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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多时候我们痛恨时间，因为它带走的东西太多，比如爱情，比如青春……
可是更多的时候，时间是个好东西，它能在悄无声息的流淌中抚平新伤，遗忘旧爱，冲淡悲凉和消磨棱角。
吵过架的第二天，晓芙提着昂贵的各种补品和热腾腾的饭菜跟李志明去了医院，志明妈自然是对晓芙没有太多的好脸色，不过晓芙心宽，或者说，她不擅长烦恼，可是她也知道，要想跟李志明结婚，这老太太是至关重要的一环。
于是晓芙那天对志明妈展开了“蜜糖政策”，各种甜言蜜语，最后终于把志明妈给哄笑了。
做戏做全套，晓芙继而愈战愈勇，直至伺候老太太吃了晚餐，才信心十足地跟着李志明离开。
在这之后，晓芙见过一次赵程程，对此赵程程给出的说法是：
“老太太凭什么不同意你跟李志明结婚啊，就衝着那一堆上万的补品，老太太都不应该说一个不字。这年头，想找又有钱又温柔又懂事还能伺候人的儿媳妇，就算冲出地球走向宇宙都不一定能找得到，你除了不会伺候人，别的你全都占了，还想怎么着啊？再说了，就他们家那条件，老太太有什么资格站出来指手画脚挑三拣四啊？”
晓芙觉得赵程程这话虽然有些刻薄，但却道理十足，这更让晓芙觉得心裏踏实了。
在接下来很长的一段时间里，李志明和春娇依然忙碌地工作着，志明妈的身体恢复得很快很好，晓芙继续过着上班溜达然后翘班忙着装修房子的三点一线形式的生活，并且在李志明因为工作忙碌而忽略自己的这段时间里，她开始跟刘涛一起，夜晚出没于北京各大高级娱乐场所，给自己无聊的生活增添各种乐子。
然而最近的生活变化最大的，是李志明的弟弟——李志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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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志浩是在学校的迎新晚会上认识方敏敏的，两年之后当志浩跟李志明重新谈论起这段过往时，他时常会问自己，如果那天他没有认识方敏敏，或者那天他没有为了出风头而在迎新晚会上唱歌，那么之后的生活，会不会就不是这个样子。
志浩天生就有一副好嗓子，他喜欢唱歌，志浩经常想如果不是因为家庭条件不允许他去学习唱歌，也许他现在会是个歌星，或许还是天王也说不定。
可志浩从不抱怨自己的特长没有得到充分的发挥和满足，只是他经常会用尽全力参与任何能让他一展歌喉的场合，比如学校的迎新晚会就是个例子，班长在班里选人，大家都躲着，倒是他，毫不羞涩地报名了。
虽然是单调的独唱节目，但他以自己最拿手的《白天不懂夜的黑》过五关斩六将通过了学校节目组的审核。
可是到最后一轮彩排的时候，问题就来了，由于时间关系，晚会必须砍掉几个节目。
一轮筛选之后，志浩的独唱和一个叫方敏敏的女孩儿的独舞成了争夺最后一个名额的两个节目。
因为两个人都是大一新生，校方不想因此让他们感到挫败，几经商量，最后终于决定将两个节目合为一体，变成歌伴舞。
就是在那个风和日丽的下午，李志浩在学校的舞蹈教室里见到了长相妩媚、身材高挑、步态优雅的方敏敏。
方敏敏的出现就像春风拂面，让从没谈过恋爱的李志浩突然感觉到内心小鹿乱撞，两颊发烫。
