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末那天,江文溪穿了自己最喜欢但平时又舍不得穿的水蓝色羽绒服,毛绒绒的兔毛领,前襟、衣袖口、口袋都是独特风格蝴蝶蕾丝边设计,配上白色的绣珠毛衣,显得整个人甜美娇小。
到了下班时间,江文溪迅速收拾东西,对还对着电脑办公的严素说:“严姐,我先走了,周末愉快。”
严素抬了抬眼镜,审视着正在穿羽绒服的江文溪,打趣:“今天穿得这么惹人怜爱,晚上和男朋友约会?”
江文溪羞涩地点了点头:“嗯。”
“玩得开心。”严素浅浅地笑着。
“谢谢严姐,祝你也有个愉快的周末。”穿好了衣服,江文溪拎着包出了办公室。
面对电脑显示器,严素停下了敲打键盘的手。
渐渐地,嘴角处那一抹淡淡的笑意隐了去。她也曾年轻过,可以却从未像正常女孩子享受过爱情的甜蜜。或许是姐姐失败的婚姻,给她这一生都造成严重的阴影。
宁缺勿滥。
这是她的原则。
她宁可孤独一辈子,就这样过下去,也不愿像姐姐那样,遇人不淑。
但,心裏一直期盼的那个人从不给她承诺,却又不停地将那簇希望之火轻易点燃。
今天晚上,她决定爽约。收拾东西走人,回家该干什么干什么。
“你怎么还在这?”乐天进了门见到正在收拾东西的严素,不禁奇怪。
严素皱了皱眉,反问:“咦,这句话应该是我问你才对?”
“问我?”乐天不解,“我今天一天都在饭店那边。”
严素瞄了一眼江文溪的位置,又看了一眼乐天,从他的双眸中只看到莫名的情绪,她又道:“当我什么也没说过。”
乐天顺着她的目光望向窝边草的座位,似乎明白了严素的意思,平时窝边草走得比较晚,今天到是挺准时的。
回过神,他便道:“深叔在停车场等你等了你有一会了。”
严素慢慢地收拾桌子,语调漫不经心:“那就让他继续等。二十年我都敖过来了,还有什么的。”
“那也当我什么也没说过。”
“嗯,这样最好。你继续为他卖命,我先走了。”
“嗯,拜拜。”乐天转身往自己办公室走去,手刚搭上门把手,便听到严素调侃的声音传来:“话说,你是不是有点太逊了?加油吧,小子。”
眉心深锁,乐天抿紧了唇,心中低咒一声。
阿姨又怎样?自己的事还不是乱七八糟,他的事不用她操心。
江文溪到了约好的电影院门口,顾廷和已经早早地在那里等着了。
顾廷和见着她穿得这样漂亮,双眸里闪烁着欣喜的光芒,薄嘴勾勒出温暖的笑意,快步走向她。
“今天的你很漂亮。”他发自内心的赞叹。
“那以前的我就不漂亮了吗?”和顾廷和在一起总是那样无拘无束,江文溪也学会了开耍嘴皮子。
顾廷和忍俊不禁:“漂亮,无论什么时候都漂亮。”
江文溪以手捂着嘴闷笑了几声,其实她很想学李妍那样开怀大笑,可又觉得影响本来就差强人意的形象。
顾廷和微笑着扬着手中的两张票:“还有五分钟就开场了,我们得快点。想吃什么?爆米花?可乐?”
“随便吧。”江文溪又问,“我们要看什么?”
