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如果这就是爱情(2 / 2)

“不要,妈妈,不要松开。”我用力摇着头,非但没有松开手,反而将她抱得更紧了。

我压抑着自己心中的酸楚,可声音听上去还是有着难以抑制的哽咽:“妈妈,这么多年真的辛苦你了。为了我和宁远,你真的付出了太多太多,多到我们用一辈子都还不完。妈妈,你对我们的恩情我们这一生都无以为报了。你不要再这么辛苦了,我可以帮忙的,我已经长大了,可以帮你分担家庭的负担,你不要再让自己这么累了,我真的好心疼你……”

说到后来,我的声音已经有了明显的哭腔,都有些语无伦次起来。

我的眼泪顺着脸颊不停地流下来,在这之前,这些话我总觉得太过煽情不愿意说出口,不愿意表达出来,一直埋藏在心裏,可是今天,我终于鼓足勇气把憋了这么多年的话说了出来,将我心裏的那些感激之情全部表达出来。

我的话音刚落,就感觉到妈妈的肩膀在轻轻地颤抖。

妈妈转过身来看着我,眼里充满了慈祥。她用手轻轻地帮我把额前的碎发捋顺,不停地朝着我点头,哽咽着说:“宁静是大姑娘了,懂得心疼妈妈了,我的宁静真的长大了。”

“妈妈……”我伸出手紧紧地抱住妈妈。

父母的恩情真的是比山高比水深,他们只知道付出却不求任何回报的爱,这是世界上最无私最伟大的爱,即使儿女割骨割肉,都无法还以分毫。

我帮妈妈把衣服都洗完晾好,外面天色已经暗了下来。

我做好晚饭,当我和妈妈吃完饭的时候,时针已经指向了9点。

妈妈看着墙上的石英锺,微微皱起了眉头,似乎在自言自语,又好像在问我:“宁远怎么还没有回来?”

我看了看手表,安慰她说:“应该快回来了,最近他们学校要举办一个大型的活动,估计是被留下来排练了。”

妈妈将信将疑地看了看我,脸上的表情总算缓和了一些。

吃过晚饭,我赶紧溜回自己的房间。刚想给宁远打电话,宁远的电话适时地打了进来,真是“说曹操曹操就到”。

我在电话里斥责道:“宁远,你到底有没有时间观念啊?这都几点了,你还知不知道要回家啊?你再不回来,估计再晚一些就要挨骂了。”

“姐……”宁远的声音很低沉,像是躲在哪里偷偷给我打电话。

“你在哪里?”

我感到非常疑惑,这么晚他不回家,到底是去哪里了呢?

他并没有回答我的话,只是自顾自地说了下去:“姐,我晚上还有事就不回去了,你一定要帮我啊,帮我瞒住妈妈,要不然我回去免不了被骂。姐,你也不忍心看我被妈妈骂吧,姐,我可是你的亲弟弟啊!”

今天晚上不回来了?

我皱起了眉头,宁远从来没有在外面留过宿,就算是以前,他在篮球馆打篮球到很晚也不会彻夜不归的,可是,今天他怎么会说要在外面留宿呢?

我回忆着下午发生的事情,下午的时候,他接了莫颜的电话,然后就匆匆忙忙地走了。

那这么说来,他是被莫颜叫走的,那么现在他还是和莫颜在一起?不会出什么事吧?

我越想越觉得不对劲,心裏开始忐忑不安起来,只想尽快把宁远叫回来。

“宁远,你不可以不回家,不可以在外面留宿,你现在马上给我回来!”

我的态度很强硬,实在是怕他出什么事,所以一定要让他回来。

“姐……”他央求我。

“我说不可以就是不可以,宁远,你现在马上给我回来,你知道吗?”我怕妈妈听见,只好刻意压低声音。

电话那头突然沉默了。

“宁远……”还没等我把话说完,电话那头传来了一阵“嘟嘟”的忙音。

“喂?喂?”

我难以置信地看了看手上的手机,他竟然挂掉了我的电话!

