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除了逃离别无他法(2 / 2)

我也很想他 李李翔 3334 字 1个月前

辛意田摸了摸身上的衣服,腾地转过头去看他,挑了挑眉,沉声问:“你是要故技重施吗?”

魏先没有做声。

她冷笑了一下,叹气说:“这算怎么一回事?你不会想告诉我你后悔了吧?大概是我今天晚上的举动让你误会了,我现在明明白白告诉你——让你送我回来,是我这次来北京犯下的最大的一个错误。”

“我们难道不可以重新开始吗?”魏先垂眼看着脚下低声问。

辛意田顿时火冒三丈,“你以为我被谢得甩了,你就有机会了,是吗?魏先,做人要有风度,爱就爱了,分就分了,干净利落!不干不脆得最容易腐蚀一个人的理智。”

魏先一脸灰败地看着她,喃喃问:“真的一点机会都没有吗?”

辛意田斩钉截铁地说:“当然。”

一次背叛已足够。

他默默拿了一根烟出来,跨上台阶,背着风站在走廊上一根大理石柱后面点火,点了几次都没点着。

辛意田本来要进去,见他如此,走了几步又停下来,慢慢说:“那时候我很想跟你结婚,你放弃了,选择了别人。现在,我只想一个人远走天涯。十月份我就要去加拿大,所以,你还是找一个温柔贤淑的女孩结婚吧——”

“你要去加拿大?干什么?”魏先抬头看她,有些吃惊。手里的烟头半明半暗,夜里的风很快把它吹灭了。

她耸了耸肩,“读书、工作、结婚、定局,不外乎是这些。反正待在国内也没什么意思。”

“是因为谢得吗?”

她很想说“不是”,但是黑夜使得她变得坦诚。她沉默了。

“我现在才知道,原来你这么爱他。”魏先的声音听起来感慨多过嫉妒。

只有爱一个人,才会给予他肆意伤害你的权利。恨有多深,爱就有多深。

“只有一天,这些事都会过去的,我很乐观。生活永远是生活,不管你愿不愿意,它都会推着你往前走。”辛意田这番话说得很用力,与其说给魏先听,不如说是说给自己听。

她从身上脱下外套,正要递给魏先的时候,被一束强烈的灯光照得几乎睁不开眼睛,连忙伸手去挡。

几辆黑车训练有素地在酒店门口停下。两个身穿黑色西装、身形魁梧的人跳下车,手忙脚乱地把前面那辆车里的一个人扶了下来。“谢先生,小心!”她听见不远处传来董全那一口熟悉的四川普通话,立即明白了被众人簇拥着的那个人是谁。她像做贼般心虚,连忙披上魏先的外套,戴上帽子,背对他们躲在离她最近的那根大理石石柱的后面。

虽然她躲了起来,可也许从她入住酒店的那一刻起,便在期待这一刻的到来。内心一直有个声音暗暗地、自私地诱惑着她,在出国之前,她想再看他一眼,哪怕只是偷偷地一眼。

就当是诀别。

她听见谢得独有的脚步声朝她的方向走来,缓慢、沉重、踉跄,嘴裏含糊不清地呢喃着不要人扶这样的话,风里夹杂着浓烈的烟酒味。他大概又应酬去了,喝到这么晚才回来。随着他的走近,她全身越来越僵硬,敛声屏气一动不动地站在那里。其实她也知道他醉得这么厉害,她又全副武装躲在暗处,他不可能发现她的。可是,直至此刻她才悲哀地发现,原来只要他一露面,她的世界便会发生地震。除了躲得远远的,她别无他法。

她听见他上台阶的时候停顿了好几秒,众人随之停下了脚步。那一刻空气仿佛停止了流动,周围安静得一点声音都没有。很快他重重踏上最后一级石阶,领着众人推开门进去了。

她像逃过一劫般地松了一口气,从暗处走出来,却发现魏先大大咧咧地站在走廊的灯光下,眼睛还看着谢得刚才站立的位置,一点躲避的意思都没有。

怪不得他刚才的脚步有所停顿,原来是看见了魏先。刚才他们两人狭路相逢,目光相遇,却一言不发,擦身而过,到底是一幅怎样的场景?

