羌岩已经已经熄了烛火,像看出她的心事似的,在她耳边说道:“睡吧!我发誓,从今天起,我羌岩再不对章梧桐用强。梧桐,关于那件事,我向你道歉,原是我太心急儿了,误会了你。可是你知道……你也是将我气的紧,我像发了疯一样……”
梧桐听了这话,顿时觉得心中复杂万分,心似双丝网,中有千千结。
她讷讷地说不出话来,心中却更是坚定了一件事:未防她和羌岩越扯越深,却是要趁早儿离开他了!可是,她的身子却又不听使唤,还是任由羌岩紧紧地搂着。
她在他的怀里,似自言自语般,深深地叹息道:“何必如此,这又何苦?”
她不知羌岩有没有听到,房间里静静儿的,过了一会,她听到了耳边传来了他均匀的呼吸声,他睡着了,想来这白天的事情,也却是繁琐累人儿的罢!
她的心口虽痛,可还是抵不住身上的倦意,不知不觉间,还是沉沉儿的睡着了。
第二天天明的时候,章梧桐抬起沉重的眼皮,发现羌岩不知何时起已经走了。
她方觉得如释重负,召唤青木和奈儿梳妆,如今也不知是怎么的,竟连每日梳洗,她都觉得疲累不堪,想来,她定是老了罢!
正当青木端来净水时,羌岩却不知从哪里冒了出来,他轻轻说道:“你们都退下儿吧!”
他拿起镜台上的象梳,却要替梧桐梳将起来,青木和奈儿看了,都不免对视而笑出去了。
羌岩不顾梧桐眼中流露出的惊讶之色,笑着说道:“我知道你很累!能这样……怎么不累?”
他欲言又止,似是担心梧桐发现了什么,又换了种轻松的语气说道:“早上熬着的药吃了?这断断不能忘记的!从今以后,这早上的梳洗之事,我来做!”
梧桐端坐在铜镜前,苦笑着说道:“羌岩,你为何要对我这般?你明知,我是不会给你任何回报的。”羌岩听了,并不曾停了手中的梳子,看着镜中的她说道:“ 我不是说过,那样的意气之话,不要再说的了?”他一边为梧桐梳着头,举动之轻,动作之柔,看着让人直觉得殷勤。
梧桐尴尬说道:“羌岩,你不要再回避了,你难道不知,在经历了夜郎国复国之后,在你杀了赫多同之后,我和你之间,还更够回得到从前么?何况我和你之间,根本就没有什么从前!”
羌岩听了,梳着头发的手儿一颤,眼神之中自是深深的痛苦和失望,可是他还是苦笑着,说道:“梧桐!即便没有这些,难道我们就不能和平相处么?”
梧桐听了,明知体内之毒是带不得半丝的男女情感的,可还是动了气,对着羌岩说道:“谁要你的关心!谁要和你相处!我们之间,是有比羊河江的水还深的鸿沟!你看不见么!我们要这样互相折磨干什么?”她一把扯过梳子,手心不稳,梳子笃地一声掉在了地上。
羌岩 停了手,神情是万分复杂,他锁着双眸,那眼神,似是一点一点儿的腰融化梧桐的心。
梧桐冷冷地避过头去,拒绝看他的眼神。忽然又莫名地伤感起来,说道:“其实我们如果不认识,那该有多好!你是世人眼中的明君!而我是那个骄傲非凡的章小姐!我们各有各的人生!各不相扰!你说呢?”
羌岩看着她,目光是那样的沉痛,他低了头,看着掉落在地上的梳子,喃喃道:“看来,竟是我错了!我只当着在你身边,一点一点儿的弥补着我们从前撕裂的破洞,时间长了,便也就织满了,瞧不出什么儿了!看来我错了!我本以为拘着一个人的身子,慢慢地便会得到她的心!因为心本是长在身子里的,可我又哪里知道,一个没有心的身子,我待她再好,也不过是个躯壳而已!没有了心,身子怎么会知道暖热呢?”他口中说着,瞧了瞧梧桐,像是受了巨大的打击一般,慢慢走出了屋子。
梧桐呆呆地看着羌岩走出了望谟后殿,心中悲叹:章梧桐,你虽身中剧毒,可你会不世的轻功,虽然羌岩不下诏书给你离开的理由,难道你就不能自己走么?你……你之前不已经是走过一次的么?如今难道和羌岩还有什么不能了结的?如今哥哥安好,义父安好,母亲安好,还有什么可遗憾的?除了……那个腹中的孩子!
想到此,她不免又深深叹息,想来,这个孩子留在世上也是痛苦?如果是个女孩,难道还要带着我体内的情蛊之毒来到人世?算了算了,还是我一人撑着罢!总之我章梧桐就是个孤寡一生的命儿罢了!哎!走罢走罢!离开夜郎国,离开羌岩,找一个谁都找不到的地方!
这一晚,羌岩没有来望谟后殿,章梧桐知道自己的话起了些效果了。
一连六夜如斯。
在换退了青木奈儿之后,在喝了药之后,她便早早地和衣坐在了床上。
她抬起眼儿,透过窗子,看着繁星闪烁的天儿,那星星清亮的似璀璨的钻石,月亮皎洁的连上面的凹凸之处都看得一清二楚。
她没来由地睡不着,其实这无情草的汤药有安神之用,可她还是没有一丁点睡意。
想来已经是二更天了罢!
她的胸口忽然剧烈地疼痛起来!
山海翻腾般地痛。
她将手儿紧紧地捂在胸口,四肢像个蚕一样紧紧地蜷缩在一起,虽然平时胸口也有阵阵剧痛,她以为这便是情蛊之毒疼痛的极限了,谁曾想竟是远不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