我刚想再给他打过去,没想到手机的屏幕突然又亮了起来,我收到了宁远发来的短信:姐,你帮我瞒着妈妈,今天是莫颜的生日,我们在外面给她庆祝呢,晚上就不回去了。

臭小子,竟然敢夜不归宿,我一定要打电话教训他一下,要是让妈妈知道他晚上不回来,肯定让他吃不了兜着走。

我的电话还没有拨出去,屏幕就又亮了起来,一阵熟悉的铃声响了起来。

我还以为是宁远打过来的,待看清楚屏幕上的名字时,心裏像打翻了五味瓶,一时间也说不清是什么感觉了。

因为我看到手机的屏幕上赫然出现了“陆青宇”三个字。

想到下午的时候,他和那个叫江浅沫的小女生亲热的模样,我心裏的怒气就渐渐地升了起来。

我看着屏幕在不停地闪烁,听着手机的铃声,可就是不想接他的电话。

就这样,我坐在床上,呆呆地看着手机的屏幕亮起来又暗下去,就如同我此时的心情。

我不接电话,他却一直打一直打,在他第20次打过来的时候,我一心软就接了电话。

我刚接起电话,就听到电话那头他急切地叫着我的名字:“静静……”

我似乎都能想象出他此时的神情,可还是不想这么轻易就放过他。

我冷冷地问他:“请问你有事吗?”

“静静……”他欲言又止,沉默了好一会儿才说,“静静,不要生气了好不好?”

“陆青宇,我和你有那么熟吗?请叫我宁静,谢谢。”我的语气很不友善。

“我觉得挺熟的啊,你是我的女朋友啊。”他笑了起来,声音听上去傻乎乎的。

我一时语塞,顿了顿说:“陆青宇,你有事吗?没有事的话我挂电话了。”

“等等……”他听到我说要挂掉电话了,急忙阻止我。

“有事快说。”想到下午的时候江浅沫腻腻歪歪地挽着他的胳膊,我的气就消不了,也给不出好脸色。

“其实我是来道歉的,因为我让我的女朋友生气了。”

“谁说我生气了?”我小声地嘟囔着。

“我知道我的女朋友是因为太在乎我了才不开心的。”他听我的语气缓和下来,就又开始得意忘形了。

“谁说在乎你了?你少臭美了。”我对此嗤之以鼻。

“宁静,不管怎么样,我要和你解释一下江浅沫的事情。”他的语气严肃而认真,“我和她真的什么关系也没有,我只是把她当成一个小妹妹,如果你因为她的事而不开心,那为了不让我的女朋友生气,我以后会尽量不与她接触的。”

我听他这么说,心裏甜甜的,可嘴上还是不甘示弱:“陆青宇,在你的心裏,我就那么小气啊?”

他急忙解释:“我的女朋友不小气,是我自己不争气,总让她生气。”

我扑哧一声笑了起来。

“好宁静,别生气了。”他哀求道,想了想又说,“为了让我的女朋友开心,本少爷决心自毁形象。”

“怎么自毁形象啊?”我饶有兴趣地问。

“我给你模仿各种动画人物吧,如果我模仿得像,你就别生气了好不好?”他提议道。

“那就要看你的本事了。”我的心情渐渐变得轻松了许多。

“我绝对不会让你失望的,那就从蜡笔小新开始吧。”

说完,陆青宇便绘声绘色地模仿起来,还别说,他模仿得倒是有模有样的,接着他又模仿了机器猫、圣斗士等一些动画人物,也都是栩栩如生。他无意中勾起了我童年时那些美好的回忆,我的心情也随之变得好了起来。

我听着电话那头他卖力的表演,呵呵地笑个不停,我想:如果这就是爱情,那么还真的挺甜蜜的。

我觉得陆青宇似乎已经慢慢地融入到我的生活中了,逐渐成为了我生活中必不可少的一部分,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他变成了很重要的一部分。

我正沉浸在一片甜蜜中时,突然门外响起了一阵脚步声。

也许是因为我笑得太大声了,门外传来了妈妈的声音:“宁静,你还没睡吗?大半夜的不睡觉,你在傻笑什么呢?”她的声音充满了不悦。

妈妈拍打我的房门,对我说:“宁静,你是在打电话吗?大半夜的和谁打电话呢?快点儿睡觉!”

“好的好的,我知道了,这就睡了。”我怕她生气,急忙回应道。

房门外这才重新安静下来。

我稍稍松了一口气,对着电话那头的陆青宇说:“你也听到了,我现在必须要睡觉了。”

