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3章 桃夭㈣(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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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所谓一朝天子一朝臣。

大周朝有三位宰相,王峻夙夜尽心,知无不为,军旅之谋,多所裨益,当然是首屈一指的宰相,既是枢密使,又加兼左仆射、同平章事;其次是范质,范质明敏强记,谨守法度,为当朝不可多夺的相材;李谷沉毅有器略,在郭威面前议论时政,辞气慷慨,又善于譬谕,也为郭威所倚重。至于前宰相窦贞固与苏禹珪二人,已经步冯道的后尘,养老去了。

中书侍郎、同平章事、判三司李毂,此时一身居家常服,端坐在交椅上,听着韩奕叙说宫中问对的情景,一边津津有味地品尝着茶。他虽然已经贵为三宰相之一,但要论在朝中地位,却比不上在他面前以子侄自居的韩奕,私下里在韩奕的面前,也能端起自己宰相的架子,要是在外人面前,李毂一般避免让自己与韩奕之间的关系受人瞩目。

“不怕贼偷,就怕贼惦记,王秀峰这次摆明是有备而来。”李毂思索道。

“李叔对他的观感也不佳吗?”韩奕问道。

“这倒不完全是。”李毂苦笑道,“王秀峰虽然读书不多,但他天生聪明能干,我观他处理公事,干净利索,又不失妥当,人才难得。只可惜此人好权,就是我三司份内的公事,他也常常要过问,我下面的人往往夹在他与老夫之间,不知所措。”

“李叔所言极是。王峻怕是自以为举朝之中,他一人担当即可,自陛下当初举兵南下之际,我就处处忍让于他,奈何他还如此相逼,难道他怕我夺了他的相位不成吗?”在李毂面前,韩奕怒气冲天,直抒胸意。

“我看你今后还是避其锋芒,没有陛下召见,不要再单独入宫觐见陛下。就是朝中诸事,陛下若无垂询,你也不必过问。”李毂道。

韩奕低下头道:“想不到李叔也要劝我避让。看来我是应该离京师远一些,只是远离朝廷,我心有不甘!”

“还有谁如此劝你?”李毂顺口问道。

“方才来这里的路上,我遇着了小婉,她是这样说的。”韩奕承认道。

李毂眉开眼笑:“没法子,女生外向!”

韩奕还在思索着将来的打算,浑没将李毂的话听进去。李毂见他没有注意到自己的暗示,直截了当地说道:

“子仲什么时候遣人上门提亲啊?”

“什么?”

李毂闻言大怒,从身上摸出几页信纸,摔在了韩奕的面前,就像是捉奸在床。韩奕捡起那几页纸张,那分明是自己写的文字,寄托着他对李小婉的情思,哪会不认得?

“男大当婚,女大当嫁。今夜正好你我二人当面,你说何时遣人来向我李家提亲,给个明确的答复。”李毂满怀期待。

“不知李家的嫁妆可还丰盛?”韩奕故意说道。

“呵呵,你娶的是我李家的掌上明珠,还不够珍贵?”李毂板着脸道。

“倘若我要是不娶呢?”韩奕见李毂摆出老丈人的姿态,还拿着几页“证据”,故意激道。

“你这是贪恋权贵吗?以符王在朝野的地位,自然是老夫所不能比,但老夫会逢人便讲你对我家婉儿始乱终弃,总之你别想独善己身。”李毂威胁道。

李毂的威胁根本就没有威慑力,韩奕道:“小侄父母俱亡,但家乡还有一位舅舅在世,待我禀明舅舅,再遣人来提亲,可好?”

“这有何妨?不如你先下聘书,再将你舅舅接来便罢。”李毂道。

真是皇帝不急,太监急,李毂甚至连聘书都替韩奕准备好了。

韩奕也不含糊,握着羊毫,一挥而就,签下自己的名字,他感觉就像判官薛居正在开封府坐堂问案,让嫌犯签字划押一般。韩奕抬头笑道:“李叔这下可满意了?”