“赤壁。”
“哦。”
顾廷和买了一大桶爆米花和两瓶饮料,两人急急忙忙向放映室走去。还没进门口检票,这时,顾廷和的手机响了。
江文溪见他接起手机,眉头越蹙越紧,脸色也很难看,口中应着:“嗯,我马上到。”
“怎么了?”江文溪不禁为其担心。
收了手机,顾廷和一脸歉意:“对不起,不能陪你看了,我得回局里一趟。”
“哦,没关系,你工作最要紧,毕意关系到全N市百姓的安危。”
“很抱歉,年底各方面工作都得加强。等我忙完了,给你电话。”
“嗯嗯。”
江文溪抱着一大桶爆米花和两瓶饮料,立在检票口,微笑着望着顾廷和的身影渐渐消失在人潮之中。
“这位小姐,已开场了,你还进去吗?”检票员问。
“哦,算了。”
江文溪将两张票送给了一对买不到票的情侣,那对情侣拉着她要付钱,她笑了笑,抱着一大桶爆米花,边走边吃。
第一次约会,与江文溪所想完全不一样。
虽然两人没有看成电影,但至少向前迈出了半步。
接近年关,公司内部为了期待已久的年会,一个个激动不已,除了有吃有喝有玩之外,最重要的是还有大奖的刺|激。
今年不知是哪个爱慕乐总的拍马女同事提议,要求加入一场拳皇游戏对绝大赛,获胜部门和个人会有丰厚的奖金。最绝的是,乐总竟然毫不犹豫地在申请报告上批复“批准”,比赛举行地点将在公司旗下的K.O.酒吧,这让全公司上下全都轰动了,最为亢奋的则是公司内部那群对游戏完全一窍不通的女同胞们。
至此,办公室里每天都会有异常激烈的讨论声音。
醉翁之意不在酒。
美其名曰是为了奖金,更多的是为了比奖金更吸引人的钻石王老五的集团总经理。
江文溪盯着电脑上那份比赛通知,完全不知道该如何表达自己“激动”的心情。
她皱着眉头,看向严素:“严姐,我们总经办的人包括乐总吗?”
“包括,”严素对着电脑,并没有回过脸,隔了一秒又加了一句,“但,部门比赛时就不包括。”
“啊?那这次比赛总经办就只有我们两人?”
“对,没错。”
“可是,你不觉得这个比赛很不合理吗?”
“怎么不合理了?”严素敲完最后一个键,看了一眼江文溪。
“这上面写着所有人必须参加,不可以弃权,弃权当视为放弃本年年终奖。还有,如果比赛得分是最后一名,该部门还要罚款五百块……”
哪有这样强人所难的啊?五百块可是她半个月的工资啊。
“咦?今年怎么又多加了一条放弃年终奖?”严素挑了挑眉,“我看看。”
严素点开公司邮箱,细细地阅读了那份通知,不禁失笑。
“严姐,你还笑。这种男生喜欢玩得游戏,我们女的怎么可能会?别的部门最少也有一两个男的,总经办就只有我和你……”江文溪嘟着嘴。
女人和男人比赛玩游戏,这是和尚头上的虱子,明摆着的事。
严素关掉邮件,不以为然,一边埋首工作,一边对江文溪说:“嗯,往年都是我掏钱,今年多一个你分担,我真是要好好感谢乐总。”
“严姐……”不要这么残忍吧。
“不过呢,今年公司会这么做,是在培养员工工作的激|情,这也是公司良好企业文化的另类表现。”
“可是,企业文化也不该拿下属员工的荷包来填充啊……”
“金融危机啊,你没听说那谁家,全体员工工资打九折。”
“啊?那我们不会也这么惨吧?”江文溪心中的小算盘霹雳叭啦直打,如果她的工资再打九折,就只有九百块了……
严素大笑:“还不至于。不过,不想没年终奖,就只能当最后一名,不想当最后一名,就只有去学玩这款游戏。我都这把年纪了,你不会指望我在短短半个月之内就能学会,并能打赢那些工程部的高手吧。”
“……那怎么办?”
“凉拌。”
“……”
严素受不了江文溪那忧怨的眼神,说:“好吧,你去学玩这个游戏,如果赢了,奖金全归你,如果真是最后一名,罚款我包,怎么样?”
“……这样对你太不公平了。”江文溪咬着唇,严姐平时对她十分照顾,这紧要关头如果她还占便宜,显得有点说不过去。
“就像你说的这游戏本来就不公平,你要是能拼个倒数第二,不就公平了吗?”
江文溪想了想,攥紧了拳头,气势高昂地说:“嗯,我决定了,为了五百块,拼了。”
拼了?
