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婉愣了一下,有些没搞清楚状态:“什么?”
“马上离开那里,林婉!记得你答应过我什么,不要再跟你对面这个人有任何往来!趁我没有发怒之前,马上走!”
林婉面色一下变得苍白,刷一下把头扭到四周张望:“你……你……”
可是那边电话已经不容她分辩地挂断了。
她全身颤抖,砰一声跳起来,仓皇地推开椅子,夺路而逃,桌上的精致咖啡杯被撞落到地上,褐色水渍在雪白的台布上一下形成了一条暗涌的小河流。
她没有思维地跌跌撞撞冲了出去,因为太过慌张,甚至还跌了一跤,膝盖上蹭掉一大块皮,她挣扎着爬起来,对那种火辣辣的痛无知无觉,身后唐进的声音更是听不见了。
林婉觉得自己像一只妖精,大白天鬼鬼祟祟地悄悄出没在人间,虽然明明没有打算害人,但是只要听到佛偈便会当场魂飞魄散。她几乎是连滚带爬地回了家,打开门,董翼正在厨房里做饭,看到她进来转头微微一笑:“你回来了?”
林婉脸色苍白地看着他不说话。
董翼却很平静,先头那个打电话愠怒的人像是跟他没什么关系,他一边切菜一边说:“你一个人在家闲着,不玩电脑实在没事做,我给你买了防辐射的肚兜,放沙发上了,你去看看。”
她哦了一声,站在门口不知道下一步该怎么办,前进后退似乎都是错,董翼自顾自说道:“前几天你不是想吃水煮牛肉吗?我不会做,今天特意去川湘楼打包了一份,待会儿热热就可以了。”
面对这种讳莫如深的反常平静,林婉手忙脚乱,鼓起勇气说道:“我跟他见面,是有点事情谈……”
董翼终于停下手中的事情,走到她面前,看她还傻傻地站在门口不动,于是俯身从鞋柜里把拖鞋拿出来放到她的脚边,林婉被动地换了鞋子,抬头看着他,想从他的眼睛里找出任何一丝可以看明白的痕迹。
他终于说道:“林婉,我这人特别不喜欢别人对我阳奉阴违。”
林婉连忙说:“我没有,我真没有,不骗你,找他是真的有事……”她看了看他,“我们在一起这么久,你总不会相信我和他有什么吧?”
董翼拉着她的手走到沙发旁边坐下:“我当然不会相信,不过你已经答应了我的事情,就应该做到,我再怎么宠着你,你都已经是个成年人了,该为自己的所说所做负责任。”
林婉心中激荡不安,再也按捺不住,低声叫起来:“我知道,我知道每个人都必须为自己所做的错事承担后果!可是你怎么知道我跟他见面?如果你相信我,又怎么会跟踪我?难道会有这么巧的事情,刚好你就在那里,然后又刚好看见我!”
董翼冷冷说道:“我还不至于下作到这种地步,要去跟踪自己的太太,不过你也要记得一句话,若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
林婉喘着粗气看着他,心中又惊又怕,几乎不知道该怎么回应。
“你没有什么要告诉我的吗?”董翼逼近一步,把手搭在她肩上,整个身子凑了过来,他眼睛里有一种咄咄逼人的凛冽光芒,林婉紧张得胃部一阵抽搐,下意识地往后缩了缩,颤着声音脱口而出:“没!没有!”
听到她斩钉截铁的回答,董翼浑身一震,漠然地把手缩了回去,又看了她半晌,猛地站了起来:“那好吧,既然在我有心情知道的时候你不愿意告诉我,那么以后我也不见得有时间听了。”
他转身朝门口走去,林婉摸不准他刚刚那句话的意思,又见他起身要走,于是追问道:“你去哪?”
“我今天要去工地那边,晚上就睡那里了。对了,”他像想起什么,又转过身来,“明天晚上有个晚会,很多人都会去参加,我们也去,到时候我回来接你。”
听到他说晚上不回来,林婉心中竟然有松了一口气的感觉,可是……她不安地问道:“什么晚会?”
“关于地铁边上那块人人都虎视眈眈的地——投标快开始了,明天晚上应该会有一些内幕消息传出来。”
“我一定要去吗?”
“嗯,我知道你有身子了,不过初期应该不会太累,能坚持吗?”
林婉连忙点点头。
他忽然笑了笑:“打扮得漂亮一点,我上次送你的那串璧玺项链没见你戴过,这次戴上吧。”
林婉悚然一惊,慌乱地回答:“那条……那条项链……”
“项链怎么了?”
