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早操的军号响起后不久,一众沈阳警备司令部的参谋、干事们就惊讶的发现,在司令丁治磐少将的陪同下,身为大总统的戴季良在一群侍衞的簇拥下,穿着一身训练服出现在早操的校场上,并随着值星军官的口令,规规矩矩的把一套动作都做了一遍,其身手之矫捷,完全不像60多岁的老人,更不像坐在办公室里日理万机的国家最高元首。
说起来,也不是沈阳警备司令部所有的参谋和干事都对此瞠目结舌,事实上,不少出身西北的军官就对此视若无睹,原因无它,早几年戴季良还经常下部队和普通士兵同吃同练呢,也就是60岁以后,戴季良因为医嘱的关系,下部队的次数少了,但每年依旧会有一两次下野战部队调研,至于莅临某个司令部机关时与官兵合操的次数更是数不胜数。
不过,即便是这些熟悉戴季良作风的“嫡系”都没有发觉,今天戴季良的状态特别的好,以至于身为警备司令的丁治磐在绕圈跑时几乎跟不上戴季良的脚步……
“大总统,您的体力太好了。”
跑步结束,各部门各自带开之时,用手绢不停抹汗的丁治磐如此向戴季良恭维道。
“连卑职这个年轻人都赶不上您……您完全可以管理中国二十年!”
戴季良当然理解身为杂牌出身的丁治磐为什么会这番阿谀,但用丁治磐就是为了拉拢杂牌和蒋系(注:丁治磐在蒋军中服务多年,并因为有陆大的黄马甲,因此,一路当过师长、军长和集团军副司令,在蒋系中也有一定的地位)的人心,所以无视了其极度吹捧的言辞,衝着其摆了摆手:“不行了,老了就要服老,体力早就不行了,真要是早上十年,像似庵兄现在的样子,拼起刺刀来,我可以一个打三个。”
看到丁治磐脸上闪过的一丝尴尬,戴季良笑着拍了拍他的肩膀:“我在吹牛呢!”
看着笑得前仰后合的戴季良,丁治磐也配合的跟着笑了起来,笑罢,丁治磐小心翼翼的提议道:“大总统,运动一下,怕是肚子有些饿了吧,知道您不喜欢奢华,就让军官食堂做了一些清淡的早点……”
戴季良打断道:“让似庵兄费心了,不过我赶时间呢,回去擦擦汗,换件衣服就走了,早点什么的,已经安排北陵方面准备好了,我就不多打扰地方了。”
丁治磐大惊失色道:“大总统这就要回雒阳吗?是,是是,国事为重,您的确不应该在地方上逗留太久,不过张主任、陈总指挥、吴省长他们知不知道呢?要不要通知他们送机?”
戴季良淡淡的回应道:“都是一方诸侯,各有要务要办,就不必兴师动众了……”
“什么?大总统一早出操后就驱车前往北陵机场了?现在已经乘机返回雒阳,据说是有重大国家事务需要处理!”
和几个亲信密谈了整整一晚上的张学良,原本就是强行提振着精神,没想到刚有了严密的行动步骤,就得到宛如晴空霹雳般的消息。
“完了,彻底完了!”
是的,戴季良都走没影了,还搞什么清君侧,难不成深入雒阳大本营去搞吗?
而更让参与密谋的张学良等人毛骨悚然的是,戴季良为什么会走,是真有什么国家大事吗?还是闻到什么味道了,这才行了上计。
正当张学良六神无主的时候,被软禁一晚上的葛光庭提醒道:“主任,马上给雒阳许部长、莫部长打电话,问问到底是什么情况,万一是真的有事呢?我们不要自己吓自己。”
有用吗?当然是没用的,什么是人心难测,现在这种情况就是。
姑且不说葛光庭和张国枕,以及卢广绩这些反对清君侧的,会不会事后出首,就是支持清君侧的高纪毅、黄师岳、傅汝霖在密谋破产之后,会不会为了跳离沉船而选择背叛,都是无法确定的事,因此,不管张学良得到或得不到戴季良突然离沈的确切原因,都无法阻止势态滑向不可测的方向。
尽管没什么用,但已经昏了头的张学良却似乎捞到了救命稻草,下意识的就拿起电话要了雒阳的长途。
等到与许世英、莫德惠,以及王树常、何柱国等人的电话打完,张学良宛如泄了气的皮球一样瘫在了沙发上,所有人都意识到了情况的不妙。
还是葛光庭进言道:“主任,既然如此,那您就得立刻出面宣布东北行政委员会结束、并宣布接受中央安排准备出国担任驻意大利大使职务。”
由于兵谏没有来得及实施便夭折了,所以戴季良自是不可能用叛乱这等罪名加祸于张学良,只要张学良乖乖的辞职出走,想来也未必会赶尽杀绝,这样张学良就保留了一线生机和卷土重来的可能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