严素怔怔地望着江文溪,思绪飘回了三十年前,那时的姐姐,为了母亲、她和嗷嗷待哺的小侄子,辛苦得来的每一分钱都会精打细算,依如眼前的江文溪一样。她记得最清楚的,姐姐笑着对她说:“为了生活,拼了。”
不求拿奖金,但求不罚款。
李妍听到江文溪说要学拳皇,差点笑岔了气:“唉哟,我的娘喂,这是本年度听到最好笑的笑话,就凭你,也能玩那游戏?哈哈哈——”
李妍不停地猛拍着大腿,就差没捶地板了。
江文溪见了,很不服气:“有什么好笑的?好朋友这么惨,亏你还笑得出来。”
“是哦,你要是被罚款半个月工资,我起码半年不用活了。”李妍挖了挖耳朵。
江文溪一听,急道:“你、你、你怎么能这样说?不帮我就算了,还一点同情心都没有。”
“同情心是什么?能当饭吃?能当钱使?那你一年三百六十五天天天同情我好了。”
“臭妍妍。”江文溪气得狠掐李妍的脖子。
瞧,李妍这死没良心的,小的时候,她有什么好吃的好玩的都会想着她,长大了,这种事不和她这个朋友抱怨,还跟谁去抱怨?现在也学会别人讽刺她,嘲笑她了。
“喂喂喂,溪溪,开玩笑的嘛,松手啦——”李妍挣扎着,一脸陪笑。
小绵羊原来也是有脾气的嘛。
江文溪气得一张脸来回变了好几次颜色。
李妍挨近她,哄着:“哎,我早就替你想好了。你认识会打拳皇的不就是顾廷和和宋新晨嘛,最佳人选当然是我们顾警官啦。上次约会,他半途跑了,你倒好,反而不好意思开口。下午一接到你电话,我就给他电话了,他二话没说就答应了。”
江文溪的双眸晶亮亮,两簇希望之火熊熊的燃着。
李妍道:“这下我够义气了吧?”
“嗯。”江文溪点了点头,这时,手机响了起来。
李妍伸过头,坏坏地一笑:“说曹操,曹操就到。”
江文溪推了她一把,接起电话,那头传来顾廷和的声音:“文溪,是我,顾廷和。你们公司的年会活动还真与众不同。”
“嗯,不好意思,你这么忙,还要麻烦你教我这种东西。”江文溪挥手推开贴在耳边偷的李妍。
“一点都不麻烦,”顾廷和笑了笑,“不过我手上没有拳皇的安装盘,而且我现在人在外地,等我回去找个安装盘给你装上,还有游戏操纵手柄。”
江文溪连忙说:“啊,没关系,你工作要紧。”
“呵呵,你的事就是我的事。”
“你千万别这么说,我觉得不好意思才对。”江文溪用手又拨了拨李妍的脑袋。
李妍听见这两人一来一去,客气得让人鸡皮疙瘩直起,做了一个呕吐状。
“呵呵,那就这么说定了,等我回去教你。放心吧,有我这个老师在,得个倒数第二名是肯定没问题。”顾廷和说完大笑了起来。
对着电话,江文溪的嘴角微微抽搐,连顾廷和都知道她天资愚钝。
李妍在一旁无声地大笑,猛捶着沙发。
顾廷和又道:“好了,很晚了,不打扰你休息了。晚安。”
“嗯,晚安。”
挂了电话,差点憋出内伤的李妍,终于爆笑出声。
江文溪懒得理她,将手中的抱枕砸在她那讨厌的笑脸之上。
拿开抱枕,李妍刚想说话,这时手机响了,不得不先接起了电话。十秒钟不到,这位大小姐就暴跳了起来:“什么?明天早上六点半出差?你有没有搞错?”
李妍发了好长时间的火,挂了电话,江文溪便问她:“你明天早上要出差?”
