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文溪不知道自己究竟是在第几个晚上从睡梦中惊醒,她又开始做恶梦了。梦中,她见到大舅将冰冷的手铐铐在乐天的双手上,乐天被押出法庭,关进监狱,他在狱中不断地嘶喊他是冤枉的,但没有人应他,狱警及同区的犯人全部嘲笑他是白痴。她看见了他那一头好不容易变黑的发丝,在一瞬间变得雪白……
她颤抖着身体,下了床,倒了一杯水一仰而尽。
离开江航好多天了,每天除了研究那份档案证据资料,就是睡觉,似乎再也不会做别的事。
她抬眸看向墙上的锺,指针刚好指向六点。刚才趴在桌上睡着了,她以为睡了一个世纪那么久。
今天她约了顾廷和,他也应该快到了吧,她起身去厨房弄晚餐。汤刚烧好,门铃便响了。
“不好意思,只有一菜一汤,我睡过头了,忘记去买菜……”她刚准备去盛饭,却听顾廷和说:“没关系,我在警局里吃过晚饭来的。”
“哦,这样啊。”她收起了多余的一副碗筷,“我现在还不饿,要不我们先谈谈那个案子吧?”
“睡觉睡过头,忘记买菜,你是不是已经离开江航了?”当警察的就是嗅觉敏锐。
她点了点头:“嗯,前几天辞的职。”她看着他深皱的眉头,笑了笑,“没事的,我不会饿死啦,过些天,我打算去找一些时间相对自由一些工作。”
即便是没有工作,短期内,她的生活根本不成问题。和乐天在一起的日子,他每个月都会往她的账户里存一笔钱,就连水电费都帮她转到了固定的账户缴费,她不用为这些付一分钱。
“有困难,跟我说。”顾廷和看着她突然有些不自然的脸,又接着道,“别忘了,我们是朋友。”
她淡淡地笑了笑,垂下眼睫,微抿了抿嘴角,没有接话。
她为他倒了一杯茶,两人坐在沙发上,将那份档案证据资料摊开在茶几上。
“这份档案证据资料我仔细看过,并没有什么问题。如果事实真如他所说,那么,你有没有想过我们这么做的后果?”顾廷和一脸认真地看着她。
顾廷和的意思,江文溪当然明白,他是指这背后隐藏的不可告人的秘密,会牵扯出什么样的人物,这样做的后果,他们能否承受得住。
“嗯,我想过。如果阿天说的全部是真的,那么唯一的可能是他被人找来做了替死鬼。”这是一场预谋,他们可以做到这样的让人无迹可寻,背后势力也一定不简单,否则不至于动用了黑白两道势力都查不出所以然来。
“没错。就这份档案证据资料来讲,他的确有罪,假设他没有罪,我能想到的唯一可能,就是这份档案证据资料有问题。”
“你的意思是说有人做手脚?”她看着手中厚厚一叠的纸张,如果真的有人做了手脚,那要收买多少人才可以办得到?她抬起头,“能做到样的地步,现场勘查、法医鉴定书、证人供词……这些所有,那么第一个有问题的便是我大舅。”这简直难以想象。
顾廷和双眉一蹙:“你别这样想,江警长的为人你最清楚不过,会不会做出这样的事?”
她摇了摇头:“大舅绝不会这么做的。我打算把他生前留下的东西好好看一看,尤其是他那一堆工作笔记再仔细研究一下,说不定有什么发现。”
“如果按你的猜测,江警长若是当年有重查这件案子,他应该会留下些什么线索才对。”
她叹了一口气:“我前两天在他生前留下来的东西里找过,没有。要不你再来帮我看一看?”
“好。”
顾廷和随着她进了书房,两人蹲在偌大的房间内,对着一堆杂物一一翻看。不知过了多久,两人失望地相视而叹,一无所获。
顾廷和一边帮忙整理,一边说:“文溪,你好好想想,当年你大舅有没有对你说过什么,或是给了一些暗示。”
她皱了皱眉,然后又摇了摇头,道:“没有。就算有,时间隔得也太久了,实在是想不起来。”
“那下一步的打算,你想好了吗?”
