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蒙古(1 / 2)

这个位于京城的东交民巷使馆区内,英法美俄四国等列强国家的公使们以及驻华的驻军长官们,以及那引起自许中国通的专家们,都目瞪口呆地看着西北还有司马。他们在暗骂着俄罗斯临时政府外交部的愚蠢的同时,也同样惊于西北的反应如此的激烈,他们惊讶的感觉甚至于不亚于十七年前那个老女人,同时对全强列强宣战的惊讶。

司马奇迹般地用两年的时间在西北建立起了那么庞大工业基础,不到半年前因为北方军第五师的挑衅,而突然走上远东政治军事舞台的西北,因其庞大的工业基础作为后盾,而成为中国甚至于整个东亚举足轻重的力量,尽管西北边防军还未像世人展示过他的实力,但是任何人都不会怀疑,这支被称为连忙牙齿都被武装起来的军队所拥有的战斗力。

西北这个拥有巨大的工业基础作为后盾的势力,因为蒙古而对俄罗斯露出自己的利齿的时候,这些自许中国通的外交官和中国问题专家们都惊呆了,西北的一切从开始直到现在都超出了他们预料,他们惊讶于西北不惜一切要收复蒙古的决心,同样惊于西北和司马的所作所为完全摆脱了他们常说的东方式的思维。

在西北刚刚登上中国的政治舞台的时候,各国列强们所思所想无非是如何利用这西北和司马这个新军阀的崛起为本国谋利,最初对于英、法、俄两国来说最重要的是,如何保证西北对两国的各种战争物资的出口和生产是他们的最关心的,而美国却希望在这个新兴的地方势力谋得特殊利益,以达到扩大本国商业利益的目的。

在这个特殊的时期,西北和司马用一种特殊的方式走进了中国的政治舞台,当西北在短短的一个月之内以种种借口鲸吞了热河、绥远的时候,这些列强所看到的不过是只是一个东方的新军阀扩大势力范围的开始罢了。但是现在西北把目光投向蒙古和唐努乌梁海之后,他们惊讶的发现,自己过去对西北的认识的错误。

直到这时,那些个外交官和中国通们才想起来司马和他的复兴党、他的西北是一群信奉着民族主义,并有着强烈的民族情绪的一群人,甚至于这群民族主义者中还有一群人是带着强烈的复雠情绪的一群人,司马还有西北的官员们和中国国内的那些军阀有着本质上的不同,而所有人都忽视了这一点,正因为如此俄罗斯临时政府才会作出这般愚蠢的决定。

“不要忘记一点,整个西北地方政府从司马到他的基层官员,都是一群信奉着民族主义,拥有着强烈的民族主义思想的激进的年青人,现在俄国人拒绝的他们的交涉,等于他们的脸上狠狠的甩了一个耳光,对于自许已经把中国带上复兴之路的司马和西北的官员、民众们而言,这种几乎等同于侮辱的通告无疑是不可接受的,所以,西北议会决定对蒙古采取的行动,就不足为奇了,他们是想通过这种方式告诉俄国临时政府他们和历来中国政府不同,在事关国家利益的问题上他们绝对不会妥协,当然我们也要看到一个事实,就是西北看清了俄国人的虚张声势,俄国人的羞辱被西北当成一个机会,司马是个商人,出兵外蒙,他所能取得的收益不仅仅只局限于势力范围的扩展,更重要一点是可以使司马成为中国人心目中的英雄,而这种声誉是其它任何行为都无法取得的,在目前的中国取得这样的声誉,所起起到作用甚至于超过五个师!……”

在司马發表演讲后的第二天,英国驻华公使朱尔典这个在中国生产过了四十一年的老牌的中国通在致电英国外交部的电文中如此说道。尽管西北表现出强烈的民族主义倾向,而且思绪方式也摆脱了一直以来中国人所固有的那种思绪,但是朱尔典在这份电报中,朱尔典明显的偏向了西北,甚至于可以用为西北开脱来形容。