“嗯。没见过这么变态的。现在晚上十点半,通知我明天早上六点半出发。”李妍叉着腰。
望了望墙上的挂钟,江文溪将挎包递给了李妍,说:“唉,不留你了,你早点回去收拾收拾吧。”
“嗯。”
“我送你到楼下。”
送走了李妍,江文溪想到家里沐浴乳快没了,打算去路口的便利店买瓶沐浴乳,这时,刚走了十多米,就遇上一个盗版碟的摊点。
摊子周围围了几个客人。
她顿住脚步想了想,购买盗版是非常不道德的一件事,可是道德能让她挣回那半个月的工资吗?答案是显然不能。所以,道德与金钱,聪明的人当然要选择金钱。
她决定先把拳皇的安装盘准备好,这样就不用麻烦顾廷和帮她准备,等他回到N市,到了她家,直接就可以安装。
四下张望,神秘兮兮,她将长发全数拨向脸颊,迈着小碎步,小心翼翼地挪向那摊点。
卖盗版光盘的老板是一个年轻的男生,打扮得非常前衞,顶着一头金黄的头发,立在三轮车旁,不停地在为客人介绍各种大片。
江文溪挪近摊子边,很小声地问那男生:“老板,有拳皇的碟吗?”
江文溪的话刚落,周围几个正在挑盘片的男生目光齐刷刷地看向她。那个卖碟的男生张大了嘴巴,一副超级惊讶的表情看了江文溪足足有十几秒。
江文溪不明所以,心想:这卖碟子的老板和这些买碟子的人真的好奇怪,干吗这样看着她?
“我脸上有东西?”
“没、没什么,”那老板总算回过神,“话说这乌漆抹黑的夜晚,美女你能不能把头发弄弄好,学贞子出来吓人啦。”
被他这么一说,江文溪双颊滚热,清了清嗓音:“你一个大男人胆子怎么那么小?”
“哎,美女,你吓着我没事,你吓跑我的客人就不好了,你问问他们有没有被你吓着?”
一个大姑娘三更半夜不但头发弄得像贞子,还一开口就要黄碟,能不吓死人就怪了。
江文溪看到几位挑盘片的客人连连点头,羞愤地恨不能找个地洞钻下去。这不是因为第一次买盗版碟嘛。
江文溪冲那老板挥了挥手,意图挥去尴尬:“我、我是来买碟子的啦。”
“嗯哼?”那老板挑了挑眉,来这不都是买碟的吗?
怕刚才老板没听清,江文溪清了清嗓音,又说了一次:“我要买拳皇的碟,有卖吗?”
那老板眨了眨眼,说:“有!有!你放心,那种碟我只做全黄的。”
江文溪一听有拳皇碟卖,兴奋不已:“那太好了,我想买一张。”
周围几位客人听了,不由得嘴角抽搐,好个奔放的贞子小姐。
江文溪完全不明白周围几个人目光的意义,目光热切地看着那老板。
“我这什么黄碟都有,不知你想要什么样的?”那老板蹲在推车柜子下翻找着。
“这个还有很多版本的吗?”
“当然有。”老板终于掏出来一个大大的黑色塑料袋,然后小心翼翼地递给江文溪,“全在这裏了,你慢慢挑。”
江文溪迫不急待地打开塑料袋,从裏面拿出一把裸|露的光盘片一张张翻看,只见上面分别用不同的记号笔写着“A”“J”“R”“E”等等的英文字母,她不禁有些疑惑:“老板,这个是拳皇的碟?怎么这么怪啊?这些字母都是什么意思啊?我要的可是那种有男有女,各个国家的都有,而且还是三个人一起上的那种哦。”
周围的人集体为了江文溪的话不由得倒抽了一口气,原来贞子小姐还好这口子。
果然,美女的口味比较重。
“哎哟,我的姑奶奶,我在这摆摊又不是一天两天了,谁不知道我童叟无欺。这些碟百分百是全黄的,有男有女,什么国家的都有,别说三个一起上,就是几十个一起上都没问题,包你满意。看不清楚,有打马的,全算我的,”那个老板非常肯定地点了点头,拿起其中的几张,指着上面的英文,“以前都是有包装的,最近要不是因为严打,我们也不会用英文字母标识啦。那,这个A就是代表美国,这个J就是日本的,这个R就是俄罗斯的,这个E就是英国的。你想要什么国家的自己找,欧美的在上面,日本的在下面。”
江文溪歪着头,不禁疑惑,一个小小的对决游戏,怎么会弄出这么多碟出来,这些人还真是会赚钱。
“好吧,那我就先买这四张,多少钱?”