“……有。”她想去找受害人,还有当年在场的那些证人,可却在一时间不知道要从何处开始。
顾廷和看着她:“去年的年假我一直没有休,加上今年的,也有不少日子。明天,我们去郊县,前几天我已经找到原来那个村的村长,虽然因拆迁后来搬迁,还好他家搬离原来的村子不远。他给了我一份当年村里所有人的名单和现在的住址,虽然不是很完整,说不定会有什么意外的收获。”
“好。”她感激地看着他。
“拜托,别一副想要跪谢的样子。要是想谢我,等抓到凶手,你好好请我大吃一餐就好了。”他笑了笑,笑容中有多少苦涩只有他自己知道。
“好。”她笑着应了一声。
“时候也不早了,我得回去了。”他垂眸看了看手表,再抬头看向窗外,“好像下雨了。”
“是吗?”她下意识地转头看向窗外。
刚才进来时打开窗户通风,外面漆黑一片,噼里啪啦,清晰地听见雨滴打在窗户上的声音。
六月进入梅雨季节,雨说下就下。
她连忙走过去倾身向前关窗,雨势越来越大,雨水从还没来得及关上的窗户缝隙间打进来,打在她的脸上,她急忙错让,手轻轻一挥,碰到窗前桌子上的什么东西,将它打落在地。
他见她手忙脚乱的,不禁莞尔,上前捡起地板上的不倒翁,揶揄:“刚才看你有条不紊,这会儿又手忙脚乱,幸好是不倒翁,不是什么花瓶。”
她转过身,脸色微窘。
他将不倒翁放在桌上,弹了一下,不倒翁发出响声,裏面似乎有什么东西。他又笑着调侃:“你该不会把不倒翁当储蓄罐放硬币了吧。”
不倒翁会响?这个不倒翁是大舅送她的玩具,记忆中不倒翁是不会响的。
刹那间,她的手僵在了半空中,一脸震惊,脑中划过几年前一幕,是大舅出事之前的前两天,不倒翁跌成两半,她心疼地和大舅哭诉。大舅拿走不倒翁,隔了一天便还给她一个粘好的不倒翁,很慎重地放在书柜上,并嘱咐她,不能再跌地上了,不然他就是再厉害,也不能再还原了,总之不管怎么样不能把它弄坏。那个时候她记得不倒翁裏面是空的,不会发声。
思及,她拿起不倒翁摇了两下,什么东西撞击塑料发出声音,像硬币,但又不是。索性,她用力地将不倒翁掰成两半,只听“当”的一声,一个金属模样的东西掉落在地,是一把钥匙。
她弯下身,捡起那把还粘着透明胶带的特殊钥匙,对着灯光照了照。
顾廷和接过,仔细看了一眼。
突然,两人异口同声叫了起来:“保险柜!”
“你说得没错,江警长当年有重查过这件案子。”顾廷和的语气有说不出的兴奋,“保险柜,全市有那么多家银行和金融机构,这把钥匙究竟会是哪一家的?”
她激动地颤声道:“在城南有一家银行,那里曾经是大舅母工作的地方,一定会是那里!”