“听到了听到了,吵到咱妈休息了,我真是愧疚极了。”他笑嘻嘻地说。

“哼,不要脸,谁是你妈妈啦?”我轻声骂着他,心裏不知道怎么回事,并没有那么反感。

“好了好了,那亲爱的你快睡觉吧,做个好梦哦。”他像哄小孩一样对我说。

“谁是你亲爱的啊?”我低声吼着他,心裏却有一丝甜蜜。

他并没有理会我的反驳,自顾自地说:“亲爱的,晚安。”说完,他像是知道我会骂他一般,急匆匆地挂断了电话。

我看着手机屏幕暗下去,于是放下手机,心裏依旧有一种甜滋滋的感觉。

我躺下来,翻了个身,怎么也睡不着了。

窗外已是夜色阑珊,皎洁的月亮挂在树梢之上,天空中繁星点点。

这真是一个美好的夜晚。

刚刚电话里陆青宇的那句“亲爱的”似乎依旧在耳边萦绕,我睁大眼睛望着天花板,难以入眠。

在我第5次翻身的时候,手机的屏幕又亮了起来。

这么晚了,到底是谁给我打电话呢?我的心裏感到非常疑惑,急忙将手机拿了起来。

屏幕上,“卓以安”三个字如霓虹灯般闪烁不已。

这么晚了,他怎么会打电话给我呢?我一下子坐了起来,轻轻地咬着嘴唇,想了几秒钟,还是决定接电话。

电话那头卓以安那熟悉的声音响了起来:“宁静,你睡了吗?有没有吵到你休息吧?”

我根本就没有想过他会打电话给我,心裏竟然有些紧张,一颗心扑通扑通地剧烈跳动起来。

我平稳了一下心神,回答道:“我还没睡,没有关系。”

他轻轻地舒了一口气,顿了顿,他那低沉的声音又一次响彻在我的耳边:“宁静,我现在就在你们家楼下,你能下来一下吗?”

“你在我们家楼下?”我难以置信地重复了一遍,真的有些匪夷所思了,我觉得自己的大脑好像有些短路,思维都跟不上节奏了。

“嗯。”他肯定地应了一声。

听到他这样说,我觉得有些惊讶,他竟然和我说他就在楼下,还让我下楼。

已经这么晚了,他跑到我们家楼下做什么呢?难道是发生了什么事情吗?

突然间,我的心裏百感交集,说不上是兴奋还是忐忑。

我握着手机犹豫了很久,也沉默了很久,他并没有催促我,只是在电话那头安静地等待着我的回答。

电话里传来了他轻柔而均匀的呼吸声,我觉得他离我很近,却好像又很遥远。

我转过头看向窗外,只有昏暗的路灯在与黑暗奋力抵抗,发出微弱的光亮。想到他在这样漆黑的夜里一个人孤独地在楼下等着,我突然觉得有些感动,又有些于心不忍。

我沉默了好久,也想了好久,终于下定了决心,对他说:“你等我,我马上下来。”

我放下手机,蹑手蹑脚地走出房门,本来想要一个人偷偷地溜出去的,但是想到如果回来的时候被妈妈抓个正着,免不了又要挨一顿臭骂。

这样想着,我决定还是要跟妈妈打了个招呼再下楼,我轻轻地打开她的房门走了进去。

她已经躺下了,见我欲言又止的模样,皱着眉头问我:“这么晚了怎么还不睡?有什么事吗?”

“妈妈,我有点儿事,我,我要下楼一趟。”我低着头,不敢抬头看她的脸色。

“现在?已经很晚了,你出去干吗?”妈妈不愉快地问,可能以为我是出去和男生见面的吧。

“妈,是学校的事情,学校最近要搞晚会,我参与了策划,我们班长说让我下去拿点儿资料,明天开会的时候要用。”我随便说了个谎,也不知道妈妈会不会相信。

“晚会?我怎么没有听你说过?”妈妈疑惑地问道。

“最近因为晚会的事情忙得焦头烂额,哪里有时间跟你说啊?刚才打电话也是为了这件事情,等过了这个星期就好了。”

“真的?”妈妈半信半疑地看着我。

我有些不安,毕竟骗了妈妈,也害怕她会继续追问,到时候我不知道用什么谎言来圆这个谎了。

“那出去吧,快点儿回来。”

“嗯。”我如释重负,“谢谢妈妈!”

我高兴地抬起头表达着感激,却换来了她一记不满意的白眼。

“对了。”妈妈突然想起什么似的叫住我,“宁远呢?怎么还没回来?”

我的大脑急速运转想要给宁远找一个完美的理由,老天真的是考验我,要我在这么短的时间内想出两个谎言来欺骗妈妈:“他啊,他们学校今天下午有篮球比赛,他是主力,在场上打了40分钟,累倒了,之后还有庆功宴,他让我告诉您他今晚不回来了,说是在同学家睡。”

“是吗?不好好学习,参加什么比赛啊!”

“妈,总是学习会学呆的。我先下楼了,不能让班长等太久。”

“你们怎么都这么让人不省心啊?”