“八块钱一张。”
“这么贵?!不是五块钱一张的吗?!”她昨天还听同事有说现在盗碟五块钱一张。
“唉,美女,现在严打,出来混不容易。你看这么大冷天,三更半夜的我还在这裏摆摊,不就是为了混口饭吃吗?”
切!就他混饭,她买碟不也为了糊口饭。
“能不能便宜点?五块钱一张好了,我买你四张呢。”她从口袋里掏出来五十块钱。
“好好好,大冷天的,看在美女这么漂亮的份上,就给二十吧。”老板从小腰包里抽出三张十元纸币递给江文溪,不停地感慨,“美女真会还价,亏本啦。”
“谢谢。”江文溪将钱收好,拿起光盘转身就走。
“美女,走好啊,看不了,随时欢迎来换。”
周围的客人对江文溪一致投注目礼。
回到家中,江文溪看了一眼墙上的挂钟,时间已经过了十一点,明天还要上班,她得赶紧休息了。
将四张光盘放在书桌上,她洗洗便睡下了。
原本以为顾廷和回N市了,周末能够教她玩拳皇,谁知到了周五,江文溪接到电话,他大忙人又要跑什么田埂上去蹲点。
李妍出差也没回来。
离年会比赛只还剩下一个礼拜的时间,江文溪欲哭无泪。这样一来,她就等着和严姐一人二百五的交罚款吧。
“小江,你打错几个字哦。”严素看着面前的一份报告,幸好她有多看一眼,这上面都打错了好几个字,这小丫头今天是怎么了,心神不定的。
江文溪嘟着嘴:“唉,我朋友说今晚去我家教我拳皇,结果他又去查案了。”
“就你说的那个警察?”
“嗯。”江文溪点了点头,然后又叹了口气。
严素偏过头望着江文溪,这丫头似乎把那个比赛罚款的钱看得很重。她问:“小江,最近家里是不是出了什么事,需要急用钱?如果急用,我这边有。”
“啊?”江文溪惊诧,然后摆了摆手,“没有没有。”现在家中就她一个人,哪还会出什么事。
“真的没有?”
“真的。”
“哦……”严素的视线停在裏面办公室的门上,嘴角微扬,偏过头对江文溪说,“我知道还有个人是玩拳皇的高手,你可以请他教你。”
“真的?”江文溪的双眸里满是激动。
“喏,就是裏面的人。”严素朝裏面办公室的方向指了指。
听到严素的话,江文溪闪着辉彩的双眸立即又黯了下去,去求白发魔男教她玩拳皇,不如现在就扣她二百五十块好了。
严素见她一脸沉默,就知道这丫头没胆去找乐天,不禁笑了起来:“乐总最喜欢玩这种游戏,你别把他想得跟什么似的,只要你开口,他一定会教你的。”
“我看还是算了吧。”白发魔男会肯教她,除非是太阳打西边出。上次在饭店里还说了什么柜橱里的咖啡杯尽管拿,可是第二天一看见她,他那张脸就好像六月飞霜,更别提去他柜子里借咖啡杯了。
“好吧。你自己看着办吧。”严素淡淡地笑着。
下午的时间犹如蜗牛在爬,终于挨到了下班。
江文溪以手托着腮帮,双目紧紧地盯着对面的门。
自打早上严姐提议让她去找他,整个一天,她的脑子里都盘旋着他一挑眉一抿唇的表情。就连在开会的时候,她也会忍不住地偷偷瞄他两眼,被他发现了,还要假装是在膜拜他的会议发言。
话说,明天可是周末了,她究竟要不要开这个口呢?可她真的想省下那二百五十块钱。
哎呀,都怪那个行政组织部的人,爱慕他,也不带这样坑害平民的。
江文溪发着呆,“嘎吱”一声,对面的门打开了,她看见白发魔男从裏面走了出来,神经紧张地立即从座位上跳了起来。
“怦”的一声,腿撞上了桌子,疼得她直想抓头皮。
乐天刚迈出办公室门准备下班,见到江文溪莫名期妙的举止,不由得蹙起眉:“下班了,你怎么还不走?”