“我很期待明天这把钥匙将为我们揭开怎样的秘密。”他将钥匙还给她。
她将钥匙紧紧地握着,明天,大舅一定会告诉她答案。
他说道:“我先回去了,明天一早我来接你。”
“好。”她送他到门外,然后想到外面下着大雨,又叫了一声,“等一下。”转身拿了一把雨伞递给他。
他微微怔然,从单元门到汽车的距离不过是几米远。他接过伞,浅浅笑着:“谢谢。”
那笑容里饱含的深意,她看懂了,脸微微一红,道:“路上小心。”
顾廷和走了,她坐在沙发上,静静地摸着手腕上那一串水晶蝴蝶手链。
第二天一早,江文溪便起了床,没多久,顾廷和开着车来接她。两人到了城南XX银行,江文溪将那把钥匙、大舅的死亡证明及律师遗嘱见证交给银行柜面人员,办理了手续。过了一会儿,一个厚实的档案袋呈现于眼前。
她拿着档案袋,颤着手打开,从裏面取出一个黑色的日记本、一支录音笔和十几张从另一本日记本撕下的日记。她翻开那个日记本,熟悉的字迹映入眼帘。
“是大舅的字,是那件案子。我没有猜错,他确实有查那件案子。”她激动地叫了起来。
“找个地方坐下来,慢慢看,细细研究。”顾廷和轻拍了拍她的肩。
“嗯。”
两个人很快在附近找了一家咖啡店,刚坐焉,江文溪便迫不及待地翻看日记。那十几张纸十分熟悉,她想起来了,是家里大舅另外一本日记里的,原来在这裏。
<small>年12月24日 晴</small>
<small>今天是圣诞平安夜,他还是不肯见我。对于这个孩子,再多的道歉也无事于补。如果那时我没有因病入院,案子就不会交给别人,但这不能减轻我的过错,现场勘查、出庭作证……如果没有这一切,也许,他就不会被判入狱四年,溪溪也不会休学一年。都是我的错……</small>
<small>我现在唯一能做的,就是还他自由,尽快帮他走出那扇铁门。</small>
<small>……</small>
看到这篇日记,江文溪才想起来十年前的夏天,大舅因阑尾炎发作高烧昏迷,然后住院接受手术治疗,出院后,在家休养了很长一段时间。原来这件案子曾转交给了别人,大舅并没有从头到尾经手。接下来的日记,是大舅四处找寻受害人和那个村子村民的一些记载。一篇一篇,从1999年到2002年,不仅几年来是一无所获,甚至工作一而再再而三地调动,说难听点就是降职。大舅母因受不了他的工资一月比一月低,整天不归家,终于忍不住提出离婚,带着表姐离开。这其间,日记中断了好几个月,正是舅母与表姐两人在美国发生意外的时间。
父母的意外,她的病情,开始让大舅迷茫,字里行间,透露着他内心有多么的绝望。
她继续往下看,时间一下子跳至了2002年10月15日。
<small>年10月15日 雨</small>
<small>今天是那个孩子出狱的日子,我想告诉他,他的案子有了转机,但需要他的配合,我现在就差他再亲自和我确认一下,证实一些事。</small>
<small>我去晚了一步,他刚刚离开。在监狱里转了一圈,听到犯人哭泣声,想到他一夜白了头,胸前就像压了块巨石,不知道这块巨石要什么时候才能放下?</small>
<small>离开监狱的时候,很意外,我见到那个孩子,他站在雨里,任由雨水冲洗自己,他那一头异常的头发在雨中显得那么刺眼。我怕他生病,将雨伞递给他,却被他一巴掌打翻在地。</small>
<small>他衝着我怒吼:“江永明,你会不得好死,包括你全家!”他骂完,转身走了。</small>
<small>我撑着伞站在雨里,就这样看着他消失在雨里。他不知道,他的诅咒都应验了,小妹他们夫妻、玉霞、文慧全都走了,去了另一个世界。</small>
<small>下一个也许就是我。</small>
<small>只是文溪还小,人生才刚刚开始。</small>
看至此,江文溪的整个心都揪在一起,她能明白他为什么会站在雨里,他怎么那么傻?大舅找到他,就是想帮他,可他为什么要放弃这样的机会?
