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就算张学良有保全的可能,黄师岳等人难道还有机会吗?一想到整个东北军系统在自己手中土崩瓦解,张学良就情不自禁泪如雨下。
“光廷,后悔不听你们的劝阻。”
张学良泣不成声。
“如今倒是连累了你们……”
“主任,事情还没有到最坏的地步,至少宪兵还没有冲上门来嘛。”
与张学良一荣俱荣一辱俱辱的郭维城强撑道。
“眼下只要您这面大旗保住了,咱们就还没输个底朝天,到时候,您在国外,铸公(刘翼飞)、鼎公(王以哲)、孝公(于学忠)、霆公(王树常)、(军事科学院军事史学部)何(柱国)学部长,以及莫部长、许部长、黄(显声)省长、牛(元峰)省长、霍(守义)省长、刘(多筌)长官、玉衡兄(阎宝航)等多方配合,一定能把局面维持下来。”
被郭维城这番说辞打动的张学良勉强的点点头:“也罢,你留下来跟他们把事情交代清楚,请他们看在东北军一脉的份上,互相提携,我现在就去东北行政委员会發表解散声明,希望大总统看在我识趣的份上,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张学良要撤身而逃了,郭维城或许也能跟着一起出洋避祸,但傅汝霖、高纪毅、黄师岳、王树瀚、邹尚友等人怎么办?
眼看着这几位坐立不宁一副心急火燎的样子,张国枕便向懊恼不已的向张学良提醒道:“主任,是不是安排沐波兄他们立刻出国避祸?”
张学良悚然而惊,没错,虽然傅汝霖等人昨天还是附和自己的强硬派、行动派,但如今,这几个参与密谋的才是真正值得担心的,是一定要将他们送出去,以免兵谏一事泄露后形势变得不可收拾。
而卢广绩、张国枕、葛光庭虽然知道兵谏一事,但却不知道具体的行动计划,就算有人告密,届时也可以抵赖狡辩甚至说是有人蓄意栽赃陷害。
一念及此,张学良立刻对五人说道:“维宙兄,你们几个不要回家了,从我这拿点钱,马上就走,去营口,坐船先去香港,然后转道去拉美,想来大总统的手再长,也伸不到那去。”
王树瀚、黄师岳几人对视一眼,知道也只能如此了,所以沉默了几分钟后便各自先后点头,于是张学良从书房保险柜里拿出8000块美元和20根小黄鱼交给几人,随后又安排两辆轿车,将几人送出沈阳城去。
等到前脚刚将黄师岳几人送走了,得到郭维城通知的刘翼飞便十万火急的冲了过来,一进门劈头盖脸就是一顿痛斥:“主任,你糊涂了,这种事情不跟我们说一声,听几个小扇子鼓动就要兵谏,这,这不是要彻底毁了东北军一脉嘛!”
张学良把王树瀚等谋主送走了,自觉解决了一桩大隐患,心情也好了许多,也不计较刘翼飞的态度,语气轻松地说道:“铸戈兄放心,这个事情已经解决了一半了。”
当下,张学良就把自己的处置跟刘翼飞说了一遍:“我估摸着,大总统并不想国内动荡,所以才要耍手段让我们自我解决东北行委的问题,既然如此,我就给大总统这个台阶,想来在找不到确实证据的情况下,最多也就是调几个人、免几个人、抓一群贪渎罢了,东北军一脉的根本想来还是可以保全的。”
刘翼飞听罢,想了半天,算是认同了张学良的处置手段,然而,他忽然又想到了什么:“糟糕,主任,你不该把黄矗霄也送走了,他是省保安司令部司令,又与贪腐案涉及不多,就这么突然失踪了,不是不打自招吗?”
张学良一下子慌了:“哎呀呀,我怎么没想到,真是昏了头了,这怎么办?”
一直陪着张学良的葛光庭立刻补救道:“打电话给黄家,请黄夫人向保安司令部请假,就说矗霄兄身体不适,要修养几天,先把事情按住,然后通知我们在营口的人拦住矗霄。”
刘翼飞苦笑道:“保密局和公安局也不是吃素的,若是中央已经钉死了我们,只怕是做什么都晚了……算了,眼下也只有这一个法子了,死马当活马医吧。”
“其实只要拖到主任出洋后即可。”
葛光庭的意思很明确,只要张学良离开了,天塌下来都跟张学良无关了,更何况天未必塌的下来。
刘翼飞权衡再三,只能点头道:“也只能如此了,希望只是一场虚惊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