在西北边防公署三楼会客厅内,从京城乘火车赶到西北的英、法、美以及俄国、日本的在五国公使都坐在那里等待着司马的到来,五国公使组成的公使团是奉本国外交部的命令前来西北,应俄罗斯邀请组成公使团和西北就西北对协约国成员表示出强烈的敌意之事进行交涉,当然他们更多的是就西北表现出的对俄国的敌意进行交涉,而在五国公使之中,那个站在窗台后打量着这座陌生、新奇的城市的约翰.朱尔典爵士实际上是五国外交使团的团长。

尽管在这个时候大英帝国的力量被德国人死死拖在欧洲,但是却没有任何一个国家会无视英国强大的实力,即便是在英国的力量被拖死在欧洲的时候,英国在全世界的影响力也是毋庸置疑的,而朱尔典的在五国外交公使团中的地位,正是得益的国力。

此时的这间中国风格的会客厅内,五国外交公使团的驻华公使们,虽然表面上笑容满面,但是此时的他们的心思却完全不同,甚至于可以用各怀鬼胎来形容,尤其是一旁在那和日本驻华公使日置益在那里轻声交头接耳的俄罗斯驻华公使古达筛夫,从两人亲密的程度和不时露出的笑容来看,显然日俄两国已经达成了私下的协议。

“唐德公使,看来俄国人找到了自己的新盟友。”

站在窗台旁的芮恩施看着那边说坐在那时有说有笑的日俄两国公使,于是便开口对身旁手握着烟斗的法国公使康德说道,芮恩施明白这一次法国非常罕见的背弃了自己的盟友,站到了西北的一边,就昨天康德公使在京城和西北的商务代表达成了高达五亿法郎军火以及军需品的庞大订单,这个订单的发出说明了法国对此事的态度。

“芮恩施公使,你觉得司马会做出让步吗?”

看着那边日俄两国公使亲密的模样,康德并不觉得奇怪,毕竟现在的日俄两国走的越来越近,日本的工商业界严重依赖俄罗斯市场,而俄罗斯又一定程度上依赖日本提供贷款,在这种情况下两国的步骤一致到不足为奇,此时的康德更多关心的是司马会不会作出让步,于是吸了一口烟后开口问道。

“现在的法国会和德国和谈吗?”

对于康德的问题,芮恩施并没的直接回答而是直接反问道,芮恩施并不认为这一次五国公使团到达西北会取得什么实质性的突破,在芮恩施看来五国公使团内部本身就意见不一,即便是俄国和日本都是各怀鬼胎,在这种情况下怎么可能取得外交上的突破,更何况芮恩施并不相信司马那个民族主义者会作出什么实质上的让步。而就是芮恩施本人也是对司马这个创造了西北这个工业奇迹的年青人的兴趣,远远超过对此次交涉的兴趣。

当穿着一身无军衔军装的司马出现在会客厅的时候,会客厅内的五国公使以及五国驻西北领事们,都用种种复杂的眼光看着这个笑容满面的年青人,朱尔典看着这个年青人走会客厅之后,则面带笑意的主动走过去对其伸出右手,这一幕立既使得整个会客厅瞬间静了下来,没有人会想到朱尔典竟然会主动在司马之前伸出了自己右手。

“朱尔典公使,欢迎您来到西北!”

对于朱尔典此时表现出的友善,完全出乎了司马的意料,看着眼前这个笑容可掬,面带诚意留着副欧式的大胡子的秃顶老头,司马很难想象这个人就是历史上有名的朱尔典公使,当两人的手握在一起的时候,司马知道这一次交涉自己赢了。

“首先,我需要强调一点,蒙古是中国的领土,这一点是各国政府所承认的,中国军队在自己的领土上采取任何军事行动,都是国际公法所保护的,这一点我提请各位公使注意!再则中国作为协约国的友好伙伴,目前我国政府也正在酝酿着加入协约国家,履行自己的义务,为达成世界的持久和平而作出自己的贡献,对于任何一个协约国家,无论是中国政府或是西北地方政府,都没有任何敌意,这一点也是有目共睹的。”

在谈判开始之后,司马抢先开口说道,按照司马的计划,必须从一开始就把整个谈判的基调定好,在这个特殊的战争时期绝对不能把蒙古问题国际化,否则西北将要面对的阻力将会远远超出人们的想象,到那时绝对不是简单的收复蒙古的问题。

