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4 为了遇见你,我连呼吸都反覆练习(1 / 2)

<p/><h3>爱情的滋味</h3>

吴乐乐不愧是我的最佳损友,她一眼就看穿了我的小心思。她说我青天白日的做什么寿司,一定有猫儿腻,我说我写作辛苦了,犒劳自己一下而已。她撇撇嘴,一副不相信的样子。

说实话,对于一个从来没有下过厨的人来说,想要制作出一个圆滚滚的寿司,其实比上刀山下火海还要难。从选材、模具、刀工到动手实干,足足耗费了我一整晚的时间,中途还被锋利的菜刀切到了三次手指,连我自己都不清楚这些寿司中究竟隐藏了多少血和泪。

往常我熬夜是为了码字挣钱,可这次……

“什么?你是给左凡柯做的?”吴乐乐躺倒在沙发上,望着我沾满海苔和米粒的脸,若有所思。

我忍不住打了一个饱嗝儿,下一秒钟便觉得胃里所有的东西齐刷刷地往喉管处涌。我来不及反驳她,捂着嘴巴跑进了洗手间。在那里,我畅快淋漓地大吐了一次。刚开始是胃部酸痛,到后来这种感觉竟蔓延到了心口和眼角。

我洗漱干净后拖着疲惫的身体从洗手间走出来。吴乐乐叹了口气,摇摇头,递给我一杯白开水,说:“伍月,你看你没出息的样子,一点儿也不像我平时认识的那个你。看到你这样,我心裏还真不落忍。”

我呜咽地回道:“我只是最近吃坏了东西,和这些寿司没关系。”

“和左凡柯有关吧?说,你是不是喜欢上人家了,要不怎么想起送寿司来了?”她颇有兴味地盯着我看。

我觉得浑身发毛,把脸藏在被子里,继续嘴硬:“不是。我……我有天晚上饿了,想吃寿司,但没处买,只能自己做。你别老是想歪了!”

“你也别拿这话骗我,我还不知道你?你呀,就是没谈过恋爱,说白了就是没经验!如今找个工作还要求相关实习经历呢,更何况是谈情说爱?现在的男人都喜欢自己的女人能够贴心、懂事、大度,会应酬、会讲话……总之就是上得厅堂,下得厨房,人家才不管你有没有谈过恋爱呢!我带团时就认识一个富豪,找女朋友专找离过婚的。刚开始我还以为这是他的癖好,后来才知道人家根本就没时间谈恋爱,就想找一个有经验的,现成拿到身边什么都会做的。别人谈个恋爱无非是看个电影啦,吃顿西餐啦,顶多就是花几张钞票的事儿,可你呢?快把自己折腾死了!你应该化悲痛为力量,而不是化悲痛为食量……”

我实在是无力反抗,听她念念叨叨地说了一大堆,眼皮越来越沉,后来就睡着了。我想,我不过是为了答谢左凡柯的救命之恩,我怎么会喜欢上他呢?

“不会的……”梦中的我还在喃喃自语,连吴乐乐什么时候离开的都不知道。

现在的我好像终于理解了吴乐乐当时隐瞒自己和左拉恋情时的心态,因为同样的,我也为了一个男人骗了她。这种欺骗和友情无关,和背叛无关。每个人心中都该有一个只属于自己的秘密领地,在那片净土上,我们阻止任何人的到访,即使对方是亲人或朋友,我们也有权利去捍衞它,保护它。

那盆体积庞大的寿司我不是没好意思送,也不是送了对方没收,而是我激动地跑过去,有一堆感谢的话要说,却敲不开那扇坚固的铁门。

现在想来,那仍是我生平第一次体会到即将要见某个人时心脏“怦怦”跳动的感觉,起初我把它当作是一种紧张,一种亲眼见到救命恩人的激动。

早上八点,我起了个大早,端着一盆被保鲜膜覆盖的精致的寿司,穿着一套淡青色的裙子,还破天荒画了淡妆。一系列的动作似乎都是在鬼使神差之中完成的,我不知怎么就来到了左凡柯的家门前。

“咳咳!”我努力清了清嗓子,举起手来想要按门铃,手却不由自主地僵住了。

那种紧张感压得我快要窒息了,再加上怀里的寿司特别重,很快我额头上就冒起了汗珠。

最后,我只得把盆子放在地上,拿出纸巾和化妆盒来细细擦着。

镜中的我一反往日邋遢的形象,像极了电视剧中经常看到的时尚白领。尤其是粉|嫩亮晶晶的唇彩,这唇膏可是我新入手的宝贝,平日里从不会拿出来示人。本想着等签售会时再用的,没想到一大早起来脑子不清醒,竟迷迷糊糊地拿来涂了。

再三考量下,我最终还是用擦过汗水的纸巾将嘴唇上的淡红色尽数抹去。

那一刻我突然害怕起来,害怕敲门后左凡柯的突然出现,害怕他嘲笑我的打扮土死了,害怕他不爱吃寿司,害怕……

那一刻,我难道是尝到了有关爱情的滋味吗?

