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实上,蒋军的军火库存从来都是不足的,其中整个江西总共只储备了不到800万发机步枪弹和5万发迫击炮弹、1万发山野炮弹,以及数量极其有限的37mm战防炮弹,为了攻打南昌,顾祝同已经将这批弹药全部拉走,留给蒋经国的只有空空荡荡的仓库而已。
“我记得兴国厂还没有北迁,立刻派兵拦住它。”
蒋经国口中的兴国厂全名是兵工署第卅工厂,能小批量生产机步枪和机步枪弹,虽然产量受电力、原材料及熟练工数量等因素制约极其有限,但对什么都缺的青年军来说,却是不无小补的。
作为蒋中正亲自派在蒋经国身边充当保姆的江西第四行政督察区(赣南)专员杨明却提醒道:“部长,远水解不了近渴啊。”
蒋经国点点头:“我已经派人去请了刘甲第老先生……”
刘甲第是赣州的大地主,头号恶霸,向来在赣州横行无忌,甚至派人绑架过蒋经国的前任(复兴社干事、大特务康泽的心腹)刘已达,在蒋经国到赣州上任之初也受过其的气。
对此人,留学过苏俄、了解斯大林消灭富农政策的蒋经国当然是欲处之而后快的,只是如今形势对国民党不利,蒋经国只能委曲求全,向这个老对手求援。
曾当过专员公署科长的范魁书有些迷惑的提问道:“教育长,刘甲第此人老奸巨猾,惯于两面三刀,如今西贼势大,他又怎么可能资助我们呢?”
蒋经国摇了摇头:“此一时彼一时,须知道西北有条善政名曰《土地法》这可是挖老刘家的根子,不信刘甲第这头老狐狸会忍得下这口气……”
离开蒋经国的住所,戴之奇和杨彬安步当车往回走,走着走着,戴之奇突然唉声叹气道:“蒋教育长的信心似乎太足了一点,没错刘甲第这样的土豪是绝对不满西北土地政策的,但是刘甲第不是聋子、瞎子,西北有几百万大军在,他又怎么敢顽抗?要知道西北吹口气,对刘家来说就是灭顶之灾了。”
杨彬宽慰道:“刘甲第或许不敢当面与西北作对,但是背后下绊子也不是不可能的,基于这一点,刘家或许能给蒋教育长和咱们一点帮助。”
戴之奇和杨彬身边的护衞都是跟随多年的老部下,因此,戴之奇毫不顾忌的反驳道:“就算刘家能提供帮助,又能提供多少呢?青年军编制上万人,赣州周边的部队零零碎碎加起来也有上万人,刘家的财力和物力能维持小两万人的军饷和弹药开销吗?”
“不是还有其他士绅吗?”
杨彬倒也乐观。
“同仇敌忾,或许能维持一段时间。”
戴之奇摇头道:“指望这些土豪劣绅?开什么玩笑。
就算退一万步,这些土豪劣绅都能和咱们团结一心,可咱们手上的兵是什么情况,东屏兄,你不是不知道,有些连枪都没摸过,摸过枪的一年也打不了一排子弹。
领这些兵去抵挡西北军,怎么看都是以卵击石。”
曾经德国炮兵学校、德国陆军参谋学院及陆军大学学习过的杨彬阴着脸回应道:“咱们手上的兵员素质的确是差了一点,不过好在咱们也不用对阵西北的嫡系部队。”
杨彬向戴之奇解释道:“我仔细分析过情报,西北的主力还陷在湖南,根本没有足够的力量来针对我们,所谓10个师本来就是夸大,我们真正要面对的应该是陶广、陶峙岳等人的部队,总兵力不会超过5万人,考虑到其未经全面整补,弹药也未必充足,因此,我判断咱们的敌人的战斗力也不是很强。”
“就算二陶的部队战斗力有限,但东屏兄你也说了,对方有5万人,就算不全师投入,就算打一个对折,2.5万人,也是咱们的好几倍啊。”
戴之奇显然有些信心不足的样子。
“更何况,西北那边不是拿不出更多的兵力,只是对咱们投过去的那些兄弟还没有完全信任。”
杨彬沉默了,好半天才开口道:“这话是没错,人心隔肚皮,为了自家的前程,亲朋好友反目甚至背后捅上一刀的还少吗?”
戴之奇听出了杨彬语气中的苦涩,于是安慰道:“即便陈学长们最终也出兵了,那也是不得已为了生存,要怨就怨这个世道吧。”
“我又不是怨妇,怨什么世道啊。”
杨彬强笑道。
“要怨就算上面人没有眼光,没有规划,明明是有中央的地位,却最后被一介地方军阀强压在头上,这是党的失败、政府的失败,也是我们军人的失败,要怨也只能怨我们自己无能。”
戴之奇愤愤的回应道:“我们无能,我们失败,但我们可以付出牺牲,有道是上下同欲者胜,中央那些大员可以跟我们一样敌前不退吗?”
戴之奇随后又把矛头指向熊式辉等人:“南昌是个好地方,可若是中央能留下1~2个军的话,我们现在也不用坐困围城了。”
现在轮到杨彬反过来安慰戴之奇了:“算了,不要说了,做好自己的份内事,怨天尤人是解决不了任何问题的……至不济也要掩护蒋教育长安全撤往南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