“司马主任,对于蒙古是中国的领土,这一点是各国政府所承认的,但是目前西北对于协约国家之一的俄罗斯表现出的敌意,使得五国政府不得不对此持以谨慎的态度。这一次五国公使团来到西北,是带着和平的意愿到来,希望能够通过外交谈判解决问题,而不是诉诸以武力,在这个时期任何针对协约国家中任何一国的军事行为,都将会被视为对协约国家整体的战争行为。这一点是没有任何异议的。”

作为一个老牌的外交官,朱尔典当然明白司马的意思,这一次交涉绝对不可能由眼前的这个年青人作主,于是朱尔典便开口说道,尽管现在俄国在东线进行的是一场静默战争,但是作为同一个战壕里的盟友,英国还是需要履行自己的义务。

“我们对俄罗斯临时政府并没有任何敌意,如果说到敌意的话,我想俄国临时政府外交带带着战争叫嚣的通告,恐怕才是敌意的根源,克穆齐克旗三十五名商人在中国的国土上被俄国人残杀,这是铁的事实,我们曾经寄托于外交交涉,但是我们得到的是什么回应?是带着火药味的战争叫嚣,但是尽管如此,我们还是保持着最大的克制,这一点也是有目共睹的,西北边防军不久之后在蒙古的军事行动,是根据反对国家分裂法案以及西北边防安全法案的所赋予的权力,而履行自己的职责与使命,维护国家的领土的完整,其中并不存在任何针对俄罗斯临时政府军事行为。”

对于朱尔典的透着一丝威胁的话语司马并没有理会,在五国公使团到达西北之前,调查部已经得到了他们的交涉的底线,英法美三国的底线之宽远远超出了司马的想象,以至于司马甚至于都怀疑他们是不是历史书上的那些帝国主义列强,要不然怎么可能给予如此之宽的底线。

司马之所以强调指出克穆齐克旗惨案以及俄国的外交通告,实际上就是为了防止俄国人再用其作借口将蒙古问题中俄化,甚至于国际化,而只要避开这些,接下来的一切都就容易了,只要俄国人不提,那么中俄冲突的可能自然就不存在,存在的仅仅只是中俄蒙古问题纠纷而已。

“司马主任,我提醒你一下,根据中俄两国政府于1915年签字的《恰克图条约》的规定,外蒙古为中国领土的一部分,同时承认中国宗主权,但是中国则承认外蒙古自治。中俄双方在条约中承诺维持外蒙自治,贵方此次单方面行动,已经严重违反这一受国际约法保护的条约!因而我们国政府要求贵方遵守《恰克图条约》中相关内容,停止对蒙古采取任何军事行动。同时撤回已经到达里冈爱牧场的军队。”

在司马话音刚落之后,古达筛夫立即接道,古达筛夫并没有在克穆齐克旗之事上和司马纠扯什么,而是拿着两年前中俄蒙三方签定的《恰克图条约》说事,只要西北不在外蒙开展军事行动,自然就无法对唐努乌梁采取任何军事行动。

至于司马提到的那份外交部的通告,古达筛夫顿时就感觉到一阵气结,如果不是前后确认多次,古达筛夫都不相信那么一份可以用愚蠢来形容的外交通告竟然出自俄罗斯临时政府外交部,古达筛夫甚至于都怀疑是不是因为那些暴动的士兵把外交部的外交官们全部枪毙了,否则怎么可能会发出那么一份愚蠢的外交通告。

按照最初时古达筛夫的设想,关于克穆齐克和旗之事,自己尽量的拖下去,拖到最后向中国人赔一些钱,然后把乌梁海专区专员撤职查办,一切问题自然就会解决,可是外交部的那份火药味十足的通告,让古达筛夫的希望破灭了,对于中国人的愤怒古达筛夫可以理解,但是作为俄罗斯外交官,古达筛夫必须要维护俄罗斯的利益。

“根据西北边防军辖区范围,外蒙古边防属西北边防公署辖属,而西北边防对蒙开展军事行动,就是基于此点,我军将会严格遵守《恰克图条约》规定的相关内容,绝对不会干涉蒙古自治,蒙古边境防务未来将由西北边防和蒙古地方官军共同负责,这一点并不违反《恰克图条约》的相关内容。至于西北边防军进驻达里冈爱牧场之事,系属于西北内部事物,不需要向贵国作出任何解释,就像贵国在乌克兰的军事行动不需要向中国解释一样!”

