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街边停着一辆马车,几个健仆侍立在侧。
韩奕误以为李毂坐在里面,他二话不说,撩帘便登上了车子,刚探进半个身子,便听到一阵细碎的环佩叮当之声。
“原来是小婉。”韩奕十分惊讶。
“我正好与银铃出门买些脂粉,见相公步行,正好送你一程。”李小婉急忙说道。黑暗中,借着掀起的车帘一角投进来的光线,她的眸子异常明亮。
韩奕看不清她的脸色,方才自己有些唐突,略想了想,仍然毫无顾忌地钻进了车子。孤男寡女共处一车,一时默默无语,韩奕忽然问道:
“小婉今日怕是专门在街口等我吧,不知有何话要对我说?”
“我……我……我听说城外的事,担心你。所以便与银铃等着你出宫,又怕……”
“又怕什么?”韩奕内心十分感动,却故意问道。
正所谓好事不出门,坏事行千里。王峻在城外大发雷霆,抓住韩奕百密一疏之事,穷追猛打,在日落时分这一消息便传遍了整座京城。
世上最不缺少的是“闲人”,人们都很想知道王、韩这二位当朝重臣,到底谁才能在皇帝心中排第一。韩奕在宫中这一个时辰,坊间已经流传着好几个版本的消息,有说韩奕被罢了官,甚至还有说韩奕一言不和,当着皇帝面拔出了刀子。李小婉听到了消息,放心不下,便守在了韩奕必经的路口等着。
李小婉替韩奕担心,又怕被人看见自己,更怕韩奕取笑自己,但关心压倒了羞意。韩奕猜中了她的心思,内心一片柔软,连忙将话头移开:
“也没什么大事,公道自在人心,陛下是个明主,自会秉公而断。只要陛下不点头,百个王峻也不能拿我怎样!”
“树欲静而风不止。王相公是当朝第一权臣,听说他性格轻躁,多计数,好权利,喜欢别人奉承自己。举朝之中,唯有相公能与王相公一争高下,而相公表面上温文尔雅,内心却是刚直,屡与他意见相左,又蒙陛下厚待,怕是招他忌妒。”李小婉道。
“你今日来找我,就是来说这个?”韩奕问道。很少出门的李小婉对王峻性格的分析,精确恰当,这令韩奕感到意外。
“我不懂朝廷大事,但也知道顺水推舟比逆水行舟要容易的道理哩。”
“小婉有何指教?”
“相公不如暂避其锋芒。”
韩奕哈哈大笑起来:“小婉真是位才女!我正有此意,你我不谋而合!”旋即又叹息道:
“我要是出京任职,陛下也不会亏待我,至少会得一镇藩帅之职。不过我舍不得离京。”
“相公既有此意,为何舍不得?退一步,海阔天空。相公千万不要贪恋陛下近前荣耀,惹人忌惮。”李小婉劝道。
“我早已富贵,但我心更在为国征战四方。我唯一所牵挂的是,我要是离开京师,就见不着你了!”韩奕认真地答道。
李小婉的脸倏地绯红,心如鹿撞,幸亏车中光线昏暗,替她掩饰了大半的羞意。她恼韩奕从未明确地承诺,但到她得到了自己想得到的,却从未想到韩奕会如此直接,然而韩奕接着说道:
“我已经让刘家夫人做我的媒人,我韩奕就要娶妻了!”
“相公中意的女子,还不一定会答应呢!”李小婉明知韩奕说的是自己,声音如蚊子般小。
“若是不嫁,我便强娶!我麾下五千精兵强将,跺一跺脚,整座京城也会摇上一摇,难道还娶不回一位佳人?”韩奕得意地说道。
“天子脚下,你敢犯法吗?”李小婉撅着小嘴说道。
“为抱得美人归,那又有何不敢?”韩奕爽朗地笑道。他大胆地将李小婉的手握在了手中,正是手如柔荑,肌若凝脂,气若幽兰。
韩奕的大胆之举,令李小婉心惊肉跳,她想挣脱掉,奈何韩奕温热有力的大手令她欲罢不能。
李小婉呼吸急促起来,她亲耳听到韩奕的承诺,也真切地感受到韩奕浓烈的情意,一种逼人的幸福感令她无法畅快地呼吸。
她本是一个落落大方的女子,又有见识,待人接物自有大家闺秀的风度,但自从长大成人,每每见到韩奕,便情不自禁地变得极易害羞,这一切从当年与韩奕结伴逃亡时便已注定。
直到韩奕放开她,她才恢复气力,悠悠地说道:
“不知符家嫂子会如何想。”
她天生聪慧,此时耍了个小花招,故意称人家为嫂子,点出符氏寡妇的身份。
这倒是一个问题,韩奕没有注意到李小婉的小花招,他在思索如何委婉地谢绝符彦卿的美意。
符彦卿的美意,是不能视而不见的,要是符韩欲联姻的消息传扬开来,弄得人人皆知,而韩奕却拒绝,怎么说也会让符彦卿大丢颜面。
韩奕不想在自己与符彦卿之间留下芥蒂。
“小姐,快要到家了。”银铃在车外轻声唤道。
李小婉连忙推了韩奕一把,催韩奕下车。韩奕掀开车帘,见离李府还有两条街远,缩回了身子道:
“还远着呢!”
“相公先下去,我……等我走远了,你…再跟上!”李小婉支支吾吾地说道。
韩奕直愣愣地看了李小婉一眼,恍然大悟,口中说道:“这怕什么?”
虽然如此说,韩奕仍然遵命下了车,摇了摇头,远远地跟在车后,行李府行去。
“婉儿怎么这么晚才回,让全家人都担心。”李毂站在府门前,望着下了车的李小婉道。
“伯父,我跟银铃好久未曾出门,贪恋外面繁华,所以回来的晚些。”这大概是李小婉头一次撒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