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快跑了，金兵已经在攻城了。”

弗陵一顿。

看着他衣袖上染着的血，手中执着的那柄长剑，目光一瞬挪移不开。

这一年他十二岁。

因为这段期间她很少有时间关注到褚熙宁身上，更甚至三过家门而不入，连大伯母如何都未曾过问过，竟也不知道他从何时起提起的剑。

不过弗陵也没老时间追根究底这个问题。

“有人守着吗？”

“林县令带着民兵去守了，但收效甚微，如今只能等待朝廷援兵，可是自从大佛寺被难民给侵占后作为临时的收容所，朝廷就有官僚斥责林县令的治理不利，早就将他给撤职了。”

“撤职了？这个时候朝廷还有心情关顾他祖宗的陵寝？”弗陵但觉好笑，“那现在林县令被撤了职，谁来顶替他？”

“新来的官员不清楚，但林县令一直没有弃长安于不顾，现在这个时候带领了为数不多的几百号民兵，还在城门口把守着。”

弗陵心底隐约觉得几分不安。

对于林县令，她没有多大的喜欢，毕竟在处理自己儿子的病况时还犹豫不决，在她心底绝非是一个果断的好父亲。

可现在竟能做到领着城中为数不多的几个民兵去镇守，守护着整个长安百姓的安危，又是果断无畏的形象。

到底是不是两面人，总让人有种分外不安的感觉。

弗陵问，“大佛寺现在的情况如何？”

褚熙宁道：“没人染病。”

弗陵松了一口气，“那有能打战的男人吗？”

“叫他们出去，之前就已经跟他们说过，住在大佛寺是要收房租的。”

弗陵莞尔。

吃喝住行，总需要有一定的回报。

“能叫出去的已经都叫出去了，剩下一堆老弱病残，倒是也想出去，只不过是我拦着不让他们出去。”弗陵倒也意外这些人如此的激情洋溢。

“那就很好啊，让他们记住，城门要是破了，估计都要血溅大佛寺了。”

褚熙宁心底一燥，拉着她的手臂往外带，“好什么好，姐，你跟我先走，再不走就来不及了。”

弗陵正在给一个疫情刚刚有明显减缓的患者喂药，不料却是被褚熙宁说出这样一番话。

患者情绪明显有一丝慌张错乱。

“褚大夫，您也要抛下我们不管不顾是吗？”

“别听他瞎说。”弗陵忙道，“林县令不是都去守城门了吗？还不到最后一刻，谁也别想死。”

褚熙宁又喊了她一句。

“姐姐，你要不走，大伯母也不走，这段日子她一直知道你在做什么事情，担惊受怕，如今就是怕你有个万一……”

“你先带着她们走，如果真有什么时的话，以后就只能拜托你照顾她们了。”她抿着唇角笑了笑，有种卸下重担的释然。

“褚大夫，其实您明明可以走的，是我们连累了你。”那病人手抵着唇角，咳嗽数声，原本已经发白的脸色不由得涨哄红了几分。

“都怪我们，如今金兵因在攻城了，再不走或许就来不及，我们不过是萍水相逢，您为我们做的已经太多了，您走吧。”

弗陵心底紧紧地揪着，一种负罪感油然而生。

“姐……”褚熙宁依旧拉着她，“没时间了，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