看到古达筛夫果然如自己的想象没有提起克穆齐克旗之事,而且面常之配合的主动的把问题朝蒙古的身上引,而且提到了达里冈爱牧场之事。司马便面色冷淡的开口回答道,自治?自治的方式有很多种,只要自己的军队进去了,想怎么自治可不都是自己做主。对于古师筛夫用命令的口气要求撤军的见意,司马可以说是毫不留情的冷硬的回答到,随着司马的回答会场的氛围顿时为之一紧。

“他一定在计划着什么?”

一直仔细观察着这个留着八字胡的年青人的芮恩施公使注意到司马数次不自主的把目光投向北方的时候,尤其是在回答过古达筛夫的话后,更是把目光投入了北方,于是芮恩施便在心中暗暗推测着,对于这个年青人在这种场合的数次走神,芮恩施很是好奇,究竟是什么吸引了他注意力。

“各位公使阁下,司马主任,现在时间已近中午了!要不然我们行去用餐,等用完餐后,我们再接着谈。”

见会议室内的气氛的因为司马的回答开始变得僵硬起来,一直作为一个旁观者的北方政府外交部长吴晋藩开口说道,吴晋藩想藉着用餐的时间缓和一下气氛,作为一名外交官吴晋藩也许并不算是一个合格的外交官,但是吴晋藩却远比司马更为职业,果然随着吴晋藩的提意,原本变得有些紧张的气氛立即轻松了许多。

※※※※

在中华大地的正北方,横卧着广袤、多山的蒙古高原,在这裏绵延着一片辽阔的肥沃的沃土,这个从群山和大漠、草原、湖泊、山泉构成的沃土,这裏就是中国的外蒙古。千百年来这裏一直属于中国。

当春天到来的时候从太平洋海域吹来的热带暖风,登上了深处亚洲腹地的蒙古高原,把覆盖在这座高原的西伯利亚冷空气赶回了北冰洋,当积雪消融后的月间,枯黄的草原瞬间披上一层绿装,南下过冬的飞鸟,这时也顺着暖风的方向返回了北方的家园,此时的蒙古草原显得一片生机勃勃。

在蒙古高原的碧绿草原上,那些在蒙古包中窝了一个冬天的牧民们赶着自家的牛羊,出现在刚刚冒绿的草原上放着牧。充满活力的蒙古族穿着或新或旧的蒙古服装,骑着健壮的蒙古马在草原上自由自由在的驰骋,而那些蒙古姑娘们则来到河边,脱掉自己身上的衣服,在仍旧凉的河水里洗着澡,洗去一冬积下的污秽。

尽管整个蒙古高原都是一片春色明媚之色,但是在库伦城中央的活佛宫却仍然笼罩在一片阴霾之中,活佛宫中百年不熄的油灯散发出昏暗的灯光,此时的活佛宫中笼罩在一团诡异的空气之中。

作为蒙古人的宗教精神领袖的喇嘛教的“活佛”哲布尊丹巴,此时的目光呆滞全没有六年前独立时登基时的那般的意气风发,因为糜烂的生活导致身染性病的原因,便坐在活佛宫殿的宝座的哲布尊丹巴,虽然在那里静座着,下身传来的难以忍受的骚痒感,让这位活佛坐立不安的不时扭动着身体,以让自己更舒服一些。

“活佛,陈毅大员三天前从西北回到了库伦,随同他一起回来的还有他在西北新征的一个团四个营的护兵!现在这支军队,就驻在城外的红房大营里,他们把大炮都带来了!陈毅那里是招的护兵,分明是把西北军带来了!这几天陈毅一回到库伦,就约见额尔得尼商卓特巴喇嘛还有巴德玛多尔济他们那帮人,现在红房大营里的大炮,随时都有可能打到活佛宫来。”