“我……我……苏可前几天过来,说要去参加别人的生日Party,把项链借走了。”
董翼远远地笑着望她:“是吗?亲爱的,你记错了,她已经还回来了,就在你的梳妆台上,还是先去看看吧。”
林婉的脸色一下变得煞白,身子几乎要飘到云端上去,她本来是坐在沙发上的,这下连坐都坐不稳了,一径地往下滑,她听到自己的声音从老远的地方传过来:“董翼……不是你想的那样,你听我说……”
她已经分辨不清楚他的表情,他面上那若有若无的笑容到底有几分真几分假,这个朝夕相处的枕边人,到底有多难揣测?林婉忽然忆起,在他平常喝茶的时候,袅袅的热气后面,也是这双淡然而沉静的眼睛,像是深邃而泛着冷光的大海,只是那时候她从不知道原来他是这样厉害的人——厉害得让她不认识,她觉得自己的世界正在崩塌。
她站不起来,心裏又急,寒冷几乎刺到五脏六腑里,几乎是爬到沙发边上,向门的方向伸出手去,声音里已经带着哭哭啼啼的调子:“董翼,我什么都告诉你,你别走,我什么都告诉你。”
他的脚步微微停了停,把手搭在门把手上,却始终没有再回头,叹了口气:“明天再说吧,我现在没有什么心情听了。”
林婉眼睁睁地看着他开了门,头也不回地走了,然后就是门砰的一声关上,她无力地颓然倒在沙发上——他们虽然只隔着一扇门,那距离却是咫尺天涯。
门外的董翼有些无力地靠在墙边等电梯,闪烁的数字一层层往上跳,到了顶楼,叮咚一声响,电梯门打开来,他呆呆望了半晌,没有进去,门又合了上去。他的心痛得像有把刀在割,林婉的态度让他觉得遍体鳞伤,他待她这样好,可是她却这样骗他。
这些天,他半句也不曾提到唐进,他知道他们以前的关系,知道他们偷偷见面,他这样精明的一个人,难道看不出她有心事?他什么都不说,只希望她能主动告诉他,可是她却像防贼似的防着他。怀了孩子的人,每晚都睡不好,一次次惊醒过来,她到底在怕什么?有什么不能告诉他?她难道不知道,为了她,他可以把天都顶起来。可是现在她更加变本加厉,竟然开始敛钱,连他送她的首饰都卖掉,难道那个姓唐的胃口只值这区区几十万?是什么把那个天真的孩子变成这样?难道一切就为了那个姓唐的?她到底知不知道,那个姓唐的搞这么多小动作想要的根本是那块即将要建地铁的地,他要的是那个工程!他以为这样做,可以让他乱了心思,没精力去跟他争。
她为了初恋情人不惜背叛他,他简直恨不得掐死她才好。
他伸手再次按了下楼键,刚刚林婉那样哀哀地叫他,他差点就心软,可是他不愿意回头,起码这时候不愿意,他不知道自己此时面对她,会有怎样冲天的怒火。明天吧,明天晚上,他们三个人该碰一次面了,什么东西都应该三刀六面讲清楚。电梯到了,这次他不再迟疑,走了进去。
晚上,林婉一个人睡在沙发上,她没有进卧室,卧室梳妆台上放着那条鲜红的碧玺项链,那种红,红得诡异,像血,她没有胆量多望一眼,甚至不敢伸手把它收起来。他们住在顶楼,又是江边,秋天的晚上,江风特别猛,吹得落地玻璃窗呜呜咽咽的,像是孩子的啼哭。林婉哪里睡得着,打了董翼的电话,次次都是无人接听,后来索性关了机,她心裏想,明天,明天一定告诉他,什么都告诉他,没有什么会比他的误会更可怕。
到了后半夜,她觉得小腹隐隐作痛,摸索着爬起来上了厕所,雪白的底裤上竟然染了一丝淡褐色的印子。
林婉心裏又惊又怕,这个晚上余下来的时间几乎都是在辗转反侧中度过,天微明时分实在熬不住了才再次迷迷糊糊睡着。这一觉睡到中午方醒过来,小腹还有些作痛,但是却不再流血,她松了口气,随便吃了点东西便赶快换了衣服去医院检查。
因为头天的事情,她不敢再麻烦董翼,一个人悄悄去医院挂号排队,那天是周五,妇幼院人特别多,医院两点半开始上班,一直排到四点多也没轮到她。林婉心裏着急,想着晚上还要参加宴会,又觉得身体似乎已经没有大碍,只好决定明天再来。
走过候诊厅,她眼巴巴地望着那些有丈夫陪同的幸福女人,又看看孤零零的自己,心裏涌上一股说不出的滋味,鼻子又酸又涩。人生总是不能踏错第一步的,一步错,便步步皆错,可这事又怨不得别人,全部都是自己一手造成的。
她站在车水马龙的街道边发了一会儿呆,包里的电话开始响起来,是董翼,语气态度很冷淡,简单地说让她换了衣服在家里等他来接,挂了电话,林婉悲哀地想:他明明就听到我在外面,但是甚至都不问我为什么一个人在外面,在外面干什么,以前他绝不会这样的。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她的小腹又开始隐隐痛起来,因为这种惊怕,心中的委屈更是如傍晚的潮汐一波一波涌上来,不错,这事自己是做错了,她开车撞死了人,罪无可恕,可是就算要上法庭被审判,董翼也不能这样对她!她为什么瞒着?还不是希望两个人剩下来的日子能过得快乐一点。
“我傻,我真傻!”这句祥林嫂的台词是她这段时间每日的必修课,直到今天她才开始加倍地痛恨自己的傻,“我做的这算是什么事啊,还以为这样会对大家比较好,所以每天瞒得这么辛苦,把日子过得这么恐怖,换来的却是他的不谅解,而且把事情越弄越糟。再这样下去,不如一头撞死算了!”她咬了咬牙,不行,不能这样下去了,失去什么也不会比失去他的信任更可怕,如果董翼真的为了这事心存芥蒂不要她了,那她还有什么好顾忌的?