“嗨……要跟我一起表演的人是你吧？”方敏敏走过去大方地问，她看着满脸通红的李志浩，倒觉得有些好笑。毕竟自己也算是阅人不少，像李志浩这样害羞脸红的，她好像自小学毕业之后就没再遇见过了。
“是……是我……”李志浩吞吞吐吐地说。
“那我们就抓紧时间排练吧。对了，你唱的是什么歌？我跳的孙燕姿的《我怀念的》，你知道这首歌吧？”
“嗯嗯……”
“那你呢？唱什么？”
“《白……白天不懂夜的黑》。”
“哦……都是慢歌，倒是可以试试看。我再改几个动作，应该没什么问题。”
“没事儿，我可以唱你的那首，如果……如果你愿意的话。”
“当然愿意了，省得我再去动脑筋想怎么改，我从高考完到现在，已经好几个月没用过脑子了。”方敏敏调皮地笑笑，“只要你会唱就好了。哦，对了，忘了自我介绍了，我叫方敏敏。”方敏敏一边说，一边伸出一只手。
“哦……我叫……我叫李志浩……”李志浩慢慢悠悠也伸出手去，跟方敏敏握手，当两只手触碰在一起的时候，李志浩爱情的小萌芽就这样破土而出了，这还是他第一次触碰到女生的手，而且是一个这么漂亮的女生。
方敏敏的出现让李志浩突然爱上了自己的大学生活，他想原来大学是个这么神奇的地方，能够让人轻易地就找到忘乎所以的爱情，这应该就是爱情吧，李志浩想。
两个人的排练基本顺利，整个过程里李志浩根本无心唱歌，他看着翩翩起舞的方敏敏，觉得心裏有个角落柔软极了。
“哎……哎……李志浩……你发什么呆呢？唱啊你倒是。”方敏敏走过来，推了推眼神放空的李志浩。
“啊……没……我思考……想事情。”
“呦，还是个思想家。行了，排练得也差不多了，反正我舞是没变，倒是你，回去好好练练歌吧，明天晚上就演出了，咱们得加油啊。”
“好，我知道了。”
“嗯，那我先回去了，好好唱，我看好你哦。”方敏敏做了个鬼脸，轻盈地转身走了，留下满屋余香让李志浩流连忘返。
李志浩和方敏敏的演出非常成功，志浩唱得深情款款，几乎打动了台下所有女生，甚至还有几个感情路不顺的女生因此落泪。
他享受这种全场热烈的掌声都献给他一个人的感觉，更享受那么多人听他唱歌并且为之动容的感觉。
尽管台上的李志浩瞬间就成了许多女生心目中的王子，但在此时的李志浩眼里，除了舞台上与他同在的方敏敏以外，已经看不见任何人。
“嗨……唱得不错嘛。”后台，方敏敏走过来跟李志浩说，细腻白净的皮肤上残留着跳舞留下的细密的汗珠，在灯光下闪烁着动人的光。
“谢谢……”
“昨儿彩排的时候没看出你还是实力派的，原来还留了一手啊。”方敏敏笑笑。
“昨天状态不是太好，今天好了。”
“你的状态还真是挺会挑时候。”
“你跳得也很好。”李志浩害羞地低下头。
“就随便一跳，这首歌我都跳了无数遍了，也就拿出来蒙蒙外行，哈哈……要是内行人肯定觉得特一般。”
“不会，我觉得跳得很棒。”
“行了，咱们少客套吧，都合作了，我们俩也算是朋友了吧，不如一会儿一起出去玩儿吧，我请你吃饭唱歌，就当是谢谢你唱得这么好。”
“好啊，不过，还是我请你吧，只是……北京我还不是太熟。”
“没事儿，我熟，那半小时之后学校门口见。”
面对第一次虽然并不正经的约会，志浩还是感到很兴奋，他冲回宿舍换上自己最好的一套衣服，提前五分钟就站在校门口等着，他满脑子里都是偶像剧里浪漫的情节，比如两个人牵着手一起赶上拥挤的即将离站的地铁；比如天色已晚时，两人相互偎依着坐在空旷的公交车最后一排，城市的霓虹灯照亮彼此的脸，忽明忽暗的车厢内，感受着轻柔的呼吸……想到这些，李志浩情不自禁地笑了。
可是当方敏敏出现在他面前的时候，李志浩就颓了，刚才的笑容还僵在嘴角，上不去也下不来。
因为方敏敏不是步行来的，她是开着车出来的，而且还是一辆7系宝马。