流达多尔斗就胆战心惊地说道,现在的库伦城内外不过只有七个营的蒙古官军,想到三天前看在城外红房大营看到那支军队的模样,在心裏比划了一下,作为蒙古自治政府军事部长的流达多尔斗知道蒙古官军绝对打不过那支虎狼之师,虽然蒙古官军在兵力上占有优势。

想起被毒死了活佛的亲信杭达多尔济和那木囊苏伦,流达多尔斗不禁担心起自己的命运来,毕竟自己当初是赞同独立的第一人,也正是因为如此才会委以大蒙古国军事部部长的重职,得已掌管十几个营的蒙古官军,也正是因为这个职务才使得,在两年前取消自治之后,在杭达多尔济和那木囊苏伦被毒死的时候,自己能够活到现在,可是现在中国的官军来了,一但中国官军动手的话,流达多尔斗知道那时也许就是自己的末日了。

“知道了!刘巴领事那里怎么说?”

半闭着眼睛强忍着下体专来的骚痒感的哲布尊丹巴听到流达多尔斗话后便轻声问道,自从陈毅带着近四千名“新征护兵”回到了库伦之后,年青的哲布尊丹巴没了有分寸,听到流达多尔斗话后,第一个想到的仍然是六年前支持自己的俄国,哲布尊丹巴知道依靠蒙古自身的力量根本没办法和中国官军对抗,就像两年前被迫取消独立一样。

“刘……刘巴领事说……说,现在俄国驻华公使正在和西北边防公署交涉,让我们静待佳音。活佛,我来的时候,俄国领事馆已经把外城兵营的俄军撤到领事馆内。还……还有陈毅大员,去城外红房大营了”

听到活佛问的如此……的话,流达多尔斗心中叹气活佛还没意识到俄国人已经失势了,于是便重复到刘巴领事的原话,流达多尔斗顺便把来活佛宫时听到的消息告诉了活佛,一直以来都驻在外城兵营中的俄国领事馆护军,现在撤进了城内,无疑是因为刘巴也意识到了眼前的危险,以其望用这种加强领事馆兵力的形式自保罢了。

“……”

听到流达多尔斗说到俄国领事馆在加强了兵力,而陈毅又去了红房大营,一直半闭着眼睛的哲布尊丹巴猛地睁开了眼睛,然后叹了一口气,再一次闭上的眼,看这个修为好像是真的是一个修行高深的活佛一般。此时的哲布尊丹巴似乎是看到了自己未来的命运。

从陈毅从西北回来时,带回了军队,哲布尊丹巴就意识也许这一切要不了多久就要结束了,这两年中国人慢慢的朝蒙古调兵,就是为了彻底解决蒙古,一直以来蒙古都是利用俄罗斯作为依靠,从而达到独立的目的,就是俄国势弱之时,中国人不也是许以蒙古自治吗?现在俄国人自顾不暇的时候,中国人再也不愿意再这么等下去了。

“活佛……”

见活佛沉默不语,流达多尔斗原本就已经被刺|激的有些脆弱的心脏,不禁变的更加紧张起来,看着眼前坐卧不安的活佛,流达多尔斗开始在心裏考虑着自己是不是应该做些什么,毕竟现在局势越来越明显起来,是时候为自己安排一条后路了。

当流达多尔斗走出活佛宫上了马车离开的时候,并没有注意到在活佛宫附近街口停着的一辆破旧的马车随之也跟了上去,此时的流达多尔斗的脑中乱蓬蓬的,理不出一丝的头绪,作为一个独立派的王公流达多尔斗不禁担心一但中国人真的如自己猜测的那般动起手来,到时自己恐怕真的是性命难保。

“哎!”