江文溪揉了揉被撞得很痛的大腿,结巴道:“哦,这、这就走了……”
乐天淡淡地看了一眼,收回视线,向门口走去。
在他就要迈出办公室的门,江文溪终于忍不住大叫一声:“乐总——”
顿下脚步,乐天回头一脸疑惑地望着她:“什么事?”
“那个……那个……”江文溪发现自己始终开不了口,只好又硬挤出一丝笑容,“没事,没事,只是想和你道声周末愉快。”
微眯起眼,乐天凝视着举止言语异常怪异的江文溪,过了几秒,薄唇轻启:“周末愉快。”
这一次,他真的走出了办公室。
江文溪突然觉得自己好没用,抬手给自己轻轻一个耳光,她真是个没用的东西,一见到他就跟老鼠见了猫似的,话到嘴边都不敢说出口。
再说了,这场比赛本来就是为了奉承他而举办的,那么他本来就有义务帮自己的下属,何况她是他总经办的人啊,如果总经理办公室得了最后一名,被罚了款,脸上无光的也是他嘛。
对,他教她是天经地义的,保总经办名誉地位也是应该的。
一瞬间突然想通了,江文溪冲出办公室,追着乐天的身影大叫:“乐总——”
再次听到窝边草的声音,乐天不禁又皱了皱眉,这个女人到底想干什么,什么事情让她这么难以开口。
缓缓转身,他望着离他约数米远的女人满脸期盼,淡淡地道:“什么事?”
江文溪咬了咬唇,鼓起勇气,说:“乐总,今晚你有没有空,我想请你吃饭。”话音刚落,她就后悔了,明明是想要说请他教她拳皇,怎么一开口就变成了请他吃饭。
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
乐天怔怔地望着江文溪,许久,他压低了嗓音:“究竟有什么事,你就直接说吧,别拐弯抹角的。”
江文溪脸胀得通红,结巴道:“我、我我我想请你教我打拳皇。”
又是一怔,乐天细细地盯着愁眉不展,总是喜欢死命咬自己嘴唇的江文溪,一言不发。
江文溪见他不说话,心不由得一沉,他一定是不愿意了,毕竟人家是总经理,还是优质单身汉,今天又是周末,哪来的闲功夫教她打游戏。她一定是脑袋撞墙了,才犯糊涂。
“对不起,我忘了你很忙,当我什么都没说过。”
江文溪失落地转身,这时身后又想起了乐天优雅的声音:“我有什么好处?”
“什么?”江文溪听到急转身,“好、好处?”
她能给他什么好处。要钱没有,要命一条。
“现在想不到,那就记着。”未等到江文溪的回答,乐天已经替她开了口。
“啊?”
“去你那,还是去我那?”
“哎?”这句话怎么听起来就那么的别扭,貌似有奸|情的男女才喜欢用“去你那还是去我那”。
“给你十秒钟考虑,去你家还是去我家,如果你想不出来,那就下周再说。”
时间就是金钱,金钱就是生命。
下周都比赛了,下周再学就等着送钱啦。
江文溪一听要改下周,连忙接口:“那、那个还是去我家吧。”
去她家,如果他要是敢非礼她,好歹她可以用叫的,这样对门的阿伯阿婶可以使出无敌扫帚功。如果去了他家,那就是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
人不可貎相,这年头变态上司多,还是防着点好,何况这白发魔男有前科。
第二次坐进乐天的车子,江文溪选择坐在了后座。
乐天抿紧了唇,不以为然:“路怎么走?”
