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发生在共和八年一月底的那次大撤退,或许人类史上规模最大的一次撤退,从欧俄地区撤出的近衞军以及护国军30多万人,还伴随着145万反抗社工党、支持沙皇的流亡者,其中主教、僧侣及修女等占了27万。此外,贵妇人和她们的孩子共有20余万人,这是一支近180多万人的队伍!为了确保这些人以及军队安全撤出,边防军的将军们做出了他们一生最为困难的决定,在喀山的红军阵地上再一次施放了数以百吨的‘廉价’而有效的混合毒气!最终造成了超过十万红军官兵在两周内死亡,甚至于直到30年代仍然曾在喀山城下作战的红军官兵因后遗症死亡……我们可以想象当年凛冽的寒风吼叫着,风雪像拉锯一般刺在身上,给有史以来罕见的大迁移人群带来了难以形容的苦难。在无边无际的铁路两侧到外是,冻僵的人、丢弃的雪橇、冻死的马匹……终于一切的苦难最终都平息了下来,死一般的寂静笼罩了俄罗斯的大。一切都过去了。悲伤、痛苦、叹息、低语、憎恨、愤慨,一切都同撤退过程中红白双方的35万灵魂一起消失了……尽管现在一些俄裔仍然说‘他们拯救了160万人,但是却抛弃了一亿八千万俄罗斯人’,但是更多人的却明白,我们拯救却是一份希望!一份属一亿八千俄罗斯人的希望!”
——共和一百年《历史杂评》评论员清教徒STG44《时代的进行曲》。
在战争之后,撤退的一方往往都会的采用“焦土政策”,根据这一政策,由俄罗斯帝国政府签署命令,在部队撤离欧俄地区时,所有俄国境内的军事设施、交通运输、通讯系统、工业设备以及敌人在当前或将来可以用来继续其战斗的物质和原料,都必须被摧毁。
尽管教导师第一坦克旅承担着垫后掩护部队撤退的任何,但是却还有另一支部队,他们需要承担起另一个任务,将部队沿线撤离的地区的铁路、桥梁、车站建筑、注水站全部炸毁!以防止被红俄利用,承担这个任务的是由中俄两国军队临时混编第一混合旅兵旅。
旋烟在铁轨上移动——一辆装甲列车,正沿着路边满是雪冠的铁路缓缓驶来,装甲列车上的炮口像是巨幅轮条闪闪发光,这是被派来增援掩护部队撤退的三辆的装甲列车中的一辆,装备有远程重炮全身的枪炮如刺猬一般的装甲列车是大部队撤退时最好的掩护,甚至于比第一坦克旅更为有效,火力强大的装甲列车一直被的部署在撤退部队的最后方。
在临时用木材构建的铁路桥上,数十名战士在绳索的帮助下,在桥上安装着炸药,一但最后一支辆列车撤出过这座木制的铁路桥,他们就要引爆铁路桥防止被俄国人利用,在沉重的装甲列车通过时,在横梁上正在安装炸药的战士甚至可以感觉到桥梁似乎是在微颤。
装甲列车的通过,意味着后面已经没有了撤退的部队,站在骑在白色的战马上的允克杰转身对身旁的一名铁道兵上尉命令道,就在允克杰下达着命令的时候,已经通过的装甲列车,缓缓倒了回来,在装甲列车后,有几节平板货车。
“王上尉!立即让你的人开始安装炸药!”
随后几个黑影骑着马快带通过铁路桥,在对岸的铁路路基下,熟练的安装起了炸药,这条铁路是他们抢修的,而此时同样需要他们亲手炸毁!
数十分钟后,河对岸不断的传来连绵起伏的爆炸声,伴着每一声爆炸,允克杰都可以看到骑在马上的铁道兵部队的王铁林上尉的肩头都随之一颤,天知道为了抢修这条铁路,他们付出多少努力。
“嗵!……”
随着数声巨响,一周前,数千名铁道部队官兵在冰河上架起的木桥被炸塌了,在河岸边上千匹战马随着剧烈的爆炸发出轻细微嘶鸣。
“允旅长,知道吗?为了修这座桥,我们有70多个战友因冻伤截肢!三个星期,这座桥只用了三个星期!就炸毁了!”
骑在马上的王铁林在说话时,神情有些凝重,当时自己虽然没有参加这座铁路桥的抢修,但是却从其他人的口中知道,修这座桥时铁道兵第三十八团付出的牺牲。
“王上尉,把这座桥留给了俄国人,等他们把自家的事解决了,就会沿着这条铁路朝乌拉尔打过来!”
