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听他突然这样说,不由得好奇心大盛,当即便的问道,找一个人?是谁啊?
李云涛微微一笑,然后告诉我这事儿要想说明白,就必须得从他爷爷那会儿讲起。我反正也没什么主意,于是就干脆洗耳恭听。
原来这位老爷子出生在上世纪二十年代繁华的天津衞,是一家大货栈的少东家。用现在的话说,那绝对是含着金钥匙降生的“富二代”典型,而且从小就聪明伶俐,十五六岁便到国外留学,本来父辈都指望他学成归来之后可以接手家族生意,光大门楣,可谁知这位喝了好几年洋墨水,也算见过世面的大少爷居然对货栈的生意根本提不起兴趣,反而一门心思的扑在风水玄学这种玩意儿上,甚至连婚都愿意结。这可愁坏了他的父母长辈,在多番苦劝甚至打骂均告无效之后,他父亲一气之下索性登报跟他脱离了父子关系,扫地出门。而这位少爷也丝毫不以为意,提着个皮箱子就离家出走了,竟连一点儿留恋都没有。
离开天津衞之后,他一路南下,边逛边玩,日子过得倒也自由自在。大约一年多之后,他慕名来到了江南句容句曲山九霄宫,得知这裏不仅是天下闻名的道学圣地,而是还有上清灵宝派的宫观,不禁大喜过望,马上决定哪儿也不去了,就留在这裏潜心学道。
在经历了重重考验后,他终于得到了师傅的认可,最终获准留了下来,一晃五六年的时间就过去了。然而事情的发展却不像他想的那么简单,而且越到后来,他越觉得真正的道学太过艰深枯燥,而他又是一个天性好动,根本静不下来的人,跟道观与世隔绝的生活实在太过格格不入,又不甘心就此终老山野,于是便禀明师傅,下山还俗而去。
下山之后,靠着那些年来所研习的玄学堪舆功夫,他在河南一带干起了挖坟掘墓的偏门“生意”,竟从来没有失手过。但这行当毕竟属于见不得光的勾当,也太过伤天害理,所以过得两年,在攒够了本钱之后他就洗手不干,转身杀入了古玩行,结果同样做得风生水起,名利双收。
谁知好景不长,四九年解放以后的社会环境逼得他不得不收手,后来年岁越来越大也就更没了当年的锐气,干脆娶妻生子,过上了平凡的生活。
不过,在他的内心深处还是希望儿子辈中能有人继承衣钵,至少可以把自己毕生所学的玄学道法传下去,不说发扬光大,至少说不定以后还有用得着的时候。只可惜几个儿子有的转做正行生意,有的端上铁饭碗教书从政,压根儿就对此毫无兴趣。老爷子想想当年叛逆的自己,也就无法强求,只好作罢了。直到李云涛出生之后,才给了他新的希望。
距李云涛说,他小的时候最听爷爷讲那些“歪门邪道”的事儿,而且对风水玄学和文物鉴赏表现出浓厚的兴趣,所以祖孙俩经常呆在一起,感情极深。本来很有希望让他爷爷得偿所愿,只可惜老头儿在即将九十岁上,也就是李云涛刚刚十来岁的时候就突然因病去世了,根本没来及得教他什么真本事。
临终前,老爷子叹息之余,便告诉李云涛当年在句曲山九霄宫学道的时候,曾经有个感情甚笃的师弟。此人聪明颖悟,天资极高,是百年难得一遇的道学奇才,虽然比他晚上山一年多,年纪也稍小几岁,但当自己下山还俗的时候,这个人已经得了师傅八九分的真传,德行极深,有通天彻地的能耐。假如李云涛以后遭遇无法自解的为难,或者真的有心学艺的话,就可以试试去找他。
我听这裏,心中不觉有些纳闷。“句容句曲山九霄宫”,“年轻时学道”,“后来受不了山上的清苦生活离开”,这些话总有点儿似曾相识的感觉。
没错,当时在鉴镇村的地下,故意装成道士的老O也曾经这样说过!这实在是太巧了。
不过我并没有太在意,心想这肯定只是个巧合罢了,眼下却有个真正要命的问题必须搞清楚,于是便打断他问道,云涛,我的话可能不中听,但是你别介意。当年你爷爷去世的时候都已经快九十了,如果活到这会儿得将近一百,就算那个师弟比他老人家小上几岁,现在也得九十大几了,你说他现在还能……还能……
李云涛闻言叹了口气说,彬哥,恁白说嘞,俺都明白。你的意思是说,那老道很可能现在已经见太上老君去了,恁怕咱俩到了地方也见不着人,结果白跑一趟。唉……这该咋说嘞,好歹这是条门路,也算找着组织了,咱就算病急了乱投医也好,去问问总比不去的强,恁说是这话不?
我一想也是,既然这是李云涛的爷爷在临终交待的,应该是比较可信的。尽管他那个老师弟是否够硬实,能支撑到现在还不知道,但亲自去问问的确是现在唯一可行的办法了,至少比贸贸然的直接往鉴镇村的聚阴之地乱闯要稳妥得多了,没准儿还真能解开这些玉器的谜团也说不定,于是便点了点头,表示同意。
接下来我们又商量了一下,都觉得事不宜迟,必须马上动身,今天先回去准备,明天一早就马上动身。
计议已定,便不再多言,匆匆吃完这顿饭,然后便各自回了家养精蓄锐。
在度过了一个不眠之夜后,第二天早上,我们两个便出发前往句容。
这次为了节省时间和避免不必要的麻烦,我们两个没有自己开车,而是买了两张车票,乘坐京沪高铁直接前往,结果只用了两个多小时就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