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正在此时,崔馨儿再次开口,“臣妾有些话,不知当讲不当讲。”
“讲。”齐烨沉声命令。
“那日在演武场,臣妾曾经巧遇荷嫔”,崔馨儿缓缓道,“言谈间说起几位殿下的事儿,皇上宠爱四殿下,荷嫔也很高兴,可是看着三殿下,又不免生出些担忧来。”
齐烨听在耳里,面无表情:“接着说。”
“三殿下年长,四殿下虽然出色,但是论长幼还排在三殿下后头,在骑射功夫上,也是三殿下更为出色,当日臣妾跟荷嫔一起看二位殿下在演武场上比练,荷嫔便曾流露出过担忧。”
“担忧什么?”齐烨问。
崔馨儿犹豫了一瞬,迟疑道:“嫔妾……不好说。”
“朕命令你说。”
“是”,崔馨儿从善如流,“担心皇上更属意于三殿下,将来,承继大统的那个人不是自己的儿子……”
“你胡说!”荷嫔忽然激动的大喊,打断了崔馨儿的话,急急分辨:“皇上,臣妾从没有说过这样的话,崔美人,你信口雌黄,为何要污蔑本宫!”
“嫔妾不敢。”崔馨儿忙回,又看向齐烨,分辨道:“皇上,臣妾不敢说谎,臣妾只是怜惜三殿下,想起前些日子的事儿,这才说出来的,臣妾绝对没有要故意害谁的心思。”
“那些话分明就是从你嘴里说出来的!”荷嫔尖声指责,“本宫从来没有说话,即便有一两句,也是你诱本宫说的。”
“我说呢”,荷嫔像是忽然明白了什么,盯着崔馨儿冷笑:“那日你为何突然跑到演武场,跟本宫说那么多似是而非的话,原来是早料到了这一日,在这儿等着本宫呢!”
“皇上,臣妾冤枉”,崔馨儿连声喊冤,“臣妾如何能料的到以后发生的事儿,再说马靴是荷嫔娘娘亲手做的,娘娘自己也承认了的。”
“我那……”荷嫔还想分辨,尹灵鸢却忽然开口,不疾不徐的看向崔馨儿:“崔美人好记性,那么久之前的对话,还能记得如此这般清楚。”
崔馨儿噎了一下,不过很快找到了说辞:“因为当时觉得荷嫔姐姐所言蹊跷,不自觉便记下了。”
“是吗?”尹灵鸢淡淡道,“崔美人不只记性好,眼神也好。”
她微微颔首,轻叹一声:“三皇子脚上那么细小的伤口,咱们这么些人全没看见,唯独叫崔美人你看见了,真是心细如发啊。”
此言一出,先前觉得理所当然的事情,又让许多人生出了疑虑。
纵观事情的始末,荷嫔鞋里藏针,暗中谋害三皇子,为的是给自己的儿子铺路,这简直太有说服力,再加上崔美人一番言论,更是坐实了荷嫔的心思。
可是尹灵鸢一番话,却点出了两处蹊跷:首先,在大家都关注三皇子的头伤和断腿的时候,只有崔馨儿独辟蹊径,点出了本就不明显的脚底针孔,直接引出了靴里藏针这事儿。
其次,在荷嫔大喊冤枉的时候,又是崔馨儿一番话,坐实了她的动机。
如此看来,崔美人对荷嫔似乎十分仇视啊。
齐烨也陷入了沉思。
崔馨儿暗自心急,不由自主的往静贵妃的方向看了一眼,后者冲她微微点头。
崔馨儿深吸一口气,复又开口:“皇上明鉴,臣妾只不过是实话实说,自然时日久了,有些话或许记不大清楚,但是当日在场的也不只臣妾二人,还有贴身伺候的宫人们,杏儿她们也都听到了的。”
“哼。”荷嫔冷哼,“杏儿是你的贴身侍婢,自然你说什么便是什么了。”
齐烨看了看对峙中的两个人,沉吟片刻后忽然看向荷嫔身后跪着的人,抬了抬下巴道:“你,抬起头来。”
感受到皇帝锐利的目光,芷蓝缓缓直起了身子,抬起头。
“朕记得,你是荷嫔的贴身宫女?”齐烨问。
“是”,芷蓝半垂着眼皮回道,“奴婢芷蓝。”
“崔淑女说的那日,你可在身边侍奉?”