李毂审视了所谓聘书四五遍,这才慢条斯理地将聘书收入怀中,还不放心地按了一把,笑骂道:

“依老夫看,你能娶到我家婉儿,也是你们青州韩氏天大的福份。别不知足,十年以内,不准纳妾。”

“十年以后呢?”

“那得看我家婉儿的心意!”

“李叔未免管得太宽了?这女子嫁出了门,便是泼出去的水!”

“我这是为你好,色字头上一把刀!”

“多谢李相公教诲,让我又识得一字!”

……

天还未亮,韩奕被人叫醒,然后急奔入皇宫大内。

他以为边关告急,等入了宫,准备披甲上阵,暗恼自己天生就是劳碌的命,但见郭威阴沉着脸,王峻对自己怒目而视,宫人们用同情的目光看着自己,便觉不妙。

“昨晚卿出宫后,都做了些什么?”郭威不待韩奕下拜,便开口问道,带着怒气。

韩奕不明所以,只得老实地答道:“昨晚出宫后,我便去三司使李相公府上做客。陛下知道,李相公视我为子侄,我们叔侄二人一边饮酒,一边闲谈,子夜时分我才回家,对了,我在家门口不遇见了巡夜的侍卫司曹将军。然后……然后便被陛下召到了这里。”

“果真如此吗?”郭威沉住气。

“如有虚言,乃欺君之罪!”韩奕更觉得诧异,“敢问出了什么事,有劳陛下有此一问?”

郭威面色缓和了不少,指着王峻对韩奕说道:“昨夜有人自王卿宅外,往他宅内抛扔污秽之物,秀峰兄便来问朕。卿是开封府尹,卿以为此事朕当问谁?”

韩奕闻言,目瞪口呆,虽想大笑,但观王峻怒不可遏的脸色,强忍住心中的笑意,暗想此事应当不假。

昨晚他与王峻刚有交锋,一夜之间京城内外皆知,难不保王峻疑自己阴谋报复,这也是人之常情。从另一方面说,自己身为开封府尹,对京城内外的治安当然应该负责,不管怎么说,这事自己真脱不了什么干系。

“请陛下为臣做主!”王峻跪下哭诉道。

遇到这样的事,就连郭威也觉不可大事化小,全当没听到。堂堂当朝首相,受此大辱,就是郭威脸上也不能好看。

“秀峰兄,暂且起身,起来说话。”郭威道。

“若陛下不答应为臣讨回公道,臣愿长跪不起。”王峻坚持道。

郭威亲自上前搀扶老兄弟,王峻仍然不肯起身,郭威无奈,只好保证道:

“朕向秀峰兄承诺,七日之内,必定找出谋事之人。”

“陛下要是找不到呢?”王峻反问道,“臣为我大周朝的重臣,深受陛下信任,为国忠心耿耿,奈何遭人忌惮,受此大辱!陛下若不能为臣伸张正义,臣有何脸面赴署视事?”

士可杀不可辱,王峻就面临这样的情况,这是莫大的羞辱,摆明了是让自己难堪。换成韩奕或是别的什么人,也都会如此想。郭威无法安抚王峻,只得将满腔怒火撒在韩奕身上:

“限开封府在七日之内,找出凶徒,为王卿讨回公道。如若不成,卿自请处罚!”

“臣遵旨!”韩奕勉强答应。

韩奕觉得十分冤枉,细想之下,觉得自己虽然干不出这样的事,但难保自己的义社兄弟们不会为自己出头。

众兄弟中,呼延弘义是不屑于用这种小手段,他只会找上门去讨公道;陈顺是个老实人,从来不会做出格的事;朱贵、冯奂章与李武三人昨夜在城外军营中当值,没有“作案时间”;只可能是吴大用与蔡小五这二人,这二人有抛人马粪的天份与胆量,或是义弟郑宝也有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