此时只要一念及到此流达多尔斗就忍不住开始懊恼起,为什么自己当初不给自己留条后路,自从取消独立以来,流达多尔斗几乎每天都活在恐惧之中,尤其是在陈毅从西北带来了一团的军之后,这三天以来恐惧的心理更是日胜一日,流达多尔斗并不愿意赔上自己的性命,虽然在过去的两年之中一直尽量和驻蒙大员交好,但是流达多尔斗知道自己这个蒙古官府的军事部长,恐怕到时必定不为中国人所容。

“王爷,您回来了!府里方才来了一个客人!说是一定要见你,现在正在客厅里候着您!”

十几分钟后,马车行到距离活佛宫并不算远的位于库伦城另一侧自己的王府中,马车刚一停稳就有一个仆役弯腰跪在马车旁供流达多尔斗下车之用,而王府内的管家则恭敬的半躬着腰迎接到,同时轻声地说道。

“客人?回了他,今天不见客。”

听到老管家的话流达多尔斗皱了一下眉头开口说道,对于刚一回到家就有人拜访,让本身就心烦意乱的流达多尔斗有些反感,如果是在平时,恐怕流达多尔斗会笑呵呵的去见那些客人,毕竟这些客人上门大都是有求于自己,自然他们大都会带着一份厚礼前,这就是作为军事部部长的好处,但是此时的流达多尔斗显然没有这个心情。

“王爷,是西北商行李经理来了!”

听到王爷的话后,王府的老管家连忙开口说道。

“你说是西北商行的李经理?快,带李经理到我的书房里,千万不要慢待了贵客!”

一听是西北商行人来了,流达多尔斗一直紧皱着的眉头立即松了下来,在库伦城里谁不知道这西北商行的幕后老板,实际上就是西北省新任省长,西北边防公署主任司马的产业,流达多尔斗知道若是西北同意接纳自己,那么自己必定是前途无忧,而这西北商行就是最好的中间人,那里还有不见之理。

“累李经理久候实在是流达的过失,还请李经理见谅!”

西北商行的李经理这边前脚刚一进流达多尔斗的书房,那边早就候着的流达多尔斗慌忙起身迎接同时在嘴上靠着罪,作为车臣汉部的贝子流达多尔斗曾经在前清时在京城的贵胄学堂学习过数年,即便是在库伦时也成天和这些汉人打交道,对于汉人的礼节和客套并不陌生。

“流达部长实在是客气了,这次南山冒然前来,是另有要事与流达部长相商,不知……”

见流达多尔斗这么客气,李南山便笑着开口说道,只不过在话说到一半的时候,李南山便停了下来,朝流达多尔斗书房外站着的两名持刀持枪的蒙古奴才望去。

“那撒尔,你们撤到二十步以外,把门关上!”

看到李南山这副表情,流达多尔斗怎么会不知道他的意思,在京城贵胄学堂上学时,那些汉人和满人每当要商量大事的时候都是这般做态,一看李南山这般作态,流达多尔斗心裏反感露出一丝狂喜,难道……

“流达部长,南山此次冒昧前来,还希望流达部长见谅,南山听闻流达部长在年少时曾在京贵胄学堂学习多年,想来流达部长在京城生活多年对中国应很是了解,不知道流达部长对中国印象如何。”

虽然知道流达多尔斗是那种只图眼前富贵之人,但是李南山仍然开口试探到,毕竟此事兹关体大,容不得有一丝的马虎。

“自共和以来,中国方今是日新月异,国力日强,更是我蒙古父母之邦。哎!可恨我等当初愚昧甘为俄人利用,以至于酿成大祸,幸而中国念我们等无知,活佛更为俄人所蒙蔽酿下大祸,而我等也因此被其利用,因而不计前闲,实为我等所感,中国若有召唤,流达定以行动表此忠义,上报中国大恩。”

听眼前的这李经理这么问,流达多尔斗那里不知道眼前这李经理是什么意思,于是连忙开口说道,言语中可谓是把责任推托的一干二净,虽然不确定这李经理来找自己所为何事,但是流达多尔斗知道自己对西北肯定有用,现在正是自己挽回一切的最好时机。

“流达部长即有此忠心,实是可叹可贺,此次南山奉西北边防公署之命,还有一事相求,这正是流达部长回报中国的大好时机,还望流达部长莫要错过此机!”