<p/><h3>突然消失</h3>

在忐忑中,我还是按响了左凡柯家的门铃。

站在门外等待的那段时间,我手脚冰凉。这种原本只有在冬天才能感受到的寒冷,我却提前在燥热的夏末领受了一番。

我不住地搓着手,抱着沉重的寿司,保持着同样一个姿势,足足等了两个小时。

这应该是我生命中最为漫长的一段光阴。在这期间我想了很多,包括见了面应该如何微笑,如何讲话等,所有的可能性我都料到了,只是万万没想到对方不在家。

后来我等得累了,便坐在门口的台阶上,一口口吃着平淡无味的寿司。

我安慰自己:“幸好他没有在家啊,否则我做了这么难吃的东西送给他,说什么要感谢他,恐怕他会以为我要毒死他吧!”

那时,我并不知道自己心中这份小小的期待和失望在日后竟能够生根发芽。直到这株小芽长成了一棵参天大树,我才恍然大悟:原来,很早很早之前,爱情就敲开了我的房门啊!

第一次的拜访失败让我懂得了一个道理:不要打无准备之仗。生活、工作也好,爱情也好,其残酷程度都不亚于一场战争。不同的是,在生活里我们更多的是为了别人折磨自己,而在爱情里我们往往是自作自受。

但我不是一个轻易认输的人,对待写作是这样,对待左凡柯也是这样。

我托刘暄从出版社给我带来了一本寿司制作的简易食谱,开始埋头苦学、苦练。在这期间,我创造出了很多残次品,本着不浪费的原则,我喊来吴乐乐帮我试吃。可惜她只来了一次,没消耗太多,反而是训了我一通。

结果没过几天,我又需要试吃员了。我打吴乐乐的电话,一开始她还接,听到“寿司”两个字后便匆忙挂了电话。再后来,她索性就关了机,只发了一条短信来抚慰我受伤的心灵:“宝贝儿,你做的寿司真的真的真的很好吃!可我要去云南带团了,没福享用啦!你继续努力啊,将来写不成书了,可以开一家寿司馆嘛!我一定给你投资。拜拜啦!”

文字后面是一个大大的飞吻。我摔了手机,再尝一尝自己的手艺,气就消了。

吴乐乐虽然逃脱了我的魔掌,但还有很多备用人选,比如顾西西啊,左拉啊,刘暄啊。我相信,只要自己足够努力,足够真诚,说不定连老天爷都能被我感动,赐我一身好手艺,更何况是他们了。

周末,我特意隆重邀请这三位来我家中做客。刘暄离我家最近,但却是来得最晚的一个。

刚进门,他就嚷嚷道:“伍月,你整天不写小说,又摆弄寿司干吗?”

我吃惊地托住下巴,问:“你怎么知道?你偷窥我!”

顾西西和左拉听到了,默默笑着说:“嘿,怎么你还有这个习惯,我们都不知道。”

刘暄唰地一下红了脸,看来他的脸皮也不像我想象中的那么厚嘛!

他盘腿坐下后,指着我说:“你们别听她胡说,我偷窥谁也不会偷窥她呀!是我啊……最近新交了一个女朋友,嫩得一掐都是一汪儿水,什么都好,就是人家是天文系的研究生,这不,我给买了一个最高端的望远镜。哈哈,本来是看星星的,没承想,真的看到了‘猩猩’。你们可别吃她做的东西,有毒也说不定!”

刘暄一边说,一边笑,还朝我做着鬼脸。

我切好了寿司,端到他们面前,气愤地把刘暄踹到墙角。

左拉看到了,不禁感叹道:“现在的时代真的是变了,资本家不是资本家,农奴不是农奴了。表哥,你看看你的地位,连手下的员工都敢随便欺负你!”