“是,奴婢在场。”芷蓝颇有些诚惶诚恐。
齐烨点点头:“那你且说说,崔美人说的可否属实,当日荷嫔到底说了些什么?”
芷蓝一时沉默,似是在努力回忆。
荷嫔调转过身子,不自觉的握上了芷蓝的手,满怀希冀的叮嘱:“芷蓝你别怕,好好想,一定跟皇上说清楚了,啊。”
芷蓝没有回答,又是片刻后的沉默,终于有些为难开口:“皇上恕罪,具体的话奴婢实在记不清楚了。”
她眉头蹙的死紧,接着道:“只恍惚记得,娘娘说什么‘日后的打算’,‘心中有数’之类,至于到底是什么打算,奴婢实在不敢乱说。”
满座哗然。
她虽然说自己记不清了,但是那两句“日后打算”和“心里有数”,却又结结实实坐实了崔馨儿的指控。
荷嫔整个人都惊呆了:“芷蓝,你……”
“娘娘恕罪”,芷蓝赶紧俯下身子磕头,“奴婢是真的记不清了,更不敢随意乱说,罪犯欺君。”
“你,你们!”荷嫔忽然失去了冷静,先是指着芷蓝,而后又转向崔美人,最后指向一直未出一言的静贵妃,神情有些癫狂:“你们合起伙来害我!”
“静贵妃,你为了夺子,可真是不择手段啊!”
静贵妃柳眉微蹙,仍旧没有开口,反倒是崔馨儿接口道:“荷嫔姐姐似乎有些神志不清了罢。”
“我神志不清?”荷嫔仿佛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自己从地上爬起来,恨恨指控,“从你在演武场遇上我的那刻起,本宫便已经踏入你们的陷阱,只是我没想到,你!”
她转向芷蓝:“你跟了我这么多年,竟也叫人家收买了。”
芷蓝连声求告:“娘娘,奴婢冤枉啊,奴婢不知道您在说什么。”
“哼!”荷嫔冷笑,“你们一个个的,不就想害死了我,好夺我的儿子吗?”
“好了!”齐烨终于看不下去了,对着荷嫔厉声呵斥:“看看你现在的样子,可还有一点身为嫔妃的样子?!”
“皇上……”荷嫔眼中透着绝望。
齐烨却不愿听她再说:“荷嫔谋害皇子,御前失仪,言行无状,不堪为人母,褫夺封号,降为美人,迁居蕉月殿,不许再见朕的孩子。”
“皇上?”荷嫔双腿一软,整个人跌坐在地,对这结果难以置信,不停的摇头,却又说不出话来。
“来人,将她带下去。”齐烨最后下令。
荷嫔就此被拖了下去,小瑜儿甚至没有来得及为自己的母妃求上一句情。
从始至终,他都是懵懂加震惊的。
不相信三哥竟然会出这样的意外,不相信三哥就要死了,好不容易人被救了回来,却发现自己的生母是罪魁祸首……
这一系列的事情来的太快太乱,小少年第一次直面人性的丑恶,一时间反应不过来。
静贵妃也没给他太多反应的机会,荷嫔被带下去后,她便提议让众人散了,说都围在这,不利于三皇子养病。
最后,静贵妃带走了小瑜儿,带回去好生“安慰”。
尹灵鸢沉着脸回来,这件事情上,她虽然更倾向于相信荷嫔,但是此刻,却也没更多的功夫去管。
三皇子一身的伤,虽是保住了性命,但也只是半条,腿还断着,身上大大小小的挫伤也不少。
娴妃失了冷静,三皇子虽不是她亲生的,但是养在膝下这几年,也早有了感情。
尹灵鸢先回宫取了平安符,早知会有今日这一出,她便早点将平安符送出去了,想必三皇子也不用受这一遭罪。
接着问聿泽寻了株有助于恢复元气的灵草,一起带着又去了鹂庆宫。
方吉平一直都在,娴妃也亲自照料守着三皇子,见到去而复返的尹灵鸢,两个人都有些心照不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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