“上车，发什么呆啊你？”方敏敏摇下车窗，招呼正发呆的李志浩。
志浩小心翼翼地上了车，车上还有两个人，是方敏敏的朋友，一男一女。
他环顾四周，又看了看方敏敏的一身行头，尽管志浩对奢侈品并不是太了解，但是普通大众都知道的牌子，他还是略知一二的，方敏敏的包上，赫然印满了LV的LOGO，而且志浩推测应该不是假货。
一切浪漫的梦就像一个个上升的肥皂泡，在半空中“啪”一下就破碎了，变成一片迷茫的肥皂水珠，洋洋洒洒地落在李志浩身上。
“这车是你的呀？”
“不是。”
“哦……”志浩松了一口气，但是听完方敏敏接下来的话，就紧接着又提上来了。
“我爸的，他说我考上大学就给我买一车，结果我考上了，他就给我买了这个，可我一点儿都不喜欢宝马，他给我买车，也不征求一下我的意见，为这事儿我跟他吵了好几个礼拜了。”
“这车……挺好的呀。”
“好什么呀，哎……不说这破车，咱们去哪儿玩？”
“我不知道北京有什么好玩的。”李志浩坐在车上，感觉到各种不自在。
“哎，你们俩给点儿意见呗。”方敏敏从后照镜里问两个朋友。
“不然去唐会吧，我想喝酒。”女的说。
“嗯，这主意靠谱。”男的应和。
“这主意不错。”方敏敏赞许地点点头。
“哎……你开着车不能喝酒的。”李志浩赶紧说。
“可以找代驾，放心吧，我是守法好公民。唐会，走着。”
方敏敏莞尔一笑，加了油门直奔唐会去了。
李志浩对于这一切都感觉特新鲜特紧张，他摸不清这种地方的消费到底是要多少钱，对于每月生活费只有八百块的他来说，心裏特没底儿。
不过志浩在玩儿这方面倒是很快就上手了，他迅速跟方敏敏和她的两个朋友学会了几种简单的酒拳，并且玩得得心应手，屡战屡胜。
方敏敏倒是贴心，她看出李志浩是第一次来这种地方，也看出他并不是有钱人家的孩子，于是提议划拳积分，谁输得多，今晚就谁买单。
这个提议让李志浩松了口气，同时也感激方敏敏的体贴，可是这来自于方敏敏对自己特殊的照顾，也让李志浩瞬间觉得自尊受挫。
可是在这个纸醉金迷的夜生活圈里，在几杯黄汤下肚之后，所有的顾虑都可以被抛诸脑后，他头一次真正感觉到自己从山窝窝里走了出来，像只凤凰一样在这个城市涅槃重生。
几个人玩得正开心，就听见人群里有人叫李志浩的名字，这声音穿透了嘈杂的音乐声和人声，就跟梦境一般。
不过，李志浩压根儿就没想到是在叫自己，自己初来乍到，不可能遇见什么朋友，一直到两个人走到志浩面前，他才在昏暗的灯光下认出是晓芙，与晓芙一起的不是李志明，而是另外一个男的。
“志浩，我就说是你吧。我认人的本领从来都是可以拼吉尼斯纪录的。”
“你何止是认人本领啊，眼神儿也够好的，很多年没看书了吧。”一旁的刘涛调侃。
“边儿去。讨厌！”晓芙嘟着嘴给了刘涛一拳，刘涛急忙躲闪。
“晓芙姐？你们……也出来玩儿啊。”看着这场景，让李志浩有点尴尬，他弄不清晓芙跟这男人的关系，可又不好多说什么。
“嗯，给你介绍下，这是我朋友刘涛，也是你哥的铁哥们儿。这是志明的弟弟，李志浩，今年考上了北京的大学，还是状元呢。”晓芙大方地介绍。
“呦……你们家真是人才辈出啊，跟你哥一样都是优等生啊。”刘涛跟志浩握了握手。
“还……还行吧……”志浩有点不好意思地挠挠头，“哦，这是我同学方敏敏，这是敏敏的朋友。”
“来，今儿既然碰上了，是缘分，一起玩儿呗。”刘涛说。
“不用了，我们在这裏玩儿就好了。”
“哎呀走吧，跟我客气什么，不过这点倒是比你哥强，你哥可从来都不跟我客气……走吧走吧，我们在楼上订了包间，一起玩，人多热闹。”刘涛说。
“可是，我们这儿还有酒没喝完呢。”