刘暄没说什么,仍旧嬉皮笑脸地坐到我们身边。

我拿起一块儿寿司塞进左拉的嘴裏:“快吃吧,别贫了。我好心请你,你倒数落起我的不是了。对了,我还没问你,你哥哥……你哥哥他去哪儿了?”

我通过不停地喝水来掩盖自己慌乱的内心,可能我早就想问这句话了,可能我早就想知道答案了,什么寿司、什么邀请恐怕都是借口和挡箭牌而已。

左拉被噎得不轻,翻了一下白眼,拍着胸口说:“我哥哥回澳洲了。”

听到他简单的回答后,我感到心脏好像漏跳了一拍。我是张着嘴没错,但却喝不下一口水了。水柱顺着我的嘴角、脖颈灌进我的身体里,不知道是谁把水杯夺了过去,我稍稍清醒后才看到刘暄拿着白色的毛巾在为我擦手。

顾西西“哎呀”一声,大叫道:“伍月啊,我刚忘了,我还有些事情要办。我就先走了,改天再来看你!”

只见他吐出嘴裏的饭团,一溜烟跑了。或许他吃了我做的寿司后,早就难以下咽,想要找个机会溜了吧!这情形若是放在往常,我早就愤怒了。可是那天,我却出奇地冷静。

左拉察觉到了我的异常,慢吞吞地站起来,慢吞吞地挪到房门口,像一个做错了事的孩子,临走前撂下了一句重量级的话:“对了,伍月,我哥他下个月就回来了,你要是有什么急事找他,我可以替你转达。”

<p/><h3>感激,与爱无关</h3>

随着一阵重重的关门声,我的耳边好像有一个声音在不停回响:我哥他下个月就回来了,你要是有什么急事找他,我可以替你转达……我哥他下个月就回来了……回来了……

我狠狠晃了晃头,想早些驱赶掉这个声音,抬起头来却看到刘暄已经站起身来,拿着湿漉漉的毛巾去了洗手间。

我故意咳嗽几声,问他:“你也要走了吗?”

没有任何回复。

我挪到洗手间门外,侧耳倾听,裏面除了流水的声音什么也没有。

“喂,你不会也要……”

突然间房门被拉开,我在没有防备的情况下,身子正好撞在他的胸口上。“怦怦”的心跳声跃动在我的大脑皮层。

那是我第一次如此近距离地倾听一个人的心跳。一下、两下,有节奏的,像是嘀嗒嘀嗒的锺錶一样。

他有些不耐烦地推开我,走向客厅。

“你喜欢我表哥?”

“什么?”我愣愣地回头。

他深吸了一口气,拍拍身边的位置,说道:“没什么。我想问,你就那么盼着我走吗?”

我收起紧张的心,坐到他旁边,一把搂住他的肩膀:“怎么会呢?你可是我的摇钱树,我这样摇一摇说不定就有大把的钞票砸下来呢,嘻嘻!我算是看明白了,你才是我最铁的哥们儿!左拉、顾西西,他们都太不够意思了。你能留下来帮我消化寿司,我真是特别开心。”

“我……只是哥们儿吗?”

我愣住了,几秒钟之后大笑起来:“要不然呢?”

他转过头去,不再看我,默默问:“不应该是朋友吗?”

嗯,我想了想,我们算是朋友吗?好像不是吧。哪里有上司和下属成为朋友的?顶多就算是合作伙伴。但看到他失望的表情,我索性硬着头皮解释说:“当然是了!你对我这么好,不仅和我重新签了合同,还很尊重我的想法,这世界上啊,像你这样的上司恐怕打着灯笼都难找了!你愿意和我做朋友,我求之不得呀!”

因为他的行事作风太过不羁,所以我在内心深处对他有些小小的意见和排斥。但经过长时间的相处,我发现他其实是一个特别幼稚和单纯的人。他只是喜欢开别人的玩笑,可他并没有恶意。而我对他,好像也渐渐地放下了防备。

或许在潜意识里,他早就成为我的朋友了。

我说完后,他不仅没有开心,反而看起来更加失望了。我想,可能自己有点儿蹬鼻子上脸了,人家是从小养尊处优的公子哥儿,哪里会稀罕和我做朋友呢?

谁知他竟然问:“伍月,你老实告诉我,你是不是觉得我不配和你做朋友?”

我吓得魂都要飞了,连连摆手:“怎么会呢?你除了大手大脚、花心之外,好像没有什么缺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