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算了算了,正好,我有些事情,也不知道该怎么和他说。唔,和于秋也不能说……我好像,好像就没有人可以说的……”
燕绥之咽下了原本想讲的话:“嗯,那你和我说,我在听。”
花兮换了个舒服的姿势靠着。
她一脸神秘,压低了声音:“我告诉你哦,我最近可烦了。”
“为什么?”
“因为……”花兮似是苦恼,“不会啊,我觉得应该不会的……”
燕绥之不解,抱着她的手却更紧了些。
“不会什么?”
花兮的五官皱成一团:“于秋说,我喜欢燕绥之。”
兴许是喝得太醉意识迷蒙,“燕绥之”这三个字,她念得很缓很慢,尤其是尾音,拖得长长的,撒娇一般。
这时候,花兮在他怀里难受似的扭了扭。
燕绥之见状,连忙把手又收紧了一些,防止她滚下去。
接着,声音里带上些暖融笑意:“那你怎么想?”
仿佛被这个问题问倒了。
花兮垂着眼睛,眨了许久。
“我不知道。”她的声音依然是软绵绵的,用的却是叫人听了便心疼的语气,“于秋说我傻,也许是真的,很多东西,我都不知道。看不清楚别人,也看不清楚自己……我也觉得不好,可我就是不知道。这种感觉太陌生了,我从来没有体会过,周围也不见大家有过这种情绪,我……我无人可问,又没有可以参考的东西……你说,怎么办呀……”
花兮的孩童时期是在魔界的幽谷之中度过的,她算是传承下来的灵医世家,祖上曾随军出征,救回过当时的魔将。只可惜,花兮从小就对那些东西没有兴趣,活了这么久,却连几种草药都分不清楚。
她小时候每日都被逼着研习药理,却也每日都逃脱着自个儿舞刀弄棍。
就连祖上觉得荣耀的那桩大事,她感兴趣的也只是那位传说中的魔将。她很好奇,很想知道,那位魔将的灵力到底有多高,战场之上,到底有多厉害。
彼时她只是魔界中普普通通一员,如若天轨没有移位,没有因此导致妖兽横行,她或许还会继续好奇下去。可惜,她的好奇心还没过去,幽谷便被妖兽摧毁了。与之一同被摧毁的,还有魔界很多地方。
站在废墟前边,她哭过晕过,几近崩溃,直到废墟之中原本死去的长辈,他们聚集了最后的灵力,将它们直直灌入她的灵台。他们说,妖兽肆虐,不止她失去了家人。
在花兮的记忆里,家族一直坚持从医救人,很不喜欢她耍刀弄枪。
这是第一次,他们告诉她,让她继续去做去练。哪怕是一缕残魂,也知道如今景况复杂,医术无用。他们第一次承认她,支持她,说,刀枪还是有用的。
那段时间她消沉了许久,而后是怎么进的军队、怎么上的战场,她都不是很有印象。再后来经历了许多东西,那一幕幕太过于深刻,她忘不掉,却也不大愿意想起。
事实上,在异乱平复、当上魔君之前,她都很苦,满心思考的都是如何活下来、如何维护住她的族人。而在当上魔君之后,她的事情很多,要考虑的也更多更复杂了,虽然不用再担心生命,族人的这一块又重起来。
花兮偶尔会觉得,这样的人生,也挺糙的。糙到没有办法体验到一般女孩子细腻的心思,糙到有关感情的任何东西都没时间考虑。
然而,大概那些小女儿的小期望,对于花兮而言,都是没想过的东西。想都没想过,便更遑论重视,或者为之感到遗憾了。
说来,在这次觉得透不过气出来游玩之前,花兮连“趣味”是什么都几乎要忘记。大抵也是因为这样,在发现调戏“小玩具”会叫人觉得好玩开心之后,才这么乐此不疲吧。
这样的人,你能指望她从日常中体会到些什么、看出一些什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