到了五点多,董翼果然回来接她,看她还穿着家居服稳稳坐在沙发上不由得一怔:“不是让你换好衣服等我吗?”
林婉鼓足勇气说:“今天如果不给机会我把话说清楚,我是哪里也不会去的。”
董翼微微皱了皱眉头:“你选这个时候跟我任性?”
看到他的神情,林婉的眼泪哗一下就流了出来,他们认识三年,一千多个日日夜夜,就算是回到当年在他手下做打工小妹,他也从没对她这样不耐烦过,怎么可以这样?她吸了吸鼻子,颤着声音道:“是!就算是我任性好了!”
董翼一向是个喜怒不形于色的人,见到妻子这样反常,脸色也没有太多变化,他把手插|进裤兜里走了两步,又停下来:“那你说吧。”
她张了张嘴,发不出声音,早想着有这么一天这么一个时刻,开场白都不知道准备了多少遍,可是临到真碰上这句:你说吧,她又败下阵来,一直把头低下去,不再吭声。
董翼等了片刻,又说:“如果实在没准备好就去换衣服吧,反正该知道的事情我迟早都会知道。”
林婉身子轻轻震了震,终于开口道:“我不知道你是怎么想我跟唐进,但是事情绝对不是那样的。”
他淡淡一笑,笑容里竟然有几分讥讽:“你又怎么知道我是怎么想的?”
她咬了咬牙,大声说道:“不管别人跟你说了什么,我可以发誓我跟唐进绝没有私情!他是我初恋情人不错——这点我以前也告诉过你,我在认识你之前有过一段感情,可是这次回来,我们什么都没有!”
她的眼睛睁得大大的,乌黑的瞳人却缩得很小,眼里满是委屈,像是一只明明没有做错事,却被主人误解的小猫。
董翼显出几分好笑的样子,从兜里把烟摸出来,瞄了一眼她的肚子,又放回去:“我从没怀疑过你跟别人有私情,如果连这点把握都没有,我现在也不会再站在你面前了。”
林婉呜咽道:“那你为什么对我这么凶?还找人查我?你不相信我。”
董翼打断她:“前提是你不相信我!我不认为这世界上有什么秘密可以让你跟那个所谓的初恋情人一起来守着,而不能让你的丈夫参与其中!你知不知道你这样很容易被人利用?而最可怕的是,因为你对我的不信任,可能导致我们这个辛苦建立起来的家庭覆灭!”
她嘴角微动,泪水汹涌地流出来:“可是……没有谁要利用我……是我自己做错了事,老公……我很怕,所以才不敢告诉你……”
她像个孩子似的嚎号大哭,把手伸向董翼,心中被堵了这么多天的恐惧终于要在此刻向这世界上最亲近的人倾诉:“老公,我这次真的做错事了,你要帮帮我……”
她终于把事情的始末全盘告诉了董翼,说也奇怪,矛盾痛苦了这么久,一旦说出来,恐惧似乎就消失了一大半,像是在深水里挣扎的人忽然得到了一个令人安心的救生圈。
董翼沉默了下去,他在她旁边坐下来,把她的头搂到胳膊上,因为刚刚哭得太猛,林婉汗都流了出来,他微微叹了口气,轻轻抬手将那层薄汗拭干。
“傻孩子……”他几乎不知道该怎么安慰她,她这段时间到底是怎么熬过来的,他的心裏不由得绞痛起来,“你这个傻孩子,一个人偷偷怕了这么久……”
这个事情的降临无疑是个灾难,稍微处理不慎就会将给他们日后的生活埋下定时炸弹,可是只要林婉肯对他坦诚,那么再大的灾祸,他也会想出解决办法。而且这个事情,他准备先迟一步再作打算,因为现在还有更加棘手的事情在等着他。
他把林婉抱到身上坐好:“我原以为,今天晚上要一个人面对,可是现在不用了,囡囡,你总算在最后关头没有让我失望。”
林婉把头埋到他的肩上:“面对什么?”