辛意田无从想象。

她颤抖着手把帽子从头上拉下来,把外套甩在地上,用力踩了一脚,作为刚才为故意给她难堪的报复。

一夜辗转反侧,难以安眠,天蒙蒙亮时她干脆起床。她订了上午九点的飞机,时间还早得很。她慢慢收拾行李,泡了一个热水澡,又敷了一个面膜。虽然没有胃口,但还是勉强自己喝了一大杯牛奶。当她提着箱子从酒店出来,时间还不到七点。

她走过昨晚谢得站立过的台阶,脑中浮现他醉醺醺的,脚步不稳、脸色惨白、神情疲倦的样子,心神不由得恍惚了一下。她呆呆站在路边等出租车,清晨的凉风吹过,她搓了搓手臂,抬头朝远处的天空望去,天高云淡,空无一物,她突然意识到夏天已经远去,秋天在不知不觉中已悄然而至。

董全素有晨练的习惯,慢慢跑回酒店时,远远看见站在马路边的她,忙上前打了个招呼,“辛小姐,你怎么在这裏?”

“啊,董哥,是你。我来北京出差。”辛意田见他穿着背心短裤,满头大汗,笑道:“一大早起来锻炼?”

他点头,“酒店后面有个小公园,环境不错,反正睡不着,起来跑两圈。你呢,要去哪儿?”

“赶飞机,回上海。”

“辛小姐,你是不是换工作了?”

“没有,只是调到上海去工作。”

“哦,原来是这样。谢先生有一次来北京,去你公司等你下班,一直没等到,打你电话是空号,后来才知道你离开了。他昨晚头疼了一晚上,吃了安眠药,天快亮时才睡着。”

辛意田听了,许久没说话。“你们,都好吧?”她一字一句说得很费力。

董全看了她一眼,“我还是老样子,谢先生有点儿不好。谢先生在北京开发的这个楼盘做得很大,现在经济形势不好,银行不肯贷款。”

她一惊,抬头问:“那怎么办?”

“谢先生正在四处想办法。”他顿了顿,“总会有办法解决的。”

辛意田露出担忧的神色,心裏有一种说不出的滋味。最后只能压下心中诸多情绪,郑重地说:“以后大家碰面的机会可能不多。希望你,还有他,一切顺利。我走了。”她看见一辆空车驶过来,赶紧挥手示意。

董全听着她的话竟像是告别,狐疑地看着她的背影,忙喊住她问:“辛小姐,你是不是要去哪儿?”

她打开后车厢,把行李放进去,转过头对他笑了笑,“我要出国读书。书到用时方恨少。人多读点儿书,总没有坏处。下个月十号的飞机。我不喜欢大家大张旗鼓地给我办饯别宴送行,以后说不定还回来呢。我走了,你保重。”

董全有点儿急了,“谢先生知道吗?”

她打开车门的动作顿时一顿,没有回头,叹息般地说:“董哥,你们,要多注意身体。”她坐进去,车子开动,两旁鳞次栉比的高楼大厦在眼前一闪而过。

她跟谢得之间的感情,就像路边美丽的风景,稍作停留,终究还是要错过。

她在九月底辞去工作,回到上临准备出国事宜。沈家在为沈均和的儿子办百日宴。

沈均和有了老婆孩子,不像以前那么贪玩胡来了,在父亲的服装厂负责运输这一块,虽然不情愿,但是为了养家糊口,不得不四处奔波,因此总做着买彩票中五百万大奖这样的美梦。他每天一定要买二十块钱的彩票,廖诗龄嘀咕他浪费钱。他没好气地说:“烟你不让我抽,说对孩子不好;酒你也不让我喝,说你不喜欢;现在彩票也不让买,还让不让人活了?”

辛意田在一旁听了又好气又好笑。他对人生倒是积极得很,摩拳擦掌,充满干劲,在这方面他比很多人都高出一筹。廖诗龄问老公请客名单定了没有,沈均和懒洋洋地翻着桌上的请柬,突然转过头来看着辛意田,说:“百日宴那天要是能把谢得青睐,那可就风光啦!看谁还敢说我没本事!”

辛意田只顾低头喝水,装作没听到他说话。

“辛意田,你能不能想个什么办法?”

辛意田忙打断他,“我跟他早就分手了。”

“分手又不是绝交,做不成情人还可以做朋友嘛!你不妨打个电话问问他,就说——”

辛意田有几分恼怒,“沈均和,你要请他,自己去,别把注意打到我身上。”廖诗龄见她不高兴,忙说,“均和只是随便问问,你别生气呀。”

沈均和撇了撇嘴,“又不是我把你甩了,你发这么大的火干什么?”

她腾地一下站起来,一声不吭回了自己的房间。她恨自己一听到谢得的名字就方寸大乱。她这是怎么了?

她要赶快出国,然后忘掉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