允克杰的语气很轻松,第一中俄混成骑兵旅的任务,就是将沿途一切可能会被俄国人的利用的设施全部炸毁,绝不能留给俄国一点可以利用的设施。
在最后一批部队撤出喀山之后,空军在喀山的红军控制区内施放了大量的混合毒剂,造成了大量红军官兵的伤亡,再加上每撤出一段距离后,空军的布毒飞机就会在撤离的走廊地带施放混合毒剂以阻碍红军可能的追击,尽管在短期内看似红军是不会追击,但是谁知道以后会不会……还是炸了的好!
“可惜了!这些钢轨!要是……哎!”
望着河道碎冰上露出些许路轨,又扫了眼正在枕木上倒着煤油的战士,王铁林摇了摇头,如果不是时间紧迫,或许可以考虑将这些路轨全部拆运回国,尽管这些路轨大都是西伯利亚沿线铁路备用轨,但是就这么留下来,实在是可惜至极。
“咱们能做的就是炸毁沿路的设施,这些路轨和路基……能炸毁多少是多少吧!反正咱们现在只能烧毁这些枕木!撤退!”
话音一落,允克杰双腿用力一夹马身,操着马沿着铁路朝东跑去,第一混成骑兵旅的上千匹战马在铁路两旁发出的轰鸣声如冬日的雷鸣一般,在他们身后,是绵延数公里的橘色火线,那是铁路枕木在燃烧时形成的火线。
在接下来的两天之中,第一混成骑兵旅沿着铁路线继续破坏着一切可能被利用的设施,铁路、铁路桥、火车站、注水、甚至于连同沿线分佈的那些已经空无一人的村镇同样是被破坏的目标,在寒冬的俄罗斯,那怕就是留下一个马厩都是在帮助自己的敌人。
共和八年二月十四日,这一天是欧洲人的情人节!伊热夫斯克这座乌拉尔西部、卡马河下游支流伊日河畔的城市,此时吸引着整个俄罗斯的目光,这座规模并不大的城市,却是帝俄政权在欧俄地区控制的最后一座“大城市”,而此时这座毁于战火的城市却显得比往日更为混乱,街道上到处是从各地赶来的,想要登上最后的列车的俄罗斯平民。
“嘟!……”
在火车的嘶鸣之中,一列火车缓缓驶离了车站,即便是在火车开动的时候,仍然不断有人跳上已经开动的列车。从各地赶来的俄罗斯难民的涌向了这座伊热夫斯克火车站,惊慌失措的人们拼命的挤上任何一辆列车,车票已经失去了意义,拥动的人群希望离开这座城市,不仅是喀山,所有近衞军控制的区域都在进行撤退,他们将撤到乌拉尔山以东!
整个欧俄都将放弃!得到消息的俄罗斯人不愿意呆在欧俄忍受苏维埃和社工党的压榨,他们中的很多人将最后一切希望放在了西伯利亚铁路,现在只有东去的列车才能把他们带出去,尽管更多的人尝试着用马车逃离这裏,但是无疑铁路和列车才是最安全的!
“哒、哒……”
火车站上不断的响起枪声,这是在警告那些仍然在试图拥上列车的俄国人,每节闷罐车厢内都拥进了数百人,拥挤的车厢内几乎都没有放脚的地方,车厢内没有军人、富人、贵妇、小姐、农民之分,此时的他们只有一个身份,难民!他们要逃离这裏!
但列车的数量有限,必须要优先保障军队的撤离,尽管根据伊尔库茨克方面的指示,铁路当局已经抽调了一切可以的利用列车,但是和数以百万的要撤离的俄罗斯平民相比,列车的数量无疑是有限的,此时几乎在每一个沿线的火车站,为了争夺登上列车的机会,这裏上演着种种人间最为悲劣而无奈的一幕幕,男人丢弃了自己的妻儿,女人为了换取离开的机会不惜出卖自己的身体。
西伯利亚铁路成为了俄罗斯难民的一条生命线。铁路线上几乎每时每刻都有运送难民以及军队的列车,不仅车厢内挤满黑压压的一片,甚至连车顶上也坐满了人……那些人即便是冒着被刺骨的寒风冻死的危险的也要离开这裏,在很多人看来,冻死也好过在沦为红色魔鬼的奴隶!
只要到达圣叶卡捷琳堡就安全了,在乌拉尔近衞军和中国军队已经构建了坚固的防线,红匪绝不可能突破那条防线!沿着乌拉尔山以及乌拉尔河天堑分佈的防御工事将会成为红匪的死地!
“夫人!请你们帮帮我救救我的妻子!”
