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这个,明日你不是要去工部赴任了么,忽然想起些事情,想跟你说说,没打扰到你们吧?”
有也不能说有啊,李牧挤出一丝笑容,道:“当然没有,义父请坐。”
“义父,我回去伺候婆婆,你们聊吧。”刚刚李绩咳嗽了一声,分明是看到了,白巧巧哪受得了,赶紧寻了个借口,逃也似的跑了。
李牧又拿了个酒杯,给李绩倒了酒,道:“义父,不知您有什么要嘱咐的?”
李绩看了看李牧,道:“孩子,你躲在这裏喝酒,可是因为陛下赐婚之事?”
李牧点点头,道:“义父,确实是因为此事。但我并非不支持,也说不清楚,就是心情有些复杂。”
李绩笑道:“你的心情我能够理解,但是义父得提点你几句,这件事对你来说,实在是一件大大的好事。”
“哦?”李牧问道:“义父为何这样说?好在哪里?”
李绩喝了杯酒,道:“这也是我找你来,要对你说的事情。你从边城来,不懂朝中的凶险。我一直向陛下谏言,让他不要再封赏于你,你可知是为何?”
“难道不是因为我年纪尚小,资历不足……”
“不不不,那只是一个原因,真正的原因是,如果陛下真的按照县侯的标准封赏你,你就会引起别人的嫉妒,就会树敌,引来攻歼,你出身低微,没有根基,怎么抵抗?虽然你是我的义子,但即便是我,在朝中也并非没有敌人,真要是引起了众怒,我也难保你。”
“啊?”李牧诧异道:“义父,至于如此么?”
李绩叹了口气,道:“何止于此啊,现在朝中形势,波诡云谲。派系林立,错综复杂。即便是陛下,也是头疼得紧啊。我来找你,是担心你走错了路,才特意来提醒你的。”
“义父请讲,孩儿洗耳恭听。”
“眼下朝中的派系,从大的方面说,有新贵与门阀之间的对立,也有寒门与士族之间的对立。先说这新贵和门阀,天下有五姓七望,都是传承千年的家族,势力非常大,在地方上盘根错节,影响力甚至要大过朝廷。陛下引为心腹之患,但又不得不靠他们维系对地方的统治,朝中很多重要职位,都是由这些家族的人担任的。不光是咱们大唐,历代君主皆有此患。而新贵,既是所谓的从龙功臣,这些人以前有的是寒门,有的是贵族,但都不如五宗七姓,他们因功劳而崛起,自然威胁到了五姓七望的利益,所以他们之间是对立的。”
“再说这寒门与士族。千百年来,士族把持着权力,两晋之时,甚至有君主与士族共天下的说法。为了维系地位,士族垄断知识,尽其所能不让寒门有学习的机会,强迫君主从他们中间选拔官员。陛下开科举,就是为了选拔寒门与士族对抗。但考中之人,十有七八都是士族中人,这也是无奈之事,寒门与士族之间,底蕴相差太大,一时半会还改变不了现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