听到眼前的流达多尔斗的话后,李南山面带着微笑喝了一口茶后轻声说道,对于流达多尔斗的表现,李南山并不觉得的意外,正如陈毅大员所说那般,蒙古地方政府看似铁板一块,实者因为王公和喇嘛之间的权力之争,目前实际上早已矛盾重重,

“啊!原来李经理是为边防公署传话,实是下官无礼尽然慢待了李经理,不知道边防公署有何命令,只要在流达能力之内,流达定为边防公署效犬马之劳。”

见眼前这李经理果然是为西北边防公署传话,流达多尔斗连忙急切地问道,对于流达多尔斗而言,这恐怕是最后一个向中国和西北表忠心的机会,只要抓住引事机会无疑自己的性命自然就会无忧。

“……”

李南山见这个流达多尔斗如此急切,于是便在用指尖沾了一点杯中的茶水,然后在流达多尔斗的书桌上随手写了几个字,李南山知道对于这些王公贵胄而言没有什么所谓的宗教忠诚,他们的权势、地位、财产,永远比所谓的宗教忠诚更为重要。

“流达部长大可放心,主任承诺只要流达部长全力配合,流达部长官职不变,除去五十万元安抚费之外。流达部长所部欠西北商行债务从即日起全免,另外主任还决定把西北良种畜牧场培育的优质高产细毛绵羊送一千头于流达部长,西北商行将会以优待收购所产羊毛,不知道流达部长对此可觉满意。”

见流达多尔斗看到桌上的这几个字后,面色中带着紧张并有些犹豫的神情,于是李南山便开口说道公署开出的条件,这个条件非常之丰厚,李南山相信眼前的这个流达多尔斗绝对不会拒绝如此丰厚的条件,更何况他接受这个条件还等于挽救了自己的性命。

“啊!这……请……请李经理放心,流达一定……一定不负主任……重重……望。”

看着书桌的那几个汉字,流达多尔斗有些口吃的喃道,尤其是最后一句话几乎像喘出来,好像费尽了九牛二虎之力一般。呆呆地看着李南山把那几个字抹去,此时的流达多尔斗只觉得自己的心跳好像越来越快,而呼吸也变的急促起来,流达多尔斗不知道为什么自己会这么紧张,按说在此时自己应该感觉到心安才对啊!毕竟现在自己的性命得保了。

位于库伦城东北处有一个的占地数千亩的红城兵营,是在中俄蒙签定了《恰克图条约》后,为加强蒙古边防,由元世凯命令修建的可以驻扎五个旅的庞大的军营。而特意耗费巨资修建的规模庞大的现代化军营,因其整体系为红砖、红瓦新式砖瓦结构而得名为红房大营,仅带炉管取暖现代化营房就多达数百间,军营内营房、营楼、哨卡、弹药库、靶场、大型训练场更是一应具全。当地蒙古人管这儿叫乌兰花,意译过来就是红色兵营的意思。

但是这个规模如此庞大的现代化军营在建成后,虽然这他红城兵营的建立初衷是为了加强蒙古边防,但是从建成至今这裏从来就没有驻杂着任何部队,如此庞大的红城兵营,只是驻有办事大员公署护兵一班看守之外,庞大的营房一直闲置着,每到夜晚的时候,这裏就有如库伦城外的死营一般。不过这个庞大的兵营建立却带来了一个意想不到的好处,也许用讽刺来形容更多合知。就是这个红砖红瓦的现代化军营,因为距离库伦城较近,所以自从建成以来,就被旅蒙的商号当成仓库利用。

直到数天前,陈毅大员在西北“征募”的一团公署护衞队新兵,搭乘着200多辆卡车进入这个庞大的红房大营后,这裏才得已再次热闹起来。这支由西北军教导旅抽出的一营配以地方守备团编成的新部队,就是现在的驻蒙办事大员公署警备团。

自从红房大营再次进驻成建制的军队之后,这座庞大的军营的气氛变的紧张起来,震耳欲聋的喊杀声、口令声此起彼伏,大营后方山坡下的靶场传来的砰砰的枪声也是不绝于耳,而在红房大营那个相当于四个标准体育场的庞大的训练场上,此事更是一片翻江倒海的景象。