“嗨……别要了，上面酒多的是，你们这桌算我的。”
四个学生相互看了一眼，方敏敏朝李志浩使了个眼色，表示愿意跟着一起去玩，于是李志浩点点头。
“好吧，那谢谢涛哥，谢谢晓芙姐。”
“跟我还这么客气呀，走啦。”晓芙笑笑，拉着志浩一起上了楼。
比起楼下仓促的热闹，楼上的包间已然是另外一番景象，刘涛跟几个朋友开了几瓶昂贵的洋酒，每一瓶都是烈酒，一屋子人几杯下肚就high了，场子十分热络。
方敏敏虽是有钱人家的孩子，但毕竟年纪还小，没见过这豪迈的场面，单是开的洋酒的数量和价位就够她惊讶一阵子。
“哎，你这朋友真牛×。”方敏敏趴在李志浩耳朵边说，她的呼吸打在李志浩的脸上，在酒精的催化下，让他全身一阵酥麻。
李志浩觉得这个晚上自己运气很好，遇见刘涛和孙晓芙，让原本觉得有点羞愧的李志浩瞬间就面子十足。
“嗨……是我哥的铁哥们儿，以前就特照顾我。”李志浩假装不经意地说。
一屋子人各自散漫地玩累了，便提议玩儿游戏，尽管李志浩刚才在楼下能够披荆斩棘，但是毕竟对酒场上的游戏并不那么在行，在这么一群高手林立的人裏面，李志浩一上来就连输了好几把，被众人怂恿着灌了好几杯。晓芙看着有点心疼，不想让他喝太多酒，于是就站出来提议：
“别老让他喝酒啊，人一学生，酒量可没你们那么好，不如玩儿点新鲜的呗。真心话大冒险怎么样？”
晓芙的提议得到了大家的赞同，可是尽管改了游戏规则，志浩还是一直输，一直站立在游戏的第一线上。
其他几个人并没有因为不熟而手下留情，纷纷开始出鬼点子。
比如亲一下同行的女伴，或者用嘴解开女伴的内衣。
各种点子让李志浩站在那裏面红耳赤不知如何是好，方敏敏倒是落落大方地站了过来。
“你看，人家女生都这么大方，你一小伙子，还害羞什么呀？”众人起哄。
终于，李志浩红着脸，一口亲在方敏敏脸上，他觉得自己的心都要跳出来了，这是他第一次亲女孩子，她的皮肤柔软滑嫩，让李志浩倍感美好。
“哎，不行不行，哪儿能亲脸呀？”
“哎呀，算了，人家多纯情啊，别为难他了啊。”晓芙看出了李志浩的紧张，再次站出来解围，可是几个人没打算放过志浩，对于晓芙的再次站出来解围，纷纷表示不买账。
“晓芙，你不能总站出来帮着别人说话啊，不管，再一不能再二，他不但得亲，而且你还得罚酒一杯。你们说是不是啊？”
其他人也跟着起哄，完全没有让步的意思，晓芙无奈地看了志浩一眼，说：
“对不起，姐实在救不了你。”
接着顺手拿起一杯酒就干了。
在众人的怂恿起哄之下，志浩站起身，走到方敏敏面前，鼓足勇气嘟着嘴十分不熟练地亲了过去，接着便是掌声和起哄声雷动。
可是一切声音在李志浩吻下去的那个瞬间，全都变成了一片虚无缥缈的背景音乐，这个晚上，李志浩因为这个吻，再也没办法认真做任何事，他的脑子里都是方敏敏柔软的皮肤和嘴唇，在酒精的催化之下，他一闭上眼，就是一个美丽的梦境。
可是这场梦，并没有结束。
午夜已经过了，大家也都喝得差不多了，才纷纷散去。
另外两个同学打车回了学校，方敏敏找了个代驾，跟李志浩坐在后座，头轻轻地靠在李志浩的肩膀上。
“咱们，这是要去哪儿啊？不回学校吗？”李志浩轻声地问。
“去我家吧，我租了房子……”方敏敏声音暧昧地说。
李志浩不说话了，他不知道这个晚上会发生什么，他静静地感受着方敏敏头发散发出来的洗发水的香味，撩拨着他那颗脆弱的小心灵。
“那是你的初吻吧？”过了一会儿，方敏敏淡淡地问。
“啊？嗯……也……也不是……”李志浩吞吞吐吐不好意思承认。
“哈哈……你真可爱……”方敏敏坐直了身子，看着李志浩，眼睛里透着明亮的光。接着，方敏敏凑过去，亲在李志浩的嘴唇上。
