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睿和赵嫣容都默然片刻。过了一会,赵嫣容才又问道:“既然干家在定州府已是一家独大,干公子你又何需拉着咱们入伙?”
干天赐笑着说:“嫂子您有所不知,定州的生意能有多大?咱家的利钱还要分给知府半分,我姨父六分,最后落回口袋的也没多少了。现如今这买卖还没办法伸进江州、交州、沪州和岐山府里,我姨父也很是焦急。他前些日子派人来说过,不日会对江州动手,等到那头换了当家的人,咱们干家便要派人过去江州做米粮买卖。到底是人手不足,所以小弟想着,再拉几个信得过的兄弟一起发财。您想啊,到了那头,可不是与定州一样?官府里都是自己家的人,咱们也是一家独大,将这生意独揽了。虽是要分些红利出去,但米是现成的,直接从官仓里拿,价是自定的,走多高都成。这种无本买卖可是千载难逢的发财机会啊!”
直接从官仓里拿!
干少爷的话真是震聋发聩,一句比一句骇人。
“官仓,那是官粮,是朝廷的屯粮,你们居然……”李睿话都说不出来了。
他终于知道那些陈米是从哪里来的。开了官仓,混入陈米、碎石、麸皮,再高价卖与百姓。
剥皮揎草的刑罚他都觉得轻了。
“公子的姨父居然这么厉害?”赵嫣容发出惊叹,像一般不通世故的小姑娘一样,语气中充满了震惊和崇拜,“江州府的当家,可不是知府大人?他说换那就能换啊!真真了不得!”
干天赐听了赵嫣容的话,更加得意。
“那可不!他老人家在南边可是跺跺脚都会震三震的人物,咱们好好做,供足了姨父银钱,将来便是大功勋。封妻荫子也不是不可能的。”
郭孝通要银子做什么?给他银子便是大功勋?还能封妻荫子?
夫妻二人对视了一眼,这果然是条大鱼!
又零碎问了一些,这干家少爷所知也相当有限,除了前头那些话轱辘着说,真没有什么特别具体的详细的更有价值的信息问出来。
不过一条小虾,若不是因为家里有女人是郭孝通房里的,只怕这些话他也是听不到学不来的。
赵嫣容答应了要好好考虑再与家里人商量一下,便客客气气送了这位少爷离开客栈。
房门一关,李睿的脸色就变了。
“等事毕了,朕要将这小子砍了脑袋,挖了眼珠子。”
赵嫣容拍着他后背给他顺毛:“别说砍脑袋,您就是将他千刀万剐了也没意见,就当是为民除了害。不过这郭孝通是怎么回事?又有爵位又有兵马,怎么会生出反意来?难道是您给发的薪俸不够,所以人家要另择新主了?”
“能有什么新主让他择?”李睿顿了顿道,“无非是废太子李崎。他如今人在南郡,倒是郭孝通可以伸手捞得着的地方。”
他来回走了几步,皱眉道:“李崎此人心胸狭窄,刚愎自用,并非明主。郭孝通是个聪明人,他若是冒险扶助李崎,其实是件得不偿失之事。除非……”
赵嫣容脑子转了转:“挟天子以令诸侯?”
李睿点了点头说:“或许他心里另有想法,想着明面上扶立李崎,暗地里坐拥江山。”
他眼睛微眯了眯,对赵嫣容说:“这两头都不是傻子,郭孝通的心思连朕都能猜到,李崎那样猜疑心重的人没有可能不知道。估计是各怀着鬼胎一处共事罢了。”
政治真特么肮脏。
赵嫣容皱了皱双眉。
“那现在要怎么办?听那小子的话里话外,江州怕是要乱。”
“必须要人去江州走一趟,务必要保住苏定方和陈致的命。江州不能乱。”
赵嫣容沉吟片刻道:“不若我去江州走一趟?我有舅舅的令符,那两人当信我。”
“咱们手下又不是无人,怎么可以让你亲身犯险?不妥。”李睿立刻否决,“你一个妇道人家,行路多有不便。”
赵嫣容摇头说:“别人去我们怎么能放得下心来?而且咱们也不知道那里到底何时动手,怎么动手。是找人暗杀还是令人构陷。我是觉得前者可能性大些。若是构陷有罪,还需要上报朝廷,派人查核,再找人选,郭孝通没有那样的好耐性。”
“还有一种可能,”李睿眼睛一亮,击掌道,“我明白了,他们为什么要留着陆嘉!”
监察巡按有代表朝廷行巡察纠法之职,只要有实证,便可先将不法官员羁押收拿,而无需层层上报批准。
“他要留着陆嘉对付苏定方和陈致!可能是因为一直没能收服陆嘉,所以只好先将人托病关押起来。”
“可方才那小子言之凿凿江州不日便要换天,难不成是陆嘉屈服了?”
“不会。若是他屈服了,昨日龙牙卫便不会见到还被严密关押看守的陆大人。且陆嘉此人我清楚,出了名的硬骨头,强项之辈,他不是那贪生怕死,贪慕名利之人。”
赵嫣容想了想,抬起头来:“若不是,那陆大人怕要危险。”
“怎么说?”
“我想到了一种可能。”赵嫣容慢慢地说,“或许是人家找到了像肖女官那样的易容高手,要找人假扮陆嘉了。反正他的官符印信都在定州知府的手上,只要这人音容与陆嘉相仿,苏定方和陈致便不会心疑有他,一定不会反抗!”
夫妻二人对视了一眼。
先救陆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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