在训练场上的几十个班排的战士们正在进行着徒手搏斗的训练,闪身、踢腿、锁喉、刺杀,伴着这些战士们的呼喊声和训练士官的训斥声,数百只布老茧的拳头带着呼呼的风声音左右出去。

西北边防军的徒手搏斗,根源起自司马带来的军警格斗之类的教材,那些教材的使用,再加上民团士兵来源主要是河北河南山东等省,这些省份的青年本身就有习武的习惯,所以基本上满足了民团初建时的训练需求。

后来在聘请到平敬一、张洛凤等多名北方国术大师到出任民团国术教练后,更是进一步提高了民团的徒手搏斗的水平,经过这些习武一生的国术大师改良后的民团徒手搏击,不再有一丝的花架子,完全从实战的角度出发,更多的是讲究一击致命。按照司马的观点,徒手搏击所培养的是人的原始的战斗本能和勇气,而战斗的本能和勇气,就是士兵们活下去的根本保证。

当蒙古官府的总理巴德玛多尔济走下马车之后,就朝训练场上的那些正在训练的公署警察团的“新兵”看去,只看到那些训练场子上的“新兵们”眼里迸出冷酷的精光,用嘶哑的嗓子发出沉闷的嘶吼声,训练场子上的那些全副武装的新兵们个个挥汗如雨,早已是气喘吁吁,但是他们的动作却没有丝毫的犹豫不决,下手之狠准足以震撼旁观者的心神。

“大人,这……这是新兵?”

弯着腰搀扶着巴德玛多尔济下车的老仆听着从训练场上传来的震人心魄的嘶吼声后,还再把目光投向训练场上那些面色中带着杀气的士兵,老仆有惊颤的轻声说道。

“新兵?”

如果这些兵是新兵的话巴德玛多尔济绝对会把自己头用马刀割下来送给陈毅当酒壶使,而不远处的训练场上的一面空地上放置的几门尺寸庞大的重炮,还有在重炮边训练的士兵吸引了巴德玛多尔济的注意力。

更让巴德玛多尔济心颤的是,这几门重炮的炮口瞄准方向正是四里多以外的库伦城,看着重炮后方码放整齐的橄榄绿着的木箱,巴德玛多尔济不禁变的忧心忡忡起来,看着那几门炮管短粗的大炮瞄准的方向,巴德玛多尔济不禁怀疑起库伦城内的蒙古官军能够抵御几次他们的炮击。

而一旁依次各下下了马车的大沙毕商卓特巴、绷楚克、棍布四位大喇嘛看着眼前的这支虎贲之师,那种如得道高僧般的冷淡的表情此时的也不禁凝重起来,四人彼此对视一眼,都从彼此的眼神中看到同样的意味深长的眼神,四人知道这是陈毅在用这支虎贲向蒙古自治官府示威,难怪他会选择在红城大营会面,幸好对此早已有了准备,只不过眼前的一切远远超出四名大喇嘛的意料罢了。

“巴德玛总理,大沙毕商卓特巴、绷楚克、棍布大喇嘛,士可可是在这久候多时了,怎么,巴德玛多尔济总理对我这新募的护兵有兴趣?”

看到巴德玛多尔济来了陈毅连忙热情的招呼着,当看到巴德玛多尔济自打看到这些士兵面色就变的不太自然,陈毅知道自己的目的达到了,陈毅之所以在这裏邀见巴德玛多尔济,这位蒙古自治官府的总理,实际上就是想借兵威威慑,以求达到兵不血刃的目的。

“陈大员,没想到现在的中国的新募的新兵都是如此的虎狼之师,想来他日中国兵威毕竟重振海外,不为外人所辱了,如果刘巴领事看到陈大员这支虎狼之师,想来克穆齐克旗之事定然不会上演,晚矣!晚矣!”

虽然心魄的确被这支从未见到的强军所振,但是作为蒙古自治官府的总理巴德玛多尔济并没有在嘴巴上服软,反而语中带刺的提醒到陈毅,在蒙古还有俄国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