江文溪坐在后座异常紧张,双手都不知道该往哪放,感觉好像上了贼船,颤着声道:“瑞……瑞X路。”
双手放在皮质的后座椅上,她方想挪一挪僵硬的身体,车子一个急转弯,便往另一个方向开去。她的额头差点撞到右侧车门的玻璃上,她揉了揉额角,车子行驶了好一会儿,她看清了道路两侧繁华的店铺,她才意识到,这根本就不是往她家方向的那条路。
她往左边挪了挪,小声道:“乐……乐总,瑞X路不是这个方向。”
乐天通过后车镜瞄了一眼坐在后面的江文溪,微微挑眉:“你家有游戏操作手柄?”
那是什么东西?不是只要安装盘就好了吗?
“这个游戏操作手柄是不是还要花钱买?大概要多少钱?”如果比二百五还要贵,她马上就下车。
“这世上还有不用花钱买的东西吗?”乐天又看了一眼后车镜中那个有时又笨又蠢有时又十分精明的女人,他有些弄不明白,这个女人究竟是怎样的矛盾产物。
咬着唇,江文溪的手紧紧地抓着门把,她想下车了,被罚二百五算了,何必这样折腾。
“你手抓着那里干什么?往中间坐一点。”
被这声音一吓,她只乖乖地往中间坐。
在她无比纠结的同时,车子已经稳稳地停在了一个高档小区内。
下车之前,乐天对江文溪说:“你在车上等我,我上去拿游戏操作手柄,再去你家。”
江文溪有些错愕。
望着已经下车,走向对面一幢高层大楼内。她探了探头,审视着环境优雅的高档小区,楼顶“天都豪庭”几个大型霓红灯字映入眼底。这裏,好像是N市中心地价最贵的高档小区。以前有听李妍说过,最便宜的一套房子也要好几百万。
缓缓地靠回后座,她深深地闭起了眼。
她觉得自己越来越俗了,把钱看得太重,似乎现在活着眼里除了钱就是钱,每天脑子里想的也是钱。生活已经将她逼到一种无可救药的地步,如果可以,她希望像严姐一样,罚款就罚款,这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可是,谁叫她这么没用,一事无成,个性胆小懦弱,父母双亡,大舅因公殉职,身边连个亲人也没有,日子过得那样拮据,每天都会担心自己有了上顿没下顿。
有时候,她觉得上天很不公平。
为什么都是人,她却要这样生活……
很快,乐天拿着一套游戏操纵手柄走回车子。打开车门,他将东西往副驾座轻轻一放,却意外地看见了后座的女人紧闭着双眼,似乎眼角还闪烁着点点不明光亮。
微微蹙起眉头,乐天思索了几秒,选择沉默,发动了车子。
江文溪一见乐天回来,立即将脸别向右方,故作眼睛微痛,掩饰地擦去眼角渗出的几滴眼泪。
乐天住的天都豪庭离瑞X路很近,沿着市中心主干道一直向东,拐个弯就到了。
瑞X路是商业、金融、娱乐高度集中的地区,江文溪住的地方是九十年代老式住宅小区,从霓红灯闪烁的光亮中一下子进入了狭长幽黑的小巷,让人很不适应。
一个紧急的刹车,江文溪的头差点撞上前面玻璃,整个身体弹了回来,她拍了拍胸口。
透过车前窗看向车外,一个醉汉跌跌撞撞走了出来。
她又习惯性地以齿咬着下唇,有些为难对乐天说道:“抱歉,忘记提醒你进这条巷子的时候要注意,路灯坏了很久了。”
乐天并未应声,目光始终注视着那个醉汉,直到终于远离了车子。
车子继续往前开。
乐天突然停下,回首,眉眼一挑,漂亮的眼眸直直地看进她的眼底,以一副平和轻淡的口气问道:“你是不是该先请我吃饭?”
“啊?”江文溪的表情呆如木鸡,随即反应过来,“乐……乐总,如果你不嫌弃,就在我家吃好了,不过你不要期待有什么好菜。”
“我本来就没期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