在不断的有行人通过的街道上,一名头戴着旧式帝俄军帽的俄国男人不住的向那些提着行李,拼命朝火车站赶去人们求救!在路边的一个废墟之中,不断的传出一个俄国女人的痛苦的呻|吟声和叫喊声。但街上的人们步伐沉重,脸上毫无表情地从他的面前走过,没有任何一个人愿意帮助他,此时人们只想搭上最后的列车,逃离这个该死的地方。
人性在此时显得有些脆弱,甚至有消息传来,那些承受着巨大伤亡的红军部队已到达不过一百多俄里的瓦克良姆,谁知道他们什么时候会打到伊热夫斯克,现在伊热夫斯克几乎没有什么军队!
看着远远驶来的一辆卡车,已经绝望的俄国男人像是作出什么决定一般,朝着废墟中看了一眼,然后义无反顾的站到路中央,张开双臂似乎是要用生命去拦下那辆卡车!
“滋!”
卡车最终停了下来,卡车上悬挂着一面中国的国旗,但是从车上跳下来的却不是军人,而是一个中国平民,卡车后面站满了准备撤离这裏的东方人,他们都是中国商人。
“你想死了可是!那有你这么拦车的!”
跳下车的商人大声嚷嚷着,他的手中提着一支手枪。
“求求你们!请帮帮我!我的妻子正在分娩!”俄国男人一见有人下车,连忙跪倒在地上大声的恳求着。
“这……”没想到碰到这一势的商人显然一愣,脸色为难了起来,火车站里的那般列车随时都有可能出发,万一要是错过了……
“这什么这……我去看看她可能撑住了,娟子、秀梅,你们几个下来一下,要是能撑住把她抬上车!”
一个中年妇女跳下车打断了那个男人的犹豫不决,大声的嚷嚷着,这兵荒马乱的也不能见死不救不是。
人性有时总有不经意间闪现出他的光辉,国人的善良往往在最艰难的时候总会温暖一些人心。
20世纪初是曾经在战场上纵横驰骋数千的骑兵的最后的辉煌,无论是在中东的热浪滚滚的沙漠或是东欧辽阔的平原上,骑兵和他们的麾下的战马一起,用他们手中的卡宾枪和马刀去印证着骑兵最后的辉煌。在战场上骑兵和他们麾下的战马一同出生人死,每一个骑兵很重视他的马,战马在一定程度上几乎被骑兵视为自己的身体的一部分,他们会给自己的战准备充足的草料,精心饲养,把马看作自己的救星、兄弟,战马是每一个骑兵最亲密的战友。
无风的冰原上空气是冻结的,硬邦邦如同喊不破的寂静。而一旦起风,转瞬间一股股浅灰色的雪雾,便发狂似地平地而起,推涌堆叠越卷越高,又倏地俯冲急扑下来,将地上的一切淹没在雪尘烟雾之中。
第一中俄混成骑兵旅的战士们纷纷在冰原上跳下了战马。辎重车上储存的一些骑兵们从辎重部队弄到的一些燕麦、豆饼,甚至于他们还找到一些胡萝卜,这些都战马最爱的食物,寒风吹抚着冰原,冰原上被冻实的冰雪上总有一些雪粒在风的作用下,如精灵一般随着风舞动。
在冰原上,表情凝重的战士们默默的开始替马卸鞍,却好像马镫和龙头冻得黏手似的,平日里只需要一两分钟就能做完的事情,此时他们做很久,骑兵们的动作很慢、很轻柔,就像在脱去自己爱人的衣物一般。鞍辔卸完了,也没有人再动动手。一个面色沧桑的老兵,防寒服似乎挡不住这冰原的寒风,他的身体急剧的颤抖着,他不停的抚抱着马头,双眼之中的流露出那种即便是老婆或许都未曾享受过的温情。
黑色的顿河马的马匹耳里全是雪,在风口前鼓起粗糙的舌苔,将马嚼子咬得嘎吱响。在它的马鬃上挂着些许雪花,面色沧桑的老兵轻轻的用刷子为马刷去身上的雪花,通灵性的战马仍然像过去一样,不时的在老兵经过时用马首轻触着老兵的身体。
终于老兵准备好了一切,眼中带泪的解开一个布口袋上,从裏面捧出一把掺了盐粒的燕麦,将两手捧着燕麦拢着伸向马嘴。黑马扇动两肋费劲地嚼了起来,一些漏掉的麦粒立刻被雪花裹挟而去。马儿不甘心地用蹄子刨着积雪。
老兵看到这一幕,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眼中的泪水,泪水滑落了下来,老兵连忙轻抚着战马,从布袋中倒出所有的燕麦,静静地看着战马把雪上的麦粒吃完,然后从口袋里拿出几根胡萝卜,眼中带泪的喂着自己最亲密的战友和兄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