李志浩先是瞪大了眼睛，但是接着，他慢慢地闭上眼，感受着爱情的美好。
于是那个晚上，在李志浩的梦境里，虽然没有拥挤的地铁，没有空旷的公交末班车，但他的梦是软绵绵的，甜美如棉花糖。
当然，为此，他给出了初吻、初夜还有初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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志明妈出院的前一天晚上，李志明打电话给晓芙交代过。
可是第二天来接志明妈出院的，仍然只有他和春娇。
那天晚上，李志明打电话过去的时候，晓芙正跟刘涛一伙儿人在钱柜唱歌。
接到电话的孙晓芙已经喝得差不多了，掏出电话看到是李志明的时候，眼泪都快要下来了。
掐指算算他已经有一个多礼拜没有打电话给自己了，自从上次一起去看过志明妈之后，李志明就跟人间蒸发了一样从晓芙的世界里消失了。
晓芙从父亲口中间接得知最近李志明工作非常忙，经常加班熬夜。
她倒不是乖巧懂事没去骚扰李志明，她只是在赌一口气，默默地想证明点儿什么，比如，没有李志明的世界，她孙晓芙依旧可以过得多姿多彩。
可寂寞多难熬啊，没几天，她就觉得自己要从十一楼跳下去了。
于是在刘涛的召唤下，她开始每夜跟着他徘徊于各大娱乐场所，声色犬马，每一秒仿佛脚下都有柔软的云朵，时光流逝得这么轻易。
快乐得虽然有些廉价，但总好过没有。
接到电话的晓芙并没打算先听李志明说话，而是新仇旧怨浮心头，藉着酒意劈头盖脸一口哭腔就吼上了：
“李志明，你还知道打电话给我啊？你干脆以后都从我的世界消失算了，反正没有你我也过得好好的，也过得很高兴！”
“晓芙……你在哪儿啊？你那边怎么那么吵？”嘈杂的音乐声让李志明根本听不出晓芙的情绪和语调。
“你少管我，你除了管我还能有点儿别的事情做吗？！”
“明天我妈出院！你早点过医院来呗。”李志明继续对着电话大声讲。
“去你的，我以后再也不想见到你了，再也不想听你说任何话！”
“我说！明天我妈出……”还没等李志明讲完，电话就断了，再打过去，晓芙已经关机。
这么一通无头无尾的电话之后，李志明顿了片刻，依旧默默忍着无名火，又发了条短信给晓芙。
第二天，李志明并不确定晓芙是不是已经看到了那条短信，所以当他看到妈妈的脸色越来越难看之时，还是趁着自己磨磨叽叽办理出院手续的空当，打电话给了晓芙。
电话通了，那头的晓芙明显还没睡醒，声音带着宿醉的蒙眬。
“喂……”
“喂，你还没起床哪？我妈今天出院，你赶紧过来吧。”
“啊？我头疼得厉害，就不过去了，你帮我跟你妈说一声，我身体不舒服。”
“你怎么了？是不是昨儿晚上喝多了？”
“嗯……不说了，我挂了。”
听着电话那头的一阵忙音，李志明无可奈何地叹口气。
刚才一直表演头疼难受、快要生活不能自理的孙晓芙，一挂断电话接着就清醒了。
她知道如果这个时候自己不有所表示，事情肯定又要朝着对自己不利的方向发展的，但此时让她起床赶去医院俨然是不可能的，让宿醉的她从床上爬起，比登天还难。
更何况，她不觉得志明妈妈出院有什么好去的，有李志明和保姆还不够吗？是要营造一种慈禧太后出巡的排场吗？她觉得，没必要！
但出于礼貌，她总得表示表示，于是她拿起电话打给了志浩，问他要了银行卡号，转了几千块给志浩，并在电话里嘱咐志浩多买些补品，越贵越好，多了不用退，少了她补。
嘱咐完了，晓芙才些许安心了些，于是她躺回温暖的被窝，再次进入了梦乡。
回到病房的李志明，看着母亲坐在病床边缘，带着一脸即将爆发的火气，他看出事态不妙，赶紧说：
