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父亲母亲、到底是不是、祖父所杀?”
而那道缓缓从海中升起的身影只是温柔地微笑着,踩着涌动的暗流来到绝望的少年前方,温暖的大手抚上他的头顶,那股混沌而自由的力量灌入少年的颅内,既温柔如母亲的轻抚又严厉如父亲的呵斥。
离奇的绞剪似嗡鸣响彻塞巴斯蒂安的思维,引得他那郁恨的魂灵都瑟瑟发抖,身躯更是泛起痉挛似的抽搐,皮肤肌肉骨骼每一寸每一处都在迸发出难以言语形容的喀嚓喀嚓异响。
深入血肉的多余藤壶触须惊恐地挣扎着脱离,却被复苏的惨白肉芽拦截住后撤的退路,根根肉芽如强健的臂膀将那些不安分的藤壶触须撕下,而后吞入血肉深处那饥渴的细胞群。
发丝簌簌落下,眉毛睫毛体毛也通通脱落,就连鼻翼两侧的肌肤与骨骼也碎裂落下,那略厚的嘴唇更是如遭切割般向内部收缩……少年的面孔似乎在扭曲变化,某些多余的部分遭遇无形的剪刃切割下来,五官也逐渐变得更加的立体……但如果此刻有其他人在场,便会发现少年的面容似乎正在逐渐朝着其对面那位赤裸的男性靠近。
一滴滴混杂着肥白脂质的清澈液体从额间的缝隙流出,那同样也是多余的不必要的事物……某海马似的结构组织开始变得枯瘦而干瘪。
深沉似低语的共鸣自混沌的脑海中响起,仿佛是在述说着一段崭新而又陈旧、虚幻而又写实的经历……那是深陷于脑内嗡鸣的塞巴斯蒂安远远无法抵挡的蛊惑,那是一段截然不同的过往与经历,构成了另外一份记忆与身份。
“赛巴斯蒂安……我是你的父亲。”
少年浑浊的眼眸忽而亮堂起来,瞳孔深处流溢出斑驳的光芒,他情不自禁地跟随着颅内的低语呢喃道:“是的,您是我的父亲。”
“伟大的约翰·H·沃森,我是您最忠诚的儿子,我将遵从您的指引前进,我将为您手中的剑,我将奋尽余生助您扑灭辉光的统治。”
………………
重新苏醒的少年脑袋深处还残留着一抹难以抹除的混沌。
但这种似梦似醒的感觉并没有让他感到任何不适,相反地还让他觉得前所未有的畅快——似乎只要颅内依旧留存着这抹斑驳的混沌色彩,自己就不需要去顾虑那些多余的无用的情感和牵挂,就可以专心致志地跟随着父亲的脚步前进,去追随世间从未出现过的真正自由!!!
‘嘿嘿,爸爸的背影看起来真是可靠……这就是有爸爸的感觉吗?原来有父亲为自己遮风挡雨是这么安全的感觉,真棒——咦,我为什么会有这样奇怪的想法,明明我这十八年来都一直跟随着约翰爸爸四处冒险,寻找隐秘司辰的遗迹……可为什么我却感觉自己好像是第一次拥有父亲呢?’
‘奇怪,真是奇怪……’
少年狠狠地摇晃了一下脑袋,试图将自己这离奇的念头抛出脑内,自己明明拥有那么多美好的童年,爸爸哪怕是工作再辛苦再劳累,都从来没有落下过我的每一次生日,我怎么可能会是第一天拥有父亲呢?!
‘一定是刚才那个诡异老不死的密传影响!那脑内的嗡鸣肯定还有一部分残余留在我的内心没有完全根除!!!’
‘是的,没错,肯定是这样!就是因为那老蛾的力量导致了我胡思乱想,妈的那老家伙真是该死!!!’
‘等到这次任务完成以后,我必须得回去好好休息一下,吃顿大餐安慰好我这几天可怜受苦的肠胃,再好好地睡上一觉,想必就不会再胡思乱想这些奇奇怪怪的事情了。’
塞巴斯蒂安终止了自己毫无意义的遐想,他猛地从海水中抬起头来,就发觉父亲的背影已经离自己越来越远,当即加快速度游了上去。
他们一直游至海岸线外那座犹如岛屿般巨大的漆黑色嶙峋礁石,先是围绕着礁石游了一圈,而后再终于找对地方攀爬上去,一直来到如尖塔状礁石的腰部才停留下来。
纵使在是如此阴暗无光的夜晚,透过我们沃森一族血脉传承的真实视觉,塞巴斯蒂安只用了一秒钟就发现了他们此行的目标——在巨大礁石那长期承受风浪腐蚀的坑坑洼洼壁面上印有一道灰白色的手印。
“父亲,就是这个位置吧?”
“嗯,摁吧。”父亲还是如同往常那样,任务过程中的交流总是简单且高效。
“嗯,明白。”
塞巴斯蒂安也模仿着父亲那股深沉的声线回复道,而后用利齿刺破自己的掌心,将沾血的手掌贴合到那道灰白手印上——他刚才一不留神没有控制住,将那蕴含开启密室血脉的最后一名目标也吞入了腹中,幸好那股特殊的力量还残留在自己的体内,并且还维持鲜活的性质,想必应该也能够代替门匙吧?
我可不想任务到了最关键的时候,反而因为我的一时贪嘴而给搞砸了!
万幸目标血液的力量果然还残留在他的体内,灰白手印处坚硬礁石一接触到他的血液,便当即如冰雪般迅速消融,粘稠漆黑的液体流淌如灰暗的海洋。
隐藏在礁石内部的洁白藏书室终于暴露在他们眼前,那些记载着古老秘密的书籍也终于要落入我们沃森父子手中啦!
呜呼!果然只要我们沃森父子联手,就没有什么可以难倒我们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