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华民国苏徐鲁豫皖战区司令长官部、中华民国山东省政府,两块触目惊心的门牌悬挂在农家小院的门口,看起来是有多滑稽就多滑稽。
尽管看上去可笑之极,然而这正是当前山东战局的真实写照,当在正面战场打不开局面的日军开始专注于占领区的肃正工作之后,节节败退的于学忠、缪澄流两人也就只能局促在乡野田主的老宅里了。
对于山东日军在41年4~10月之间连续实施的7次联队级别的大扫荡,于学忠其实倒也并不担心,可问题的关键是作为战区司令长官的于学忠由于站得高看得远知道中日战事已经出现扭转的趋势,但下面人却不如他有充分的信息渠道,因此,对抗战的前途并不看好。
因此,在石友三、石友信兄弟叛变投敌之后,苏徐鲁豫皖战区中不少冯焕章的旧部及山东等地地方实力派先后在石氏兄弟的拉拢下叛变投敌了,其中最有影响力的要算是孙良诚。
孙良诚是冯焕章的五虎将及十三太保之一,中原大战失败后一度寓居天津。
抗战爆发后受密谋重返华北未果的冯焕章的委托回到华北联络旧部,期间还跟戴雨农搭上了关系。
正是靠着蒋系的财力支援和冯部的旧关系,1941年前后,孙已经有坐拥数千人的部队并被山东省政府任命为鲁西行署主任兼鲁西游击军总司令。
只是孙来华北用心并不单纯为了抗日,肩负实现冯某人卷土重来及拖西北后腿两大任务的他同样有成为山东王的野心,不过有东北军方面的压制,他的愿望并不太容易达成,所以大多数时间里他被迫蛰伏,以拥护于、缪的面目出现。
石友三叛变前,曾经跟孙良诚联系过,但孙并没有立刻答应而是秘密联络贵阳方面,在得到冯焕章的许可和蒋系承诺的支持之后,孙便悄悄通过石友三的居间和日军联络上了。
由于鲁西对日军维系河南局势非常重要,由于山东抗日主力第五十五军是韩复渠的旧部与孙之间也有千丝万缕的老关系,所以对孙良诚的靠拢,日军非常感兴趣。
郎有情妾有意,双方立刻勾搭成奸。
1941年9月7日,孙便在金乡刘楼宣布叛国投日,就任日伪河南省主席兼皇协军第三集团、第七集团总司令“乐山兄,恭喜了。”
原来地主老财的会客室里,于学忠衝着曹福林道贺道。
“这次兄能升任第八集团军副总司令,可见兰州对乐山兄在山东的功劳还是看在眼里的,希望第五十五军开往山西之后,能继续在抗日战场上大显身手。”
“于长官说笑话了,这次把第五十五军调出山东,恐怕还是担心本军会跟石友三和孙良诚这些汉奸有所瓜葛吧。”
曹福林的脸色并不好看,这次虽然不是明升暗降,但山东才是第五十五军的根,没了根,就算能和同出一源的孙桐萱部重新会师,第八集团军也不过是任人宰割的浮萍,更何况这个浮萍即将开去的是人生地不熟的晋察战区。
“说道可喜可贺,倒是于长官和缪主席了,日后这山东可就是东北军一家独大了。”
于学忠虽然不动声色,但眼神却阴鹜起来。
一家独大听起来不错,可是山东抗战不利,这板子就只能打在东北军头上,打在他于学忠的头上。
更何况,于学忠还通过张学良知道,西北已经对山东抗战不利的局面甚为不满了,极有可能在年内派出一支嫡系师级支队开赴山东。
这支即将赴鲁的部队只怕未必只是震慑的监军,更有可能是为抢地盘打前站的,可他却不能表示反对,毕竟第五十五军调走后,山东力量遭到削弱也是事实。
“乐山兄,气话就不要说了,兄弟也是奉命行事,这次是全局的调整,动静可不只是在山东啊。”
不管曹福林信不信,于学忠还是解释了一番。
“几个战区都得到了加强,看样子兰州似乎在筹备什么,只是你我现在还没有接到确切的消息罢了”打发走了即将调防的曹福林,坐在屏风后面的缪澄流脸色有些凝重的走了出来:“孝侯兄,副总司令这边判断,西北刚刚吞下杨虎城部,短时间内是不可能有继续削藩的,但眼下这局面,咱们还是不可不防,以我之见,或可以用第五十五军调防做借口,要求西北恢复刘孝同等师原来一师三团的建制。”
虽说私下里以保安团的名义扩充了不少队伍,但东北军在苏徐鲁豫皖战区的核心力量还是原来的4个步兵师和2个骑兵师。
然而作为对东北军作战不利的惩罚,这4个步兵师的实力被削减为一师二团的缩编编制。
实际上,相关经费的缩减并不影响这4个师的实力,但问题却在军械的补给上。
由于东北军自己没有生产能力,而各省各战区联勤司令部又牢牢控制在西北手中,因此,这4个师的第三团只能用杂牌枪械装备,战力上自然有所欠缺。
缪澄流说着说着就开始抱怨起来:“怎么说刘孝同他们的战绩也要比河北民军要来得显着,凭什么河北民军都编为一师三团的甲种暂编师了,咱们还只能维持乙种编制。”
于学忠想了想:“河北民军能得到预备卅师的番号是因为何光夫是西北军的老干部,所以连带着他们也鸡犬升了天。但咱们不是兰州的嫡系,要想一下子恢复4个团的建制,只怕不是那么容易的,好在铸戈兄接任鄂豫皖,第三军团也开到了路东,两战区彼此照应互相调剂,或许能改善目前这种枪、弹两缺的局面。”
“何长官那边刚刚开局,还有马鸿宾的牵制,怕是比我们更困难。”
缪澄流摇了摇头,显然觉得于学忠的想法不是个好主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