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46年9月19日,中苏关于蒙古问题的第三次谈判在莫斯科举行,与前两次不同,这一回出现在杨杰面前的不再是内务人民委员贝利亚元帅,而是苏联人民委员会副主席、臭名昭着的前苏联总检察长安德烈·雅奴阿列维奇·维辛斯基。
杨杰并不知道斯大林已经属意这位在大清洗中扮演了讼棍角色的苏联法学家接替莫洛托夫出任苏联外长一职,但对方苏联人民委员会副主席的头衔,足以让他明白谈判的等级已经提高了,由不得他不提高警惕、打足精神予以应对。
果不其然,谈判一开始,维辛斯基就以讼棍的本能發表了一篇谬论:“从法理角度来说,自1921年起,蒙古就已经切断了自身与中国之间的关系,因此,中国对蒙古的领土要求是不合理的,中国在蒙古境内的军事活动是一次彻底的入侵,根据《苏蒙修好条约》的有关规定和蒙古人民共和国的请求,苏联政府明确要求中国军队立刻退出蒙古境内,否则苏联政府不排除在蒙古以外的地方对中国实施报复。”
多年的大使生涯,让杨杰已经成为了一名合格的外交家,因此,面对维辛斯基的恫吓,他只是淡淡的回应道:“蒙古是中国领土的一部分,这是全世界公认,就连1932年签订的《巴黎停战协定》中,蒙古人民共和国也正式向我方承认蒙古人民共和国是中华联邦的一部分,当时,贵国也曾对这份《停战协定》做了背书,怎么,短短十几年,贵国和蒙古人民共和国方面就要食言而肥了吗?”
维辛斯基指了指手边的《巴黎停战协定》“大使阁下,我通读过这份协定,全文中没有一字写明蒙古人民共和国承认自身是中华联邦一部分,只是写道贵方承认蒙古人民共和国是具有高度自治的中华联邦的一部分,因此,在苏联政府看来,1932年达成的《巴黎停战协定》并不能表明蒙古人民共和国还继续维护当初与中国之间的关系……”
杨杰毫不客气的打断道:“副主席阁下,也许在您看来,《巴黎停战协定》上的文字是当时中国西北地方政府的意淫,但只要贵国政府在上面签字了,就等同于为中国的要求进行了背书,是具有法律效力的。”
苏联撕毁国际条约是有先例的,因此,维辛斯基对杨杰的说法嗤之以鼻,不过让这个讼棍感到不爽的,是中方抢先一步破坏了两国三方间的协议,所以维辛斯基态度傲慢向杨杰宣布道:“即便如此又能怎么样?贵国军队进入蒙古人民共和国的行为,已经主动撕毁了《巴黎停战协定》苏联政府和蒙古人民共和国政府因此,已经不再承认《巴黎停战协定》的有效性。”
维辛斯基随即图穷匕首见的逼迫道。
“蒙古人民共和国有权利捍衞自己的领土完整,苏联政府也一定会无条件的援助自己的盟国。”
杨杰虽然只是纸上诸葛,但毕竟也是军人出身,见过尸横遍野的战场,自是不会被维辛斯基这等小人的言语所吓住,所以,他面色自如的回应道:“那就继续打下去好了,如果贵国政府有能力保住蒙古人民共和国,也不会跟我在这裏闲聊了。至于阁下所说,苏联军队在其他边境地区入侵中国,我只能告诉阁下,无论东北也好、蒙边也罢,都不是中国核心利益所在,要想让中国屈服,至少要跟日本一样,做好在中国深陷十年八年的准备。”
别说十年、八年了,就是十个月、八个月,对于斯大林来说都是难以承受的,因为这会减缓苏联国内的重建速度,让苏联在美苏全球争霸中长期处在下风的不利位置,而苏联又没有原子弹之类的大规模杀伤性武器可以威胁中国政府,因此,一时间,维辛斯基居然无言以对,使得场面陷入了有趣的尴尬中。
最终还是杨杰给了缺乏外交经验的维辛斯基一个台阶下:“说狠话并不足以改变当前的局面,不若彼此放弃在语言上占据上风的思想,直接进行具体问题的讨论如何?”
不想把斯大林交办的第一桩外交事务给搞砸的维辛斯基微微松了口气,对杨杰的善意颔首示意:“那么大使先生,您认为我们从什么地方开始为好呢……”
“主席,杨杰从莫斯科发回电报称,苏联人开始正视与我们的谈判了。”
外交部长莫德惠拿到杨杰的电报,第一时间向戴季良进行了汇报。
“显然,苏联方面在蒙古吃不住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