她接着往下看。
<small>年11月29 阴</small>
<small>今天,是我这几年来最开心的一天,不枉我历尽千辛,终于让我有了意外的收获。之前的推测终于得到了证实,不是他做的。</small>
<small>我再一次去找当年那个村子的村民,居然让我遇到了村子里唯一个“眼见”事情过程的阿庆伯。阿庆伯十几年前发生了意外,双目失明,他的听觉与嗅觉都比常人要更敏锐。</small>
<small>我录了音,但防止事有突变,我还是会以文字的方式记录。</small>
“录音笔,录音笔,快。”她激动地对顾廷和叫道。
顾廷和失笑出声,按了开关,发现电池没电,不禁揶揄她:“唉,这就是传说中的心急吃不了热豆腐。”
她脸色窘然,快速翻着日记本,在最后找到了一张单独的纸张,上面有阿庆伯的签名和手指印,她和顾廷和仔细看着每个字。
原来那天晚上,阿庆伯半夜小解,原到三个年轻男子的声音,这三个男子的声音是外村人,他没听过。他听到他们一直在说该怎么办,其中一个人说没事的,回市里一定有办法。他以为村里来了小偷,刚想出去,这时又出现第四个人。
于是,那三个人就逼着第四个人不知干什么,因为声音太小,他实在听不清,但他听得出那第四个人的声音,就是住隔壁阿牛家的其中一个小伙,叫方子贺,他会记得这个小伙的名字,是因为这个小伙和他的朋友两个人是好人,见他是个老瞎子,帮他提了满满一缸水。
他怕方子贺被人欺负了,于是走了出去,他听到方子贺对那三个人说没事,他双目失明,看不见东西。
那三个人走到他面前,他不知道那三人有什么举动,但应该是确认他是不是真的瞎了。方子贺对他说,都是同学,太热了出来乘凉的。后来他们都走了,但方子贺的脚步比来的时候要沉重,经过他身边的时候,还有一种淡淡的桅子花的味道。
他也没有多在意,他明天还要起早,因为要带老伴去镇医院看病,前段时间梅雨季节,老伴的腿疼发作了。第二天他和老伴起了大早去镇上,两人回到村里,已是下午。这时候,他们才知道,原来昨天晚上,那个叫乐天的小伙子犯了事,被阿香的父亲抓个正着。
真是人不可貌相。
江文溪看至此,与顾廷和对望了一眼。
顾廷和看她,意有所指地问:“发现什么?”
她不语,答案已在心中明了。
七月桅子头上戴。受害人陈素梅每日都会去镇上卖桅子花,阿庆伯虽然双目看不到,但可以闻到听到,方子贺的脚步比来时沉重,还有那股子桅子花味,方子贺不是背着她就是抱着她。
那三个人,很显然就是周绍宇、王浩磊、童建成。至于究竟是谁侵犯了陈素梅,只有后面的日记会给她答案。
<small>年2月24日 晴</small>
<small>我已经到了美国有两天了,昨天我去看了玉霞和文慧,和她们说了好一会儿话,本想将她们母女的骨灰迁回国内安葬,可想到玉霞离开时的决绝,她说过即便是死,也不会再回国,所以我放弃了。这次来美国的另一个目的,是要找到方子贺求证当年的事。</small>
<small>五年了,这件事终要有个结果。</small>
<small>……</small>
<small>年2月27日 晴</small>
<small>……</small>
<small>方子贺答应我,他会考虑清楚,将整件事说出来。可我等了他整整一天,他始终没有出现。他始终执迷不悟。我不能在美国多待,我必须回国。</small>
<small>……</small>
<small>年3月3日 阴</small>
<small>预料中的事情发生了,我被人监视了。我记录的那些证据,绝不能被他们找到。感谢玉霞,它们有了藏身的去处,保险柜的钥匙我放在了溪溪的不倒翁里。</small>
<small>我联系到了当年做鉴定的另一位同事张辉,他说当年他检验出陈素梅体内的精|子,除了属于被告人乐天的还有另外两个人的,他也无意中知道了其中的利害,因为害怕,他带着那份提前做好的鉴定书离开,并去了国外。</small>
<small>张辉答应帮我,等那份真正的法医鉴定书出来,这一切就结束了。</small>