董翼迟疑了一下说:“那个唐进,不是你想象中那么简单的。”
他不想吓到林婉,所以始终没有告诉她有人寄相片的事,他一直在疑惑那张雨夜的相片背后的喻义,现在心裏终于开始明白。背后的那个人,并不是要让他认为妻子与唐进之间有什么私情,而是要告诉他,车祸那天晚上,并不是只有他们两个在场,这件事情,还有第三个人知道。而这个幕后人,最大的可能就是唐进自己!唐进绝不是个简单的人物,甚至连柳二对他的调查也只是到出国前夕便戛然而止,谁出钱让他留学,他又靠的什么回国发展,这些竟然都是一片空白。还有前些日子,跟踪他的阿仁发现他去机场接了一个神秘女子,然后这几天都窝在城郊的一栋别墅不再出来,那个神秘女人到底是谁?为什么会搭美国的班机来到雁城?这些都是令人不得不警惕的疑团。
董翼想来想去,觉得他的最终目的,说一千道一万,也还是利益!东城那块地,明天便要正式开始招标会,原先最大的竞争对手刘氏已经退出,剩下最有胜算的两家就是凌翼与寰宇。现在唐进有林婉的把柄在手,他只要想赢,甚至什么都不必做,只需在招标前半个小时,不经意地走到他面前,谈起林婉的撞车事件,就能成功地迫使他放手。万幸的是林婉终于把事情提前告诉了他,让他有时间想好该怎么面对,而不至于面临那种被逼城下的尴尬境地。
董翼暗暗吸了口气,这人,实在太恶毒卑鄙了。其实他对东城的项目本来并没有百分百的兴趣,毕竟手中还有其他项目在做,东城的地又大,万一资金周转不过来也是麻烦事,而且最大问题是地铁文件始终没有最终落实,这些方方面面的因素都在影响着他的决定,所以他给的标的并不高。他原先的想法很简单,那块地如果能够以低廉的价格拿下来,就做,但如果超过预算,那就算了,毕竟要盖房子有的是机会,不必冒险。
可是现在他忍不住自己的腾腾怒火:唐进,你也太低估我了,既然要跟我斗,那我们便斗到底!你想凭着这个项目在雁城一举成名,用什么手段我管不了,可是你竟然想利用林婉来遏制我,那你就失算了,我不会让你如愿的。世界上不应该有你这样卑劣的男人存在,哪怕你与林婉原来的爱情已经不复存在,你也不能这样伤害她!
他把林婉扶正坐好:“今天你不要去参加那个晚会了,在家里好好休息,什么事情都交给我,天大的事情都有我给你顶着,相信我!”
这个时候听到这种话,自然让人心中畅快无比,可她隐约还是有些不安:“你是不是有什么事情没告诉我?”
董翼拿额头顶了顶她:“不必问那么多,相信我就好,事情总会一件一件解决的。”
林婉点头,看着他换好衣服打算出门,或许是将隐忍许久的事情全都说出来的缘故,她心裏一轻松竟然觉得有些饿了。董翼把她带到车上,送她到了街口的麦当劳,下车的时候,董翼在她脸上捏了捏:“吃饱了就在家等我的好消息,我晚点就回来了。”
“嗯。”她微微笑了笑,这是这段时间里难得的真心笑容,她心裏有一种告解过后的轻松,虽然问题还是没有解决,但是现在似乎已经不再那么困扰她了,董翼已经将她的苦楚分担了一大半。
她买了一份套餐然后找了个靠窗的位置坐了下来,开始大快朵颐。
落地窗外是繁华的夜景,灿烂的街灯将街道照得如同白昼,林婉喝了一口饮料,无意间将目光向外一瞥,那里正有一对年轻情侣经过。那两个人年纪都很轻,打扮得非常时尚,女孩儿扎了个马尾辫,走起路来一蹦一跳的,笑靥如花。
周五的麦当劳里,嘈杂不安,许多父母带着自己的孩子在餐厅里嬉笑玩闹,就算是面对面坐着的人也不见得听清对方的讲话,林婉却觉得天地一下都安静了下来,她丢下桌上的食物,跌跌撞撞地向门外那对情侣追了出去。
那女孩儿穿着一件鲜黄的夹克,在夜色下分外耀眼,林婉几步抢上前去,颤巍巍地伸出手,快要挨到她的肩膀又哆嗦着缩了回来。女孩儿似乎有些感应,猛地回过头来。林婉劈头看着那张清秀的面孔,瞳孔突然放大,面色瞬间雪白,她仓皇地退后了一步,恐惧、绝望铺天盖地地席卷而来。
她只来得及捂着头,发出一声尖厉的叫声后便颓然地倒在地上不再动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