“妈，那个……手续都办好了，咱们回家吧。”
“志浩今天……还上课吗？”问这句话的时候，志明妈的眼睛里流露出些许哀伤。
“志浩说他要迟一下，路上堵车。他现在刚开学，学校里肯定巨多事儿，但是为了您，这小子可是二话不说推了一堆事儿来的，您看您多大面子。”李志明赔着笑脸，说话那叫一个小心翼翼。
“哦，其实他要是忙，就应该让他忙他的。唉，孩大不由娘了啊，晓芙也在路上呢？”志明妈接着问，这次眼睛里流露出的就是不满了。
“啊……她刚才打电话过来了，说是今天身体不舒服……没法过来了……”
“那走吧。”没等李志明解释完，志明妈就矫健地站起身往外走，一旁的春娇急忙过去扶着老太太，不敢吭声。
刚走出住院部的门，就看见李志浩提着大包小包的礼品姗姗来迟。
“妈，……路上堵车，来晚了。我哥呢？”
“来了就好，来了就好……你哥去开车了……”志明妈冰封的脸接着就温暖了起来，“呦，怎么还提这么多东西啊，多浪费钱啊。”
“哦……这是晓芙姐让我拿过来的。她今天不太舒服，就托我带点补品给您。您别生晓芙姐的气啊，她心裏可是记挂着您哪。不过我也跟她说了，不用记挂着，您老人家恢复得可好了，整个身体状态就跟二三十岁的年轻大闺女似的，要是再吃些高档补品增加一下营养，那就更不得了了。”志浩嘴跟抹了蜜似的笑着说。
“哼，就你会说话。”志明妈笑了，满眼疼爱地看着自己的儿子李志浩。
“是啊，阿姨，志浩说得没错，您看您恢复得多好。说明您本身底子就好，要是再多补充一下营养，保准能长命百岁寿比南山呢。”春娇也在一旁说。
俩人一唱一和把老太太逗得花枝乱颤。
开车过来的李志明看到这一幕，总算安心了，他看了春娇一眼，春娇抛给他一个得意扬扬一切尽在掌握的表情，俩人心照不宣地笑了。
然而这相视一笑，却被志明妈一点不落地看在眼里。
这个白天对于李志明来说，似乎特别漫长。
他等了晓芙整整一天，希望她在吃晚饭的时候能打个电话给他，或者突然出现在他家门口，满脸的乖巧和温柔，来讨好自己的母亲。
志明妈对晓芙的不满已经不是一天两天了。而对于晓芙这样的大小姐，除了花钱买昂贵的补品，她似乎无法再做到更多，可是李志明又能要求她什么呢？
对于含着金汤匙出生的晓芙，指望她像春娇一样任劳任怨地伺候母亲，是不可能的事情。
潜意识里，李志明偶尔也会承认自己的私心，对于晓芙，除了爱当然也有别的，他深知如果在这个城市没有晓芙，就没有今天的他，或者说，不可能这么快有今天的他。
他希望跟晓芙在一起，为了爱，也为了自己在这个城市的那一点点私心。
可晓芙并不是那么争气的小孩，她学不会见缝插针地讨好，她的世界永远都是只要买昂贵的礼物便可以容纳百川。
她没办法像个小媳妇一样每天伏在婆婆膝下百依百顺甜言蜜语，她认为的世界只有她跟李志明两个人，所以她只会对李志明做这一切，只有李志明值得。
至于别的人，即使是李志明的妈妈，她也完全没力气去费这个心思。
晚饭后，李志明把志浩送回学校，再回到家时，春娇已经收拾完了碗盘，在昏暗的灯光下坐在沙发上补一件衣服。
“回来啦？”春娇抬头跟他打了个招呼，接着低下头做自己的事情，这温馨的场景，像极了一个普通的家，面积不大的房子，朴素简单的装修，廉价大方的家具，还有在灯下做针线活的妻子……这大概才是李志明真正想要的生活，只是晓芙，她可以吗？
“补什么呢？”
“阿姨的衣服，都已经补过很多次了，她舍不得扔。”春娇笑笑。
“灯光不好，明天补吧，别弄坏了眼睛。”李志明的关心，总能让春娇心裏感到温暖。
“没事儿，就快补好了。”
“我妈睡了？”
“刚进屋，应该还没睡吧。”
“哦……我去看看她。”