<small>还有一天,他们无论如何也不会找到的。</small>
<small>但,如果我不幸遇害,唯一能够帮到那个孩子的就只有我这么多年来的心血。</small>
<small>孩子,愿上帝保佑你。</small>
<small>……</small>
直到最后一页看完,江文溪的双手紧紧地攥着那个日记本,愤恨的情绪燃烧了。
顾廷和知道她有多愤恨,连忙以手压住了她紧握的拳头:“这事得从长计议,千万不能冲动,否则……”否则就会与江警长一样。
他顿住,因为无法说下去。原来背后那股强大的阻力来自他们内部,一个是原N市公安局副局,现S市公安局正局的周局,一个是他们刑侦大队伍队长。原来他最初猜的没错,那份法医鉴定书真的有问题。伍队长当年多亏了周局的提拔才有了今天,为了包庇自己的儿子,周局竟不惜买通伍队长和鉴定人员,当年做鉴定的另一位同事,因为发现了异常,而不得不装作什么都不知道,借机离职去了国外。
那些所谓的档案证据资料,所有涉及到周绍宇的可能,全部被抹煞了,还有那份法医鉴定书,他们也做 手脚。所有的一切,他们利用他们职位的便利,帮周绍宇脱罪。
最无法想象的是,事后,为了阻止江警长继续查案,他们甚至买凶杀人。江警长的死不是个意外……
“我不会放过他们的,我一定不会放过他们的。”江文溪紧握着双拳,指甲陷入掌心却感觉不到疼痛。再痛也没有自己的心痛,乐天的冤狱,大舅的枉死,都是这三个畜生造成的,她一定不会放过他们的,一定不会。
她渐渐平静下来。
顾廷和皱着眉,将那些撕下的日记纸张仔细夹回日记本中,道:“现在,要根据这上面的地址去找阿庆伯和当年做鉴定的另一位同事张辉,拿到他带走的真正的那份法医鉴定书,江警长当年就差一步就拿到那个鉴定书,还有,方子贺的证供……”方子贺是唯一能证明当晚发生什么事的证人,但他良心泯灭,为了自己的前途,陷害自己最好的兄弟。
“我去。待会儿我就买车票去一趟S市。”江文溪道。
“不行,你一个人去很危险,方子贺唯一的弱点就是周梦珂,他爱周梦珂,所以他嫉妒乐天。
“这样,待会儿我们先去找阿庆伯和那个张辉,看情况,如果顺利的话,过两天我再陪你一起去S市。有了有利的证据,方子贺一定赖不掉,总比现在什么没有好。”
江文溪将日记本紧紧地抱在怀中,双眸盯着眼前的咖啡杯,终究觉得这样的办法是最妥当的,便点了点头。
事情比想象中的要顺利,阿庆伯非常的配合,将当年的事又重述一次,而张辉当年发现这个秘密之后,心存害怕,便找机会出了国,巧的是上个月他刚好回到N市。张辉说他当年刚参加工作,就发生这种事情,这么多年来一年良心不安,几乎晚上都睡不着,这一次,他总算安心了。
顾廷和送江文溪到了楼下便回去了。
累了好几天的江文溪,好不容易爬上七楼。
门刚刚合上,她便觉得屋内的气息不对。防备地刚转身,一个她思念了许久夹杂着酒气的熟悉气息将她紧紧地包围着。
她以为他再也不会来找她。
下一秒她整个人被抵压在门上,唇上被狠狠地堵住,那带着怒气带着惩罚的吻,似要将她胸腔里的空气全部吸走。
不能呼吸了,她双手抵着他的胸前挣扎着,手中的档案袋就这样滑落在地。
他抵着她的唇,愤恨地低吼:“你告诉我,是不是一定要我将你的骨血全部喝下,我才可以不用这样受尽折磨?”
她刚想要说出她查到凶手的事,却被他下面的话打断:“我只不过想要冷静一段时间,可你连给我喘息的时间都没有。我的心在痛在流血的时候,你在哪儿?在做什么?离开我,跟他在一起,你才觉得那是呼吸自由吗?”
她动了动唇,发现事情没有尘埃落定之前,她无论怎么解释都不清楚了。
她无措地看着他,以沉默回应。这一举动,却更加激起他的愤怒,他俯下脸狠狠地吻住她。
她任由他肆意地吸吮啃噬自己的嘴唇、颈部,身体渐渐软了下来,颤着双手插|进他浓密的发间。她没有抗拒的能力,内心的渴望同样的强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