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介石兄,许久不见了。”
看着在衞士陪同下走进小院的蒋某人,站在廊下迎客的戴季良第一时间伸手招呼道。
“一向可好啊。”
听到戴季良发声的蒋中正猛然站定脚跟,用仇恨的目光看向戴季良,好半天才艰难的应道:“原来是志翔兄,这番来筑可是看中正落魄丑态的?也是,成王败寇嘛,不过,志翔兄你与日寇合谋颠覆政府,日后青史上未免要遗臭万年。”
“介石兄脾气还是那么多。”
戴季良笑着摇摇头。
“介石兄都已经说了成王败寇了,难道不知道历史都是胜利者书写的吗?再说了,所即便后人有所非议,但与日寇合谋一说,也套不到我戴志翔的头上,须知道南援黔桂是国民大会要求的、也是友邦要求的,更是包括国民党党人在内的举国有识之士要求的,我问心无愧啊。”
戴季良的话引起了蒋的冷笑:“事已如此,志翔兄还要说这些冠冕堂皇的话干什么?”
戴季良知道蒋这样的一时枭雄、昔日国主绝非自己轻易可以说服的,因此,也不愿意站在门外就跟对方争执起来,所以便岔开话题:“既然介石兄觉得过去不必谈,那好,我们就谈谈将来吧,来,屋里请,坐下慢慢谈。”
戴季良说罢便带着蒋往室内走,走到门口,戴季良突然听到后面有细微的争执声音,于是转身一看,却是衞士拦住了蒋身后的侍衞,双方因此,有些小推搡。
戴季良眉头一皱,这时有副官凑到戴季良身边耳语了几句,戴季良脸色一缓:“这位是光亭兄?不必担心,我和你家校长也是老朋友了,不会对他怎么样的。”
蒋顺着戴季良的话头对杜聿明吩咐道:“光亭,等在外面吧,戴总司令要对我不利,也不会选在今天这个时候了,你尽管放心。”
看到杜聿明听话的走到廊下站定,戴季良这才和蒋中正一前一后的走进了屋子。
屋子原来是主人家的琴房,并没有什么夸张的陈设,一床一几罢了,至于原来有的琴和博古架上的书都一早被移了出去,只剩下两幅仕女图还挂在一侧的墙上。
等副官为坐在琴几两侧的宾主奉上茶,退出去后,戴季良没话找话道:“介石兄,看起来,你的学生还是很忠诚的。”
蒋傲然的应道:“若不是我的好学生都殉国了,只怕你我不会在此相见。”
戴季良不以为然道:“介石兄,说句你不爱听的话,主义武装的黄埔学生虽然不错,但你把他们抬得太高了,大部分人都未必适合自己的职务,这也是你失败的原因之一。”
戴季良并非是鸡蛋里挑骨头,事实上与在蒋军中已经做到中将军长、中将集团军总司令的黄埔一、二期生相比,入学时间更早、学制更完善的西北陆校一、二期生中还没有一个能成为西北国防军89个嫡系甲种师的师长,军衔最高也不过是少将而已。
“志翔兄是说我拔苗助长吗?”
蒋变得有些激动。
“没错,我的确是拔苗助长了,但是这有什么办法,外有日寇虎视眈眈、内有军阀和赤匪惑乱,我不安排黄埔生肩负党军重任,只怕国府早就被野心家颠覆了。”
说到这,蒋愤然的说道。
“我的学生中的确有些不肖之徒,但是绝大多数都是合格的,若不是他们在淞沪打成尸山血海,国家局面早就不堪设想了,对此,我想志翔兄你没有资格说三道四。”
“介石兄这话可是老调重弹呢,说来说去还是指抗战之初,西北国防军没有在平津城下消耗殆尽。”
戴季良脸色平静的反驳道。
“不过有个情况你是不知道的,蒙古一战,我西北军基本上是打光了,以至于长城抗战的时候只能派我的衞队旅去充场面。
民国二十二年到二十六年期间,西北军的军力是在恢复和扩大当中。
但是由于扩军太速,导致兵员素质和战斗力大大不如之前,就单个师而言除了兵员人数较整理师、调整师为多,火炮门数较调整师为多,其它未必能与国军精锐相提并论。
再加上由于担心苏俄在背后使坏,西北又长期保留大军屯守蒙边,真正能拉上战场的不过十几个师而已。
即使想发动类似淞沪一般的大会战也是心有余而力不足的,因此,只能以若干军师单位进行轮战,以便在战争中学习战争、提高战力。”
看到蒋中正一脸不信的表情,戴季良继续解释道:“当然,西北空军和特种兵还是比较强大的,但是要看与谁来相比。
以战机为例,抗战之初,我们一个月要损失各型驱逐机、轰炸机近250架,可后方工厂能补充的额度不过150架,所以只能打打停停,饶是如此,那几年还是差一点把整个西北空军给打光了。
直到美国人参战后,我们要了大量的工业母机和航空发动机,这才逐步扭转了被动的局面,能够保证了一线的需要。
这不,去年年初我们实现了前线损失一架、后方补充两架的生产效率,西北空军才彻底掌握了空中优势。”
说到这,戴季良批评道:“介石兄,说句不客气的话,若不是早年我在西北奠定了重工业的基础,只怕西北军也没眼下大反攻的实力。”
蒋有些恼羞成怒的解释道:“若不是志翔兄你强取豪夺,中央也不至于只有一个沪厂可用,若不是军阀不服从中央、赤匪祸乱湘赣川鄂皖闽,中央也不至于无财力建设工业。”
“狡辩。”
戴季良不客气的断喝一声。
“中原大战、五次剿匪的确让南京没有足够的财力建设工业体系,但是宁厂、沪厂、汉厂在北洋时期都是能生产大炮、机关枪的,可落到你们手里搞什么样子?造不如买,归根结底是国民政府里买办太多了。”
蒋无言以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