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手术室门口出现更多熟悉的面孔,可室外的红色警示灯始终未曾熄灭,众人面色也逐渐沉了下来。
脑出血,病危通知书也都下了。
医生说会全力挽回,但......希望渺茫,让家属有心里准备。
希望渺茫,却并不代表没有生机。
可一个小时,两个小时,一整个晚上熬过去了,惨败的云雾推开密布的黑云。
早上七点多,手术室外的红色警示灯骤然熄灭。
那扇玻璃门缓缓拉开,医生走出,宣告抢救失败。
阮云今脑海中一片白,记不清楚医生随后对阮云鹤说了什么,也记不得亲戚朋友对阮建辉的劝慰。
直到被姑姑强行带着回家,说要想想该怎么跟奶奶说这件事,才能免得老人再受刺激。
她被推着走,脚步完全不受控,又转过头去,模糊的视线里只能看到护士推着盖上白布的病床去了拐角处,就消失不见了。
她想应该是送往太平间了,只有阮云鹤跟过去了,他推着病床,消失在拐角。
阮建辉和姑父站在一起低声细语着,想来是在商量着安排葬礼的事,因为她隐约听到阮建辉在问,墓地买哪里合适。
为什么,所有人都一副公事公办的态度?
有条不紊。
你要说这对吧,又好像缺少了点什么,你要说这不对,难道要等着尸体腐烂或者一直冰冻在那冷藏柜里?
阮云今苦笑地扯了扯唇角,喉咙口不自觉溢出一声类似火舌滚过,沙哑的低鸣。
“姑姑,我想回去看一眼。”
······
爷爷的葬礼安排得很低调,只请了亲戚朋友到场吊唁。
奶奶自那天起,心中悲痛,哭晕过几次,嗓子都哑了还不断掉泪,今天早上听到哀乐后又晕迷不醒,身边缺不得人照顾。
所有人中彷佛只有阮云今最为清闲,这个任何就留给了她,寸步不离地守在床头。
从知道爷爷走了这个事实后,她的身体一下就垮了,分明不是她的过错,却还要一遍一遍地责怪自己,当时不能离开。
如果按照她这个理,那阮云今认为自己也有一半罪。
明知道老人身体不好却还不好好在跟前照顾,导致如今这种无法挽回的局面,她可真是该死。
阮云今好奇她那天也出门做什么,后来才从堆放在屋子角落的纺织袋中,发现一捧黄土。
只可惜奶奶昏睡至今,她都没机会问及这个问题。
小心翼翼地揩去老太太脸上的泪水,知道她一时半会还不会醒来,阮云今推门出去。
吊唁的人中,武警官也来了,同行的还有他的女儿武樱。
武樱一瞥见她憔悴苍白的面容,匆忙上前,扶过阮云今的手道:“节哀顺变。”
阮云今艰涩地提了提唇角,嗓音沙哑,却说不出一句话来。
她不知道该说什么,索性抿了抿唇,垂眸轻点了点。
她也想节哀顺变,可闭上眼睛总有老爷子的身影,如今情况更不好了,老爷子好像始终未曾离开过。
就好比现在......
老爷子几位关系较好的战友都来了,都是七八十的年岁,说起旧事,侃侃而谈,她分明看见爷爷精神矍铄地坐在一旁,手边搭着烟,正在听着他们讲话。
她想走过去看看究竟是什么在捣鬼,可又被人唤醒,武樱摇着自己手臂说道:“你看起来很不好,还是回去休息一下。”
阮云今微微一愣,再看向那边,之前的幻影早就消失不见,对于武樱的劝解,她摇了下头,缓缓推开她的手臂,去找阮云鹤。
“之前人还好端端的,怎么会这样?”
不待她近前,便有一人先行一步到阮云鹤身边,神色急切又带着几分难以置信的慌乱感。
阮云今记得这人。
是奶奶娘家那边的亲戚,曾年少无知偷窃,通过爷爷的关系将其报了出来,后来听奶奶曾经说过,因为有前科在,打工老板不收,是爷爷给了他一笔钱,让他去学点小买卖。
他倒是很感恩爷爷在他落难时伸了手,就算不是逢年过节的,也会主动打电话嘘寒问暖。
他是刚得到消息,听说老人意外摔倒走了,匆匆关了店铺,坐了最早的一班飞机回来。
阮云鹤当他是来吊唁的,惯性使然冲他鞠了一躬。
至于说话,他已精力疲惫,神色混沌,懒于开口。
阮建辉当时就站在阮云鹤身边,替他回了话。
意外两个字,肆无忌惮地闯入阮云今脑海中,充斥,叫嚣。
她不由得伸手去摸外衣口袋内的手机,紧紧攥起。
再看阮建辉,他始终垂着头,脸色灰白,伤心、难受,后悔交织。
可落在阮云今眼底,无非就是佯装成一副懊丧悔恨的样子,脑子里千回百转地在编造着什么样的借口合适。
她忽然很想知道阮建辉当时为什么要那样做。
在她和奶奶不在家,临出门前分明叮嘱过他好几遍,要注意房内修养,行动不便的老人,而他,又是怎么做的。
吊唁的人,该来的也来得差不多,在听到阮建辉说自己如何如何舍不得老父这么早就离开,口中尽数安慰着“节哀顺变”,又或是“老人病了这么久,走了也是一场解脱”这样的话。
阮云今胸腔犹有一锅热油,蒸煮煎熬,是在烧她的心,熬她的肉。
不由自己地又去握了握发烫的手机,忽然间唇角溢出一声讽刺的嘲。
谁能知道她拿到那个视频看了有多久,用力地擦了一下眼眶,假装自己没有悲伤,抄过案头的烛台,快步走到那张满嘴喷粪,虚情假意的阮建辉面前,攥紧成拳的手抬起又在理智的敲打下垂落。
在众人未了解他的真面目之前,她若动手打了自己这个名义上的生父,怕是要被栽上一句无理取闹。
“你做什么?”阮云鹤问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