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月前，谭志阜以商会代表的身分见到朱加什维利是在八月底，就是在那个基洛夫站的地下室内。即便是在那次之前，作为中国驻俄商务代办的谭志阜也曾多次见过朱加什维利，只不过那时的情形，与现在完全不同。

……此刻谭志阜靠在飞机的座椅背上坐着，闭着熬夜熬得红肿的眼皮，仿佛觉得又走进了朱加什维利的办公室，确切点说，走进了那个让人不甚习惯的房间。室内，两对角有两只壁炉，挂着一盏仿照一圈蜡烛制造的老式枝形吊灯，天花板上刻着离奇古怪的彩画。如今，朱加什维利就在这间屋子里办公。

朱加什维利着见谭志阜走进来，就立即站起身迎了过来。

“谭先生，15年后，我们又见面。”

“是啊！15年前，当我离开的时候，你曾说过，再也不想见过我不是吗？”

谭志阜还记得当时自己说出这句话时，朱加什维利脸上的尴尬之色，当年代办处和苏俄政府的关系非常微，尤其是那件突袭战俘营的事件发生之后更是如此，自己离开莫斯科时，几乎是被契卡押上的飞机，如果说不是因为有所顾忌，或许自己可能会在某一处古拉格农场遭到囚禁。

但出人意料的是，当时朱加什维利听到自己的话后，只是笑了笑全不在意自己语中的不恭，这种不恭对于这个各族人民领袖而言几乎等于羞辱，如果是换作他的“子民”，这种不恭可能会导致一场悲剧。

但最后朱加什维利停下脚步，直视着自己。

“谭先生，我不需要再隐瞒我的任何情感，苏联希望能够从贵国进口一切可以进口的军用物资！尤其是坦克以及反坦克炮、高射炮以及飞机！我们愿意支付现金！”

“你应该知道，对贵国的全面禁运令，并没有到期，所以……这不是商会能决定的！”

“我相信，只要你们愿意，源源不断的物资就可以通过边境输入苏联……另外，我希望通地谭先生，向中国的司马总理传递一个信号，苏俄愿意与中国举行会晤，同时苏俄将承认俄罗斯帝国！”

……飞机往下直降，但是，窗外除去白茫茫的一片迷雾以外，还是什么也看不见。

后来迷雾变得稀了，也仿佛薄了些，似乎是飞机使劲把迷雾冲破似的。谭志阜终于认出了中央机场熟悉的高地。机场建筑物迎面扑来，一架飞机正在起飞，顿时在云团中消失了接着谭志阜老远就看见在起飞跑道上有一个两臂张开、手持红色和白色小旗的战士。而就在这一刻他感到猛然一震，接着又是一震……

“这鬼地方！”

眼前这近乎原始的地面指挥方式，让谭志阜忍不住摇了摇头。而此时飞机正微微颤抖着平稳地在水泥跑道上问航空站滑行过去，于是谭志阜听到一名空军军官有些激动的声音。

“谭先生，我们到啦！这裏就是莫斯科吗？”

这名空军军官声音中带着难以掩饰的兴奋，这地方……可是那个邪恶的极权国家的心脏，谭志阜知道他为什么会这么激动，这地方实在是太让人好奇了。

“谭先生，我们可以参观这裏吗？”

飞行军官一本正经地问道，莫斯科可是邪恶帝国的心脏，如果漫步在他的街头……

“呵呵，我会转靠那些俄国人的，不过你们需要遵守那些注意事项，我们都不希望看到让人不快的一幕发生不是吗？”

谭志阜拿起被文件的胀鼓鼓的公事皮包，把笔记本塞了进去，随口说道，中国对于莫斯科的了解，无非是极权政权控制下的俄罗斯帝国领土，邪恶帝国的心脏等等，总之是一个妖魔化的莫斯科。

飞机终于停下来。发动机在大转速时咆哮了一阵就不响了。接着是一片寂静，使人觉得不习惯。

一名空军士兵从他的座位上站起身来，看见特使要站起来，就向门口走去，轻轻的打开舱门。

谭志阜瞧了一眼这我士兵领章上的军衔。

“谢谢，中士！”

“谢谢你，特使先生！”

“谢我？”谭志阜一愣。

“是啊！如果没有你，我们即便是有机会来莫斯科，那也是俄罗斯帝国的莫斯科，而不是……”

中士不露一丝笑意认真的回答道，同时眼睛朝着舱外的一面红旗瞟了一眼。

“注意你的措辞，中士，这裏苏俄，明白吗？”

在中士点了点头后，谭志阜直到顺着舷梯走下去时，才看到那位苏俄的外交人民委员莫托洛夫已经急匆匆走到飞机跟前来迎接自己。

在谭志阜还在舷梯上时，莫托洛夫已经伸出了自己的手，握住谭志阜伸过来的手。

“谭特使，祝您平安到达！”

说着立刻改变了声调，声中带着丝官版模样。

“谭特使……我想这或许会成为中苏两国伟大友谊的开始！”

“或许吧！”

谭志阜淡淡的回应了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