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初识(1 / 2)

肖依伊的爸爸肖国成在她十四岁的时候,把二十七岁的刘馨介绍给她认识,一年后,她成了她的继母,那一年肖依伊上高一。

刘馨是学跳舞的,虽然很早就不跳了,但是气质一直在,二三十岁的时候她总是留着大|波浪披肩发,妆容精致,睫毛、眼线,从来都是一丝不苟,对于烈焰红唇的热爱从二十多岁一直延续到如今。

十二岁的梁千雅对她的评价是一个字:飒,而十几岁的肖依伊对她的评价也是一个字:妖。

狐狸精、白骨精、蛇蝎美人,这些是能宣于口的,在自己的脑子里,肖依伊对她还有更恶毒的称呼。

在十来岁的肖依伊眼中,爱情应该是一生一世,至死不渝。她妈才去世两年,父母曾经的恩爱还历历在目,这么快就一代新人换旧人。她生她爸的气,但又没法去恨他怨他,便将所有的憎恶全都抛给了刘馨。

刘馨一直试图和她搞好关系,但她所有的示好对于青春期的肖依伊来说,都是恶毒继母递过来的毒苹果。

父亲那时候工作很忙,难得挤出一些时间来。刘馨有时会主动地规划“一家三口”的家庭日,想要和她联络感情。但她从来不领情,头痛,肚子疼,懒得去,没时间,她总有各种各样的借口敷衍推脱。

刘馨给她买的衣服或护肤品她从来不|穿不用,甚至连包装袋都没拆开过,全部扔在角落里积尘。父亲看不过眼说她几句,刘馨便说是自己和孩子有代沟,买的东西不符合年轻人的审美。

看到她买时尚杂志,留意电视里的彩妆广告,刘馨送了她一支迪奥 999,说她人生第一支口红就是迪奥 999,还笑说每个女人的第一支口红都应该是正红色。她当时怼说那是你,我就不喜欢,我不是女人咯。

她爸当时就在旁边,说不喜欢就说不喜欢,别说怪话。她一下子就火了,说我说什么怪话了?在这个家我都不能说话了是不是!眼见着要呛起来,刘馨忙说下次带她一起去选,口红这种东西的确还是要亲自试色才好。她说用不着!我最讨厌化妆!长得丑的才要靠化妆勾人!

那次她摔门而去,听家里的保姆陈姨说,刘馨后来哭了。她跟陈姨说她就是成心!在我爸面前装什么好人!让我爸看看我多不懂事,我多混蛋,看看她多好多委屈!她就是工于心计!

为了自己说出的话,她故意跟刘馨反着来,不但不化妆,不护肤,甚至有时候出门连头都不梳。刘馨不好多说,她爸也不敢劝她,劝她就是“我比不上您媳妇儿,您媳妇儿多美啊!”

那几年她把自己活成了一只刺猬,逮谁扎谁。不单家里人不敢惹她,因为把自己搞得邋遢又阴郁,在学校里也成了被同学们远着的边缘人物。不存在什么霸凌,她只是没有朋友,独来独往而已。她知道班里有女生同情她的落单,但她不觉得自己可怜,她挺喜欢那种状态。

高中三年,她成绩平平,最终考上了一所普通的二本院校。

她上大一的时候,刘馨生了她弟弟。

她爸中年得子,终日把“大儿子”三个字挂在嘴上,人前人后毫不避忌地發表“终于后继有人”的言论,即便是当着她的面。在她爸看来,“有儿子才算有后,女儿终究是个外姓人”这件事,就和地球是圆的一样,是人类公认的事实。

虽然她爸和刘馨说他们如今是“一家四口”,但她知道,她现在是外人了。

她这几年之所以敢在家里呲毛,不过是仗着她爸爱她而有恃无恐,如今被她弟取代了位置,她再无从仗恃。

她变得懂事了,不再为了刘馨的事儿和她爸闹腾,和刘馨的关系也没了之前那么剑拔弩张,她回家的时候,两人也能不冷不热地说几句话,维持表面的平静。

她读书的大学就在本市,但她周末经常不回家,对家里的说辞是约了朋友。实际上,大学四年,她并没交到什么朋友,经历了那样的高中生活,她根本不会与别人相处,不会交朋友,她也觉得自己不需要朋友。

同寝的舍友也尝试过向她抛来友谊的橄榄枝,叫她一起去食堂吃饭什么的。她总是找借口拒绝,次数多了也不太好意思找借口,每到吃饭的时候,便想方设法的消失,比如缺席上午的最后一节课,或者傍晚一个人躲出去,错过舍友们的吃饭时间,时间久了,便也没人再叫她了。

周末的时候她会去图书馆,但不是学习,多半是捧着一本小说,或者几本杂志坐上一天,也可能自己去逛街,看场电影,做个美容。她开始认真护肤,学习化妆,一方面当然还是女孩子的爱美之心,另一方面,护肤也好,化妆也好,总是很耗费时间的,很适合常年一个人的她来消磨时光。

她的生活没什么目标,得过且过,反正她爸有钱,不用她去拼命讨生活。她给自己的规划特别简单,大学毕业后,让她爸给她两三处房产,自己住一处,其他的租出去,愿意工作就去工作,不愿意就吃房租吃到死,不谈恋爱不结婚,一个人逍遥自在。

但她的“憧憬”又被刘馨给打破了,她大四那年,刘馨劝她爸把她送出国,说如今早就不是“女子无才便是德”的年代了,女孩子也要不停提升自己,现在本科生遍地都是,她一个二本文凭,将来不好在社会上立足。

她爸被说动了心,找人联系了英国的学校,要她去英国继续读书。

她不懂刘馨为什么总要和她“作对”,她不过只是想要几处房产而已,她爸的资产统统给他们母子,她干什么非要“赶尽杀绝”把她赶出国!下一步是什么?肯定又要对她爸说孩子大了要独立,房产什么的都不能给,让她自己去奔。她肯定就是这个打算!

她妈去世后,她就没认真学习过了,初中的成绩还勉强算是中等,到了高中便一落千丈。如果不是她爸花钱托人给她安排进了重点高中,被老师一路拎着脖领子往上拉,她甚至未必能考上本科。

大学四年她也是混过来的,正经连四级都没考过,还是考了一个校内四级才勉强拿到了学位证。她去英国干什么?她连英语都听不懂!

她和她爸的抗议争取全都被驳回,最终她被送上了飞往英国的飞机,她觉得自己是被放逐了。

她爸说英国那边的学校都联系好了,先念一年预科过语言关,下了飞机有人接她,爸爸战友的儿子,人家在那边好几年了,有什么不明白的可以找他。

这个战友的儿子就是梁宇琛。

她爸和梁宇琛的爸爸梁建业的所谓战友,就是两人都曾当过兵,其实所在部队天南海北根本毫无关系,但她爸的说法是,当过兵的都是战友。

她爸和梁建业最早是在牌桌上认识的,后来一起搞工程。

她爸退伍后和她大爷一起从包工头干起,最早是在农村给人家盖房,后来慢慢发展到承包十几亿的大工程。梁建业是搞餐饮出身,一手创建了虹业餐饮集团,旗下有好几个餐饮品牌,高中低端都有。前些年房地产特别火的时候,梁建业在朋友的鼓动下也终于踏足了地产业,和朋友一起标下了一块地皮开发住宅,承包商就是她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