守着奶奶,看着床上深陷晕厥的人,握着她的手背轻声道:
“我就是故意闹的,要让我换个别的日子我还不乐意的,我就是要让所有的亲戚朋友都看清楚,他,不配做爷爷的儿子,他也不配做我的父亲。”
都说家丑不可外扬,可阮云今偏偏就要扬得天下皆知。
被人笑话也好,任人当谈资也罢,阮云今就是一点面子都不想给他留。
可做完这一切,她她好像也并不怎么开心。
“您怪我吗?可我当时也没想到你已经醒过来,也不知道你一直在听。”
“您要怪就怪吧,反正我觉得爷爷当时还挺痛快的。”
“您知道我为什么知道吗?”
阮云今苦笑着,“他今天都在,他一直都在。”
看着奶奶在睡梦中不渐渐呻吟,抽泣,到最后哭喊着爷爷的名字,哭累了哭哑了嗓子,阮云今泪如泉涌,再也压抑不住。
“可我觉得还不够,还不够,在他没有足够的忏悔之前,我是不会放过他的。”
······
武樱那日从阮家葬礼上回去后,就因为跟自己父亲在观念上不合闹了许久的矛盾。
说实话,亲眼目睹阮云今在现场上闹的那一出,着实对她那位父亲感到可耻可恨。
这算故意杀人吧?
明知道老人身体不好,腿脚不便,还故意气他,关键老人摔倒他就在客厅玩手机。
就算不故意他也是看护不利,不然这人的身体在地上磕出那么大的一声巨响,怎么可能完全没有感觉?怎么可能心安理得继续坐着不动?
这不算故意杀人又是什么?
可她爸却不这样认为,还要硬洗阮建辉的无辜,说什么意外谁也把控不了,这可就真让人恶心至极了。
难怪她妈当日知道自己即将和生父在一块工作,还曾耳提面命地警醒自己,让她别跟生父走太近。
这世界上的男人总是物以类聚,人以群分,她爹也是如同阮建辉这种不负责任,将自己生下后就甩手给她妈养。
这种丧偶式的教育下她能独立成长出正确的三观可真是祖上积德了。
她对自己这个父亲的不满意直接上升到工作上,而她也从不隐藏自己对她这位老父亲的抱怨。
周令晨经常性听到从她口中吐露出的对武警官的不满,其中有小半原因就出在阮云今父亲上。
关于阮家葬礼上那件事,周令晨也从她口中把事情了解了个大概。
要说个谁对谁错其实很难,毕竟清官都难断家务事。
或许是因为阮建辉这个人留在所里的案底着实不算干净,他心底其实下意识地偏向了众人口中无理取闹的一方。
这个社会对女性从来只剩下苛刻,在那个视频中明眼人都看得出来阮建辉有很大过错,只不过就因为阮云今在灵堂上当场指责,不顾父女情面,众人于是也将苗头扫向了她。
想起那落在她脸上的一巴掌,她当时该多么难过。
······
阮云今那日久久难眠,熬红了一双眼,就是睡不着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