李志明轻轻地推开母亲的房门，志明妈正在收拾自己的东西，动作很缓慢很小心。
“妈……您怎么自己收拾上了。”李志明有点儿担心，急忙上前阻止。
“嘘……小声点儿。”志明妈把李志明拉进屋，关上门，“你妈我还没虚弱到那种程度，只是叠叠衣服，收拾下小东西还是做得来的，别让春娇听见，不然她又该沉不住气过来帮忙了，她这几天够累了，别再麻烦她了，让她好好休息。”
“可是您刚做完手术没多久，我来吧，您快床上躺着。”李志明扶母亲躺下，自己开始帮着收拾起来。
“志浩回学校了？”
“嗯……回去了。”
“哦……志明，你是不是有话要跟妈说啊？”母亲开门见山的对话方式倒是让李志明有些措手不及。
“没……没有……”
“行啦，就别蒙我了，把你养这么大，我还不知道你……你是想给晓芙说情吧？”
“您还真是老奸巨猾……”李志明笑了，停下手里的活儿在母亲床边坐下来，“哦，不不，是老谋深算……不对不对，是……老当益壮……”
“行了吧你，就会油嘴滑舌。”志明妈也笑了。
李志明收起笑容，拉起母亲的手，认真地说：
“妈……晓芙她多少是有点大小姐的脾气，毕竟她从小就被人宠着，所以有时候她有什么做得不对的地方，您多担待着点儿，别怪她，行吗？”
“志明，我能怪她什么呢？她现在还不是我儿媳妇，我当然怪不着她，妈是替你委屈。妈年纪大了，这身子也一天不如一天了，还不就希望你跟志浩都能顺顺当当的，你好好工作，志浩好好念书，你能找个会照顾你的媳妇儿，这样妈要是走也走得心安理得了。”
“您胡说什么呢？咱这病都治好了，您好好养几天，又是一活蹦乱跳的老太太，您以后的日子主要的任务就是享福，享我的福，享志浩的福，还有……晓芙的……”
“嗨，享什么福啊，你跟志浩好好的，就是妈最大的福气了。”
“妈，我想跟晓芙……结婚……”沉默了一会儿，李志明吞吞吐吐地说。
“什么？”尽管志明妈一直以来都没有反对过志明和晓芙，但是李志明这么说的时候，她还是感到些许惊讶。
“就……就先领个结婚证，酒席什么的可以缓缓再摆，不着急。”
“志明，你感情上的事情，妈从来都没有干涉过，可是我觉得你跟晓芙，现在还不适合结婚。”
“我知道她是有很多让您不满意的地方，但是事实上，晓芙心地很善良的。”
“妈知道她是个好孩子，可是志明，你觉得以晓芙现在的状态，适合结婚吗？不说别的，就说我住院这段时间，她一共就来看过我两回，你说，这样的儿媳妇，我能要吗？妈不在乎她是不是跟春娇一样会照顾我伺候我，但是起码有些面子上的事儿应该做好吧，妈需要的不是这些死贵死贵的补品，就想她能待在我旁边，有个一家人的样子，可是她现在，还不能意识到家有多重要，要是你们真结了婚，妈也怕你受委屈啊。”
“我知道了妈，等我再跟晓芙谈谈吧。”
“嗯……这事儿暂且缓一缓吧，先不着急。倒是有个事情，我觉得你应该妥善地处理一下。”
“什么？”
“就是春娇。”
“春娇？”
“我不知道你是真看不出来还是装傻，春娇对你还是有旧情的。”
“嗨……您瞎说什么呀，这都多少年之前的事儿了，我跟春娇现在是朋友是知己，可不是您想的那样。”
“你个傻小子，人家这么任劳任怨地照顾我，你以为真的就只是怀抱着朋友和知己的心情吗？妈也是个女人，一个女人，只会心甘情愿地对自己喜欢的人付出。”
“不可能吧？”
“有什么不可能的，妈是过来人，有些事情看得可通透了。”
“是，您火眼金睛。”
“去你的，臭小子……不过话说回来，春娇是个好孩子，她善良能干，其实妈内心裏，有时候是希望你能跟春娇在一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