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江州城楼。祝修远、言大山等矗立于此。刘文彩也上来了。因他负责的“猛火油作坊”完成使命,不再灌装猛火油瓮,所以刘文彩抽身得空,又来与祝修远并肩作战了。刘、关二位长老,仍旧相伴在侧。警惕的四处打量,浑身紧绷,没有一刻放松。而那老乞丐,刚才还见他晃晃悠悠的走在城墙上,拿着个硕大酒葫芦,醉醺醺的给守城兵卒加油打气……可是眨眼间就又不见踪影,不知跑哪儿去休息去了。不过祝修远根本不担心他,无暇去管他,更不怕该他出现的时候,他不出现。老乞丐虽懒散,但拎得清轻重缓急。祝修远、言大山,还有刘文彩,三人极目眺望。看向极远朦胧隐约处,看向那一片白。那是燕军驻扎的营寨。“我们还有多少人?”祝修远忽然开口询问。“恩公,经过昨日一战,及今早上午一战后,我江州守军,尚有守城兵卒两千三百余,民夫九万八千,可派上城墙应急的民夫,约有两万余。”言大山回应道。“短短一日半,我江州守军就伤亡了这么多,哎,不知我们要坚持到什么时候!”祝修远两手扶着女儿墙,它满是斑驳沧桑,尽是岁月及战乱的痕迹。祝修远摸着这女儿墙,就像是在抚摸江州的疤痕。他清晰的感觉到了江州城的痛,它的呐喊,还有它的哭诉。“祝兄。”刘文彩也扶着那女儿墙,保持与祝修远并肩而立,那张瘦削的脸上挤出一个笑容,有些勉强。“等我们打退燕军,守住了江州城,我一定邀请祝兄,到湖州做客。我们一起泛舟太湖,钓鱼,抚琴,吟诗作对。”“在那宽阔如海的太湖中,祝兄可以肆意喊叫,肆意呼喝怒骂,肆意发泄心中不快……没人能听见。”刘文彩回头,看向祝修远,笑道:“祝兄,你意下如何?”经刘文彩这么一说,祝修远那充满焦虑、愤怒、担忧的脑袋中,忽然闯入一幅面:在那宽阔如海的湖面,泛舟其上,可以钓鱼,也可以吟诗作对,还可以对着湖面肆意发怒打骂……直至现在,祝修远方才明悟,如果能随心所欲的泛舟游乐,吟诗作赋。那才是真正的盛世繁华……而现在……“好!”祝修远点头,“如果我们最后守住了江州城,打退了燕军,我就跟你去太湖做客,哈哈!”“一言为定!”“一言为定!”约定已毕,众人再次眺望燕军营寨。“我们现在还有多少雷石滚木?”良久之后,祝修远又问。“恩公,雷石滚木等,已经不多了,如果燕军再来一次今早那种攻城战,我们将彻底耗尽雷石滚木。”“没有这些东西可不行!”祝修远将视线撤回,背负着两手,在城楼上走来走去,陷入思索。刘文彩、言大山等,皆不说话,只看着祝修远。“有了!”祝修远忽然驻足,伸出三个手指,道:“三个字,拆,挖,砍!”言大山茫然,挠了挠头,不明所以。刘文彩饱读诗书,游历过许多地方,心思也更加灵活,他一听这三个字,再联系祝兄方才所问,心里立即就明白了。“好!”刘文彩将随身携带的折扇从后颈的衣领里取下,拿在手中拍打着。“我观城中,有许多石头砌成的房屋庙宇,可将之拆卸,取其筑墙之石,用作雷石。”“至于‘挖’,祝兄昨日从全城找来的众多工匠中,也有许多石匠,可令他们在城中开挖,从地下采石,当做雷石使用。”“至于‘砍’字,则就是砍伐城中树木,将之制成滚木!”言大山一听,脸色略有茫然,不由看向祝修远。却见祝修远说:“刘兄说得不错,我之意就是刘兄所说之意。”言大山:“好,恩公,我这就去安排。”“别急,我还没说完。”祝修远叫住言大山,又说:“我记得两个多月前,我江州遭遇系列天灾,当时为了消毒,曾大量烧制生石灰。烧制生石灰的原材料,曾储备了许多……”“大山,你派人去仓库了找找,若原材料还在,可令石灰作坊立即开工,赶制灰瓶!”“恩公,我明白了!”“对了,还有那金汁,若一时收集不到,可将水煮沸,当做金汁,有总比没有好!”言大山得令,下去安排去了。祝修远他们则继续眺望远处的燕军营寨。不一时,言大山再上城楼,并禀报说诸事安排已妥。又过了一会儿。“恩公快看,燕军开拔了!”祝修远忙定睛看去,果见远方的燕军动了。如蚁群般,乌压压一片,正蠕动着,往江州城的方向奔来。呜呜呜呜!同时,江州城城楼上,再度吹响那凄厉的号角。同时战鼓擂动,咚咚咚咚,仿佛与心脏跳动频率共振。一种大战在即的紧迫感,油然而生,让人心中生畏。不过城墙上之人,可以算作“久经战阵”了。这号角声与战鼓声,既是大战在即的警示,也是催促他们做好准备的命令。“祝兄,情况不对,你看那燕军……分成了四股。”刘文彩惊呼。祝修远也察觉到了燕军的异常,还没来得及表态,就听言大山叫道:“恩公,燕军分为四股,应该是要对我江州四城门,同时发动进攻!”祝修远的眉头立时拧了起来,暗道不妙。不过他其实也早就料到会有这一步,因此也还算沉着。“传令,现有二千三百守城兵卒,及两万民夫,立即分为四队,分守四座城门,严防燕军同时攻城。”随着祝修远令下,众守城兵卒及民夫立即开动。携了不多的雷石、滚木、灰瓶等物资,分赴江州四座城门。与此同时,临时拆屋取石的,挖地采石的,锯木为滚木的,还有烧制生石灰的。全部加快行动。如今燕军四面攻击,雷石滚木的消耗将是以往的四倍,如今存量已不多,将全仰仗后续的输送补充。(未完待续)