我嘿嘿地朝着她傻笑,然后迅速关上门,把她啰唆的话一并关在门内。

我怕卓以安等得太久,于是加快脚步匆匆地跑下了楼,下楼梯的时候还险些崴了脚。

我的脚步很快,有些狼狈地跑出大门,一眼就看到了他。

的确是卓以安,温柔优雅的卓以安。

此时他正站在树下等我,皎洁的月光将他的脸部线条勾勒得格外柔和。

我的心突然也变得柔软了,我定了定神,慢慢地朝着他的方向走过去。

我很快就站到了他的面前,看着他明亮的眼睛,叫着他的名字:“卓以安。”

他也看着我,月色中,他的眼睛比天上的星星还要明亮,似乎要照亮这黑夜一般。

突然他笑了起来,轻轻地,似乎在苦笑,他说:“宁静,我还以为你不会下来呢,不过现在看到你,真好。”

我看着他,轻轻地摇了摇头,说:“知道你在等我,我怎么可能不下来?”

他听到我这样说,嘴角勾了起来,像是得到了糖果的小孩子一样满足。

他将我带到长椅边,我们俩坐在树下聊着天。

我们说起了很多事情,只是避开我喜欢他这件事情,避开那个女生的事情。我们一直谈着小时候的事情,一直谈到他的父母离婚,他跟着他妈妈出国。

这是他回国以后,我们之间的最长的一次谈话。月光下,我看着他的侧脸,想着这些年发生的事情,想着这些年对他的思念。

这就是我喜欢了这么多年的男生,他明明就在我的面前,可是为什么我竟然会觉得此时的他离我那么远?

这样的感觉让我心生黯然,沮丧不已。

我甚至不知道他今天为什么会来找我,可是我不想多问,只是安静地听他说着话,说很多很多话。

月光皎洁,风轻轻地掠过,长椅后的树丛发出沙沙的响声,就像一首动人的交响乐曲。月光将我们两个人的影子拉得很长,他就坐在我的左边,轻轻地说着话,偶尔笑一下。

我不知道过了多久,他突然站起身来,定定地看着我,说:“宁静,我要走了,你快上去吧,谢谢你今天能下来听我说话,陪我聊天。”

我摇摇头,想要说些什么,却什么都说不出口,只觉得有种喉咙被卡住的感觉。

突然,他伸出手将我拥入怀中,轻轻地抱了我一下,他那熟悉的声音响彻在我的耳边:“宁静,我们永远都是好朋友,这是永远都不会改变的事实。”

说完,他便放开了我。

这真是一个短暂而又仓促的拥抱,短暂到我甚至都没有将他身体的温暖留住,短暂到我甚至都没有将他身上的味道记牢。

我只是含着眼泪点了点头,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直到这一刻我才明白,原来那个叫宁静的女生一点儿都不够坚强,因为她在面对自己喜欢的人时,只会泪流满面,手足无措。

我就这样愣愣地站在原地,耳边的风呼呼地刮过,我却没有任何感觉。

“卓以安。”我站在他的身后,轻声喊着他的名字。

“嗯?”他站定,并没有回头,我看不到他的表情。

“你今晚找我下楼就是为了要和我一起回忆过去吗?你是不是有话要跟我说啊?”

他转头看着我,露出一个微笑,轻轻地摇头:“没事,我只是晚上睡不着,突然想找个人聊天而已。”

“那……再见。”

他如果不想说,我问再多也是徒劳,只是卓以安,连你都有那么多的秘密不想和我说吗?

我默默地望着他离开的方向,心裏空荡荡的。

直到这一刻我才发现,我和卓以安真的好久没有这样聊过天了,而今天,我和他这样愉快地聊着小时候,感觉又回到了从前,回到了我没有对他说出我喜欢他的时候。

面对他时,我还是会流泪,还是会难过,可是似乎并不像从前那样心如刀割了。

我是在慢慢地好起来了是不是?

我心裏这样想着,脑海里突然浮现出陆青宇的样子,耳边似乎还响起了他刚刚绘声绘色地模仿着动画人物的声音。一想到他,刚刚难过的心情似乎都变得轻松了起来。

我低着头想着,也不知道现在陆青宇在做什么,一定睡着了。

我在心裏这样默默地想着,转身上楼的时候,竟然有些恍惚起来,我似乎看到了陆青宇的身影,我揉了揉眼睛,那身影便不见了。

我自嘲地笑了笑,是不是因为刚刚一直在想他,所以出现了幻觉?

那又是从什么时候开始,陆青宇在我的心裏变得越来越重要了?甚至当他不在我身边的时候,我也会这样默默地想起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