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涵上楼之后,我和李云涛就开始在附近转悠,可是等了半天,除了送人来火化的死者家属外,没见有一个工人从裏面走出来,偶尔路过两个其他部门的人也都说不清楚。
我们俩都有点儿着急了,可是又不敢直接去找,再说人家也不让随便进啊,于是只好在外面继续等。
又过了好半天,终于见到有个穿工作服的中年人从裏面走过来,大约四十来岁年纪,应该是个老工人。
我们俩赶紧迎了上去,李云涛掏出一支烟递过去,然后问道,大哥,俺问恁个事儿,刘惠民师傅在这啵?
那人似乎一时没太听懂他的河南腔儿,但还是把烟接在手里,皱眉问了句,什么?刘什么?
我赶紧蹭着打火机递过去,同时笑着说,我们找刘惠民,刘师傅,他是在这儿工作吧?
那人凑近点着烟,抽了一口,然后点头道,是在这儿,你们找他有事儿?
我听了顿时就感觉有股凉气从脚底冒了上来,不由自主的看了李云涛一眼,只见他的表情也有点儿发僵,于是吞了口唾沫,干笑着问道,对,对,那他今天在班上吗?我们……
我话还没说完,那人就笑嘻嘻的打断道,知道,知道,兄弟,实话跟你们说吧,这种事儿是不见熟人不发财,倒不如找人直接来得爽快。现在“人”拉过来了?还是在医院?我看你们两个也是实诚人,要不咱到边上谈谈,给你们个实诚价。
我这才知道这位老兄会错意了,以为我和李云涛是死者家属,想花钱找门路让这裏的烧尸工行了方便,好少头炉尸,真是想钱想疯了,居然自己给自己拉生意,肚裏不禁好笑,当下便说,大哥,您误会了,我们俩跟刘师傅是朋友,确实有急事儿找他,今天他到底在不在班上?
那人一听这话马上就开始不耐烦起来,甩下一句他不在,接着转身就要走。
李云涛连忙一把拉住,然后把剩下的烟塞进他的口袋里说,哎,大哥,白急着走啊,刘师傅今天不在,那啥时候摊他嘞班儿啊?
那人脸上还是一副不耐烦的表情,但看在这包好烟的份儿上还是停了下来,对我们说,兄弟,你们不说是刘惠民的朋友吗?怎么连他一个月没来上班都不知道?
我心裏咯噔一下,故意问道,不可能吧?前两天我们还看到他在这上班呢。
那人斜了我一眼笑道,前两天见着他来上班?兄弟,这话吓吓小姑娘还行,想吓唬我?嘿嘿,我看你根本和老刘不熟。好吧,看你们俩也不容易,我就实话实话,他真的将近成个月没来上班了,到现在都没见着人,你们要是在这儿见过他,那不是见鬼了吗?好了,不聊了,如果有事儿可以来找我。
这家伙说完就转身走了,我和李云涛面面相觑,虽然有满肚子的话,但都不知道该如何开口,只好各自点起一支烟站在原地闷声不吭的抽着。
没过多久,周涵也从斜对面的办公楼里走了出来。
我们两个赶紧迎了上去,只见他表情凝重,就知道结果和我们差不多,但还是忍不住去问。
周涵叹了口气,告诉我们他以查案为借口刚到人事科问了一下,人家就告诉他老烟枪从上月开始至今还没有销假来上班,而且前些日子他老婆还带着孩子来找过领导,说联系不上人,是不是失踪了。部门领导自然不会把一个临时工的事情放在心上,只说老烟枪根本没有来过,有困难还是找警察吧。
他老婆没办法,只好带着孩子走了,后来就没有再来闹过,这事儿殡仪馆的人几乎一多半都知道,但也没有在意。不过今天见周涵突然到来,还以为公安局开始着手调查这桩“人口失踪案”了呢。
我们听完都彻底沉默了,现在已经可以肯定周涵当时看到的那个“人”绝对不是真正的老烟枪,除非他真的眼花看错人了,否则这件事情的恐怖程度绝对不亚于在鉴镇村里发生的那一幕幕。可这一切究竟是为什么呢?难道那片积尸地里发生了什么事情,让死在裏面的冤魂跑出来了?再联想起公墓里现在的乱象,我只觉得头疼得简直快要裂开了。
正在这时,我的手机铃声突然响了起来,翻开一看竟然是公墓同事打来的。
我叹了口气,刚刚按下接听键,电话那头儿的同事就扯着脖子叫道,你在哪儿呢?赶紧回单位,出大事儿了。
我无精打采的问道,什么事儿?又是那些人来堵门?今天我休息,再说我这边还有事儿呢。
同事劈头盖脸的叫道,有什么事儿也得过来,保衞科头头就在咱们这儿坐着呢,让把所有人都喊来,你快着点儿吧。
我一听这话,赶紧问,到底出什么事儿了?
电话那头儿顿了两秒,然后就听同事压低声音